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奴才也不知道。”
管家眼睛在兰姨娘身上转了一圈。
“夫人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沐兰是个暴脾气,这也是老太太把她留给何氏的原因。
“之前是那位姨娘当家,她说把银子都扣下来送到她那里,只要能保证人不死就可以了。”
“什么?”
流年目眦欲裂。兰姨娘还是刚才淡然的模样。
“那后来呢,现在是我当家,我也曾经嘱咐过给他们院里多添些炭火,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东西送过去?”何氏这么好的脾气也恨得发抖。
“您是这样交代的没错,但是,咱们现在送东西都是月初发一次,你现在当家,这还没到过月初,所以东西也未曾送过去。”
这管家估计是想着何氏好欺负,看他态度比刚才缓和了些,说话就张扬起来。
只听“啪”的一声,沈云汐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我在侯府这么多年,还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规矩,按照你的意思应该是他们院的供给现在还没到,那就把账本拿过来翻翻,看这一项有没有支出?”
管家眼睛滴溜滴溜的转。
“二小姐,你有所不知,咱们府的账目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这些虽然是支出了,但是要到月初才能够发到各位姨娘的手里。”
管家见她是个孩子,虽然气势过人但也不怕。
“很好,既然你要这样糊弄我,那我就只能算算之前的旧账了。之前媚姨娘当家让你把兰姨娘的银子克扣下来,你觉得这事儿合情合理吗?”
何氏说话柔柔弱弱。
“咱们是下人合情合理,实在是管不了,只能根据上面人的命令行事。既然现在夫人您开口了,我回去立马就把这些东西给他们补上。”
管家振振有词。
“这可不是补上就能够解决的,你来说说咱们府里面真正的当家人是谁?”
沈云汐可不愿意让他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管家并不将沈云汐放在心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知道二小姐还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就是要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沈云汐冷着脸,何氏也觉得奇怪,这样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一个5岁的女孩。
“侯爷。”
“既然是侯爷当家,那你为什么一口一个媚姨娘?作为管家形式风格有悖常理,我不得不怀疑你背后有其他阴谋。”
沈云汐说的平稳,但是却让管家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二小姐,不仅您此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这也是从你刚刚所说的话中提炼出来的,不管怎样你都把媚姨娘搬出来做挡箭牌。这似乎是对侯爷的不敬吧。”
沈云汐这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沈平定喜欢媚姨娘,日日夜夜都想着媚姨娘能够早日从浣衣局出来。要是管家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媚姨娘身上,就等同于得罪了侯府事实上的当家人沈平定。
“小姐,奴才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我看你拒不承认自己的错误,才会这么说。”
沈云汐又换上了一脸无辜。
“是奴才的错,奴才不应该喝口干粮的钱款,奴才回去立马就把钱款补上,今天,流年姑娘也受了委屈,奴才会从自己的工钱里面拿出一部分来补偿她。”
这话有点儿意思,沈云汐晃荡着两条小短腿。
“到底拿出多少来,您倒是说清楚呀。”
管家只觉得身上的肉被割了一块,以后没了兰姨娘,自己的钱也要少一部分。
“一半。”
“这才说得过去。”
管家离开之后,何氏看向吴大夫,“妹妹这病……”
“本来只是受了风寒,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今天晚上这一路过来又让病情加重,估计要好一段时间调养。也马上开个方子,去拿药就是。”
拿了方子,兰姨娘就想离开,何氏也不便多留,给她准备了火炉和披风。
“娘亲,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和姨娘一块回去。”
天没冷了,但是风却大的很,一路上沈云汐走得摇摇晃晃,所幸有秋姑姑在前面挡着。
“今日的事谢谢二小姐了,若非二小姐出口相帮,我们主仆两个怕是要折在这儿了。”
“兰姨娘何出此言?即便是今日,我不出现在这儿,母亲并非不同情理之人,必然不会为难你们两个。只是,兰姨娘,为人皆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为何你执意偏居一隅?”“我别无所求,只想安安静静的待着。”
兰姨娘走了两步便气喘吁吁,步子也跟着放慢了。
“怎么会别无所求呢,你心中还有要保护的人,不然也不会大半夜出现在母亲的房中。”
“要保护的人?”兰姨娘停下了脚步。
“难道不是吗?在你心目中流年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人吗?如果不是,她一个丫鬟,哪怕是被何氏处罚也无关紧要。你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举步维艰来到此处?”
沈云汐知道她是个聪明人,只是不愿意多言罢了。
“二小姐,我本来就是个无欲无求之人,既然现在夫人给了我供给,那我便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待着,绝不惹事。”
沈云汐无语,怎么年纪轻轻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今天难道是你惹事吗?只要能从你那里弄到油水,必然有源源不断的人找你麻烦。”
“能躲就躲,若是躲不过,我也只能忍着。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希望我能够强大起来保护自己,但是在这侯府之中要强大起来只有两种途径,一是像夫人那样出身名门,一上来就坐上了夫人的位置,二是依靠侯爷的宠爱,就像媚姨娘那样,即使被老太太嫌弃,也依然可以处于不败之地。这两样我都没有。”
“兰姨娘,何必妄自菲薄?如果你不愿意侍奉爹爹,也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或者到奶奶那里去侍奉,又或者和娘亲打好关系。你先别忙着反驳,我不说你自己了,现在流年正是长身体的年龄,身量可比普通的姑娘要小了许多,你忍心她自己大冬天在寒风里洗衣吗?”
看着旁边的流年,兰姨娘似乎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