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不起落尘，我也是。”冷言絮絮念叨着，脸上的汗水和眼泪溶在一起，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苏如瑷手上不敢耽搁，心中却着实被这段真相惊得不轻。
眼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落尘看着冷言时，眼中会流露出深情而又疏离的神色。
“冷邕他……知道落尘的身份吗？”想到之前在酒楼里发生的事情，苏如瑷忽然问。
冷言点点头，下意识地想要握紧拳头，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苏如瑷心上一凉，脑海中浮现出落尘靠在马车里，绝望地说自己太蠢了。
为了冷言，她明明有心在缓和与冷家的关系。然而冷邕却利用
她的心意，眼看着闫瑞昭欺负她。冷言没有对不起落尘，反倒是冷邕的行为，禽兽不如。
“落尘姑娘不像会纠结旧事的人。”看着冷言苍白的脸，苏如瑷叹一口气，柔声安慰他。
“王妃错了。”冷言摇摇头。“落尘只是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她很在意过去的事。”
“冷公子才错了。”
“王妃何出此言？”
苏如瑷不答话，忽地一咬牙，紧握着匕首将他伤口上的死肉和脓液剜了出来。一股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在地上汩汩地积了一滩。
冷言一声吼叫，喘着粗气睁开眼睛。
眼前的苏如瑷满头是汗，正咬
着纱布为他涂药。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声音细弱游丝：“这些事我没跟任何人讲过，连王爷都不知道。”
待到包扎完了，苏如瑷才抬起头：“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冷言又笑了：“王妃把我的伤势描述得那么可怕，我担心自己真的没出息挺不过来，日后没有人照顾她。”
苏如瑷摇摇头。如果落尘真的是一个处处需要人照顾的女子，她从冷家逃出来之后，完全可以躲起来，等着冷言去找她。
可是她没有。
相反，她选择了一种最为激烈的方式去对抗冷家，用自己的名声大躁去提醒冷崇文他昔日做过什么，负过谁。
“其实你一直都太看轻落尘了。”苏如瑷看着冷言道。
冷言疑惑地抬起头。
“冷公子觉得，以落尘的心性和才气，若是铁了心不想让冷家好过，她能不能做得到？”
冷言一怔。一直以来，落尘没有做过任何会切身伤害到冷家的事情，以至于他从未思考过，如果她想，她能不能做到。
“她能。”见他不说话，苏如瑷继续道。“她之所以一直以来什么都不做，是因为不想冷公子你为难，她甚至为了你而答应见冷邕，努力去挽回和冷家的关系。”
“而你呢？你为了保护她，宁可与所有人为敌，与冷家也越闹越僵，是不
是？”
冷言呆呆地点点头。苏如瑷说的全是对的，他之前怎么竟然没有想过，他和落尘，都在与彼此的希冀背道而驰。
“你们一直活在对对方的愧疚里，用这种愧疚束缚自己，也束缚对方。”
“这些……都是落尘告诉你的？”
苏如瑷摇摇头。所谓当局者迷，落尘同他一样看不破。
“回房好好睡一觉，你现在需要休息。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多谢王妃。”冷言点点头，感激地望她一眼，心生感叹。如果没记错的话，苏如瑷不过十六岁，头脑竟然如此的清晰，说话也一针见血——还真是与湛王般配得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