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之前……”苏如瑷看着她毫无血色的一张脸,欲言又止。
自元靖逸登基那日起,徐笑安就知道自己日后是要入宫的,两年以来,从未有过任何的埋怨或者反抗。
她甚至不知道以徐笑安的性子,可以做得出如此激烈的事情。
“以前我浑浑噩噩的,整日为了娘亲活着,为了徐家活着。可现在……”徐笑安低下头,两行眼泪顺着她苍白的面颊流下来。
苏如瑷知道她藏在心里说不出口的话是什么。
现在,冷言在她的生命中出现了。
“瑷儿,我原本已经下定了决心的,真的。”
绿意楼里她匆匆离开之后,冷言每日遣若颜到徐府去,给她送点心,给婉娘送药。而她每次都拒不见面,恶语相向。直到有一日,若颜没让门童通传,只是留下一封信。
信是冷言亲手写的,说自己要陪着湛王夺回远都,希望她保重自己,安心等他回来。
自那一日起,徐笑安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梦中总见到冷言受了伤,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
“笑安,你当真对冷言动心了?”苏如瑷握住她的肩膀,轻声问。
徐笑安怔怔地看着她。她不知何为动心,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对他动心。她
只知道如今她不想入宫了,不想去当父亲和长姐权力下的牺牲品。她宁可每日折磨自己,只要能缠绵病榻,拖得一日是一日。
“瑷儿,你们离京的这几个月,我每日每夜都在担心,做任何事都集中不了精神。这就是动心么?我与他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怎么会对他动心呢?”徐笑安抱住她,自眼窝里流出来的眼泪都是滚烫的,笔直落在苏如瑷身上,烧得她心口一阵阵的痛。
苏如瑷揽住她纤弱的身子,一时想不出自己该如何安慰她。
情之所动,本来就是某个瞬间的事,哪里有什
么道理可分辩。
“如今你回来了,他也回来了吧。前些日子听父亲说此战甚是凶险,你和他都没受伤吧?”许是话说得多了,徐笑安的呼吸越来越重,最终弓着身子剧烈地轻咳起来。
再抬头时,她手中洁白的帕子上血迹斑驳,像雪地里盛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苏如瑷心上一惊,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不知怎的,眼前的徐笑安让她想起峭壁上的裸霞草。枝叶纤细又脆弱,却能在最坚硬的石壁里扎下根。
她不忍心徐笑安知道冷言受了重伤,差一点就回不来了,也想不出她若知道落尘
是他的妹妹,心里会作何感想。
“什么都不要想,眼下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一会儿我写道方子给你,让怀玉按时为你煎药,每日三副,十日也就好了。”苏如瑷扶着她回到榻上躺好,故意将情况讲述得乐观了许多。
“不要。”徐笑**住她的手,“战事告捷,被耽搁的选秀也要重新操持起来了。瑷儿,我不想以色侍人残喘一生,我害怕。”
话说出口,她自己也忽然怔住,继而呜呜地哭起来。
原来心中住下一个人,会让人变得脆弱。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徐笑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