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十六年,夏至,清晨。
一辆马车秘密的从钱塘城的西门驶出,马车上挂着钱塘城城主府的旗帜,车上坐着的是昏迷着的白皞月。
马车周围是几个骑着马的麒麟军侍卫,季道安坐在马车上赶着马车,此刻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半个月前天启派他过来的时候就告诉了他这次任务的危险性。而从钱塘城到天启城的这几千里地是最危险的一段路。
钱塘城和天启城之间多为平原,没有险要的山势,相对来说还比较安全,但是两个城池之间相隔数千里地,即使是最好的战马,也要三天才能到达。而季道安驾着马车,还要兼顾白皞月。只能缓慢的行驶,按照这个速度需要一周才能到达天启。但自己出来的时候已经安排了一队麒麟军前来接应,所以最危险的一段路程也就是最开始的两天。
季道安驾着马车从钱塘城离开半天后,一匹白马从钱塘城西门冲出,后面追着十几个城主府侍卫。见白马冲出了城门,侍卫们停下了追逐的脚步:“快用旗语禀告城主府,玉皇宫的林辰道长从西门冲出,去追麒麟军了。”
“是!”守城的士兵立马回应。
城主府内,风贺坐在城主椅上,一言不发,下面跪着四五个传信的侍卫。
从刚刚林辰冲出城主府的时候,就开始有侍卫前来禀告了。但是一直没有得到风贺的回应。进来不断禀告新的消息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城主,我们该怎么办?还追吗?”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侍卫出声问道。
“别追了,让他去吧,他阻止不了什么。你们都下去吧!”出声的不是风贺而是站在一旁的风玥。
“一个季道安就够麻烦了,再来一个林辰,你说我们真的能从中渔翁得利嘛?”待众人散去,风贺盯着一旁的风玥问道。
“城主,如果只有一个季道安,我们的几率有五成,但如果加上林辰,我相信我们有九成。”
“希望如此吧!”
······
城西的茶馆里,邵十安带着獠牙鬼的面具出现在地下情报库里,一封封关于白皞月、季道安、林辰的消息,从这里传递向四面八方。
邵十安此刻的心情也十分激动,但是他没有办法离开钱塘城。
茶馆的规定,没有总部的密令,任何鬼面阎罗都不得主动离开自己的管辖区。一旦离开将会被视为叛变,而茶馆针对叛变的政策通常也只有一个,灭口。
邵十安没有办法离开钱塘城,但是他找到了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林辰。一个时辰前,在城主府故意泄露了白皞月被人带走之后,他又故意把城主府的完整计划泄露给了林辰。
在城主府的计划里,林辰是推波助澜的一环。但在邵十安的计划里,林辰却恰恰是那个破坏城主府计划的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邵十安,兴许是忘了那个黄雀的背后也有人在盯着······
季道安驾着马车行进在官道上,天色渐渐晚了下来,行车的速度比预计的还要慢点。主要是中午的时候,白皞月身上的迷药效果突然减弱,季道安不得不花费了一阵时间让白皞月安静了下来。而他的办法就是威逼利诱,所幸我们的白姑娘也非常的识趣,很快的就安静了下来。
离最近的客栈还有100多里路,按照现在的速度,半夜才能到,季道安决定就地扎营休息。野外虽然不算太安全,但是也算是出其不意了。这样至少应该是没有人会预先埋伏在这里。
扎营,生火,吃饭,一起井然有序。看着白皞月如此配合的情况下,季道安甚至给白皞月下了枷锁,允许她在附近晃一晃。在季道安的眼里,白皞月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罢了,根本不具有什么危险。
夜色渐深,白皞月在车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虽然季道安嘴上说着不担心了,实际上还是在给白皞月的水里下了一丢丢的迷药,这样他就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季道安坐在火堆旁,闭目休息,突然他猛的睁开了双眼。此刻,天空中漫天都是正在飘落的鲜红色的花瓣。
“来人!”季道安大吼一声。
周围的麒麟军被惊醒,瞬间爬了起来,摆出三角的防御阵型。
季道安伸手,接住花瓣,仔细看了看。突然他的手一阵刺痛,他慌乱的把花扔了出去。
“彼岸花!小心,花瓣里藏有刀片。”说着,季道安,抽出配剑,站在马车上,挥舞着遮挡着漫天的彼岸花。
