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洲跟在叶父身后,垂着眼睛不吭声。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态,眼看着叶燃在撒旦公司越爬越高,他从最开始的怨恨、嫉妒,到渐渐感到难以接受的挫败,直到如今的彻底绝望,整个人崩溃过无数次。
凭什么就是叶燃?
凭什么叶燃还能爬起来?
凭什么叶燃可以变得这么强大这么威赫,凭什么自己越活越倒退,每日挣扎在殚精竭虑中,却只能掉进肮脏泥泞?!
他至今没有找到其他肾源,每周需要做三次的透析,躺在病床上的三个多小时里,有时候会睡着,做的都是同一个梦:
叶燃被抓了回去,肾移植到了自己身上,自己健康活泼地下了病床,意气风发走在大学的校园里,他遇到了各式各样的美女,清纯的、美艳的、温柔的……但都比不上最是骄纵明妍的白琼华。
她们都爱慕着他,他是年轻有为的商业天才,随随便便做事,利润都如流水往家里淌,完全不需要操心,叶家在他的经营下蒸蒸日上,他有了一帮好兄弟,为他出生入死卖着命。
白父死了,白家成了他的,他登上巅峰,畅笑着饮酒,看着落地窗外无艮的辉煌夜景,白琼华坐在他的身边,小心地捧着葡萄喂他。
而叶燃?
谁还记得那条狗,被摘掉肾之后,狼狈的赶出了国,大约是死在了国外哪个臭烘烘的角落吧,烂成一滩肉泥也没人在乎。
每每当他沉浸在美梦之中,总是忽的一睁眼清醒过来,看到的是简朴的卧室,门外是叶父的醉酒骂声、叶母的抱怨哭泣,叶老太太唉声叹气,带给人无穷无尽的压抑和阴郁。
“还不如当时不赶走叶燃!他现在,已经成为撒旦公司的副总了,身价四百多亿呀!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叶之洲根本不会做生意,他又亏了三百万!”
“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当时不是你非要叶之洲的吗?”
“呜呜呜……我后悔了还不行吗?”
“算了,随便你哭吧!烦!对了,你别在他面前说这个话,咱们本就和他不是亲生父母和孩子。二弟也快出狱了,二弟妹那个女人可真是贪婪狠毒,卷了家里的钱跑了……叶之洲也是……”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爱打洞,叶之洲果然是他们的孩子……”
他多想梦中的一切才是真的呀——
叶之洲猛地回神,叶父胡子都要吹起来,横眉竖眼瞪着白琼华,周围众人的目光闪烁,鄙薄、惊讶、震撼、奚落……不一而足,尽是朝着白琼华涌过去。
可她竟然还在笑!
笑得平静玩味,无奈又怜悯,像是看跳梁小丑在费力扭着身子,于是可怜的施舍一声叫好,给舞台助助兴。
叶父喘着粗气,他就不信,他当众揭穿了白琼华的真面目,帮叶燃认清了这个女人的恶心样子,叶燃还会继续跟她在一起!
到时候,儿子肯定会感谢他,会和家里人重归于好,有撒旦公司帮助,自家肯定能东山再起……不,还起什么起,撒旦公司是叶燃的,那肯定就是自己家的了!那可是资产千亿的大集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