不知睡了多久,苏如瑷被一阵细微的响动吵醒。
此刻卯时刚至,天色还未全亮,而唐心已然穿戴整齐,似乎正要出门。
“你要出去么?”苏如瑷坐起身子,嗓音嘶哑。
听见苏如瑷与自己说话,唐心停下脚步,转身倒了一杯果茶给她,声音里有些抱歉:“是我把你吵醒了吧?太后服药的时辰快到了,我要去御花园里采集露水为太后送药。眼下天色还早,王妃再休息一会儿吧。我这里从未有人来过,所以王妃不必担心。”
“从未有人来过?”苏如瑷皱皱眉头。所以她在这里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形单影只,
无人问津。
“是啊,很奇怪,对吧?”唐心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有些自嘲。
她是家中幼女,原本爹娘和兄长都将她视为掌上明珠,万般呵护与宠爱。可忽然有一天,唐盟从宫中回到家里,对她说太后喜欢她,要接她去宫里生活。她不愿意离开家人,大哭着闹了一晚上,原本见不得她流一滴眼泪的唐盟却狠下心肠不肯见她。第二天一早,她便被人送进宫里,住到这不见天日的偏殿里来。
“那太后……她对你好么?”
唐心一怔,似乎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低着头小声道:“好……却也不好。”
在这里一
住这么多年,她每日除了采晨露伺候太后服药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活儿要做。不仅如此,她的吃穿用度也都是极好的东西,想看的书,想要的东西,只要她说一声,自会源源不断地送进来。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想到那日她痛不欲生的样子,苏如瑷问得小心翼翼。
“那次……”唐心咬咬嘴唇,似乎只要想到那件事就心有余悸:“那次是我失了分寸,在王妃面前多嘴了。太后她……她不喜欢我与旁人接触,所以这么多年,我只有每日清晨能出凤仪宫一趟。除此之外,便只有每隔半月,我会去御
医监找父亲拿他给太后调配的补药。”
原来如此。苏如瑷叹一口气,对唐心的同情与悲悯又加深了几分。
这可怜的姑娘一直被人蒙在鼓里,可苏如瑷却已经明白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唐盟乃至整个唐家都在为太后做事,可是太后却并不信任他们,所以在唐家最受宠爱的唐心才会被送到太后身边,作为她牵制和要挟唐家的棋子。
唐心每隔半月去御医监取药,这大概也是唐盟要求的。作为父亲,他要看到女儿一切安好,这已是他能力所及之处对唐心最大的保护了。
“既然你知道太后不喜欢你与旁人接触
,为什么还要帮我?你不怕再挨打么?”
“不怕,”唐心摇了摇头,清澈的目光中满是坚定:“王妃是这魏宫里第一个关心我的人,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会保护你的。请王妃放心,昨天之事唐心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王妃就在这里安心休息,待身体康复再做打算。——呀,时辰不早了,我必须得出去了。”
“可是……”苏如瑷来不及回答,便见唐心红着脸,急急忙忙地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第一个朋友……回想唐心刚刚的话,苏如瑷不由苦笑,不知日后……她会不会恨自己这个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