漫天的花海终归是有有限的,不一会,就被遮挡干净。但季道安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花开彼岸,花落黄泉。看这架势,阁下今晚必然是不准备放我等离开了,阁下何不出来,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季道安对着面前空旷的森林叫到。
季道安也不敢说能够百分百的从黄泉刺客的暗杀中幸存,何况还要兼顾白皞月的安全。他只能试着先引诱出藏在暗处的黄泉刺客,然后再想办法脱身。
空旷的森林,没有任何回音。静的连微风吹过,和地面上的落叶摩擦,发出的沙沙的声音都是那么的清晰。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一匹白马闯入了扎营区。
“来者何人!”季道安厉声问道,黄泉的刺客还没有出现,又来了个不速之客。看来今天晚上这是一个险关了。
“在下玉皇宫林辰,白皞月是不是在你车上!”林辰骑在马上,双手作揖。
“原来是林道长,白姑娘是在我车上。林道长可是前来要人的?”季道安丝毫不避讳。
“是!”林辰跳下了马。
“林道长,请回吧。白姑娘,我们是不可能交给你们的。”季道安冷笑道:“况且就算我交给了你,怕是你也没有能力带走。”
林辰此刻才发现这里满地都是彼岸花的花瓣:“诶,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说着林辰抽出了腰间的那柄长剑。
原本静悄悄的林间,突然涌起一阵风,满地的彼岸花瓣被风重新吹起。
当漫天的彼岸花再次飘落,两个黑色的身影站在离季道安和林辰不远的地方。
“花开彼岸,花落黄泉。这次就让我来见识一下黄泉的厉害。”季道安厉声向周遭的麒麟军侍卫说到:“你们保护好白姑娘。”
说完,季道安就提剑冲了上去,林辰紧随其后。那两个黑衣人见二人直冲而来,也不避让,提剑就是一招格挡技,将二人的剑挡了回去。然后一人对上一个,在漫天的彼岸花中打了起来。
黄泉刺客的剑招,招招致命,几番对剑下来,季道安和林辰逐渐落了下风:“你们带着白皞月先走。”季道安厉声。
麒麟军是个支极其听从军令的队伍,几个侍卫不管季道安和林辰的安全,立刻上马,驾着马车朝着空隙冲了过去。
只是刚走没几步,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就从天空中落了下来,正是一直埋伏在这丛林中的钱塘城城主府的人。
麒麟军的侍卫们根本没有想到,空中还有人埋伏,三两下就被抹了脖子。一个黑衣男子冲进马车,将昏迷中的白皞月抱了出来,然后快步消失在林中。
钱塘城的人眼看得手,便准备后撤,却被林辰看在眼里。林辰挥剑挡住了正面的黄泉刺客,然后脚下快步后撤,朝着钱塘城的人冲了过来。
那个黄泉刺客好像也不在意,并没有追上来。转身加入了季道安那边的战局。季道安没想到林辰这么快就抛开他跑了,心中满是后悔。
很快季道安身上就满是两个黄泉刺客留下的剑痕。
“大意了!”这是季道安倒下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
这边,林辰摆脱了黄泉的刺客,追着钱塘城的人进了一处密林。走到一处小溪边,却看到白皞月正在依偎在一棵巨大的槐树旁,周围躺着刚刚那几个把她掳走的人。小溪边,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喝酒。石头边是一把正滴着血的长剑。
“阁下又是谁?”林辰举着剑,剑尖指着中年男子,然后缓缓的向白皞月的方向挪过去。
“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把剑尖指着人。小朋友,没有人告诉你这是一个很不礼貌的行为嘛?就像枪口不能指着人一样。”
“你,你是谁?”林辰心中震动。
“你先别管我是谁。玉皇宫里的崖刻,确实是个不错的借口。但是小朋友下次骗人的时候,最好做个崖刻出来。风贺早就派人去过玉皇宫了,他没揭穿你,只不过想要利用你而已。”
“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林辰厉声问道。
“年轻人就是这么大的火气,我告诉你我是谁又有什么用呢?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一个死人我是谁?反派死于话多这件事我还是有清晰的认知的。所以你还是先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