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泰成的一声令下,那些刀斧手要进酒楼砍人,但当他们靠近门口时,一阵“砰砰砰”的火铳声响起。
“哎呀……”伴随着惨烈的哀嚎声,七八个刀斧手瞬间倒在了地上。
刘泰成一惊,没想到这五十个明军竟然配备了火铳,他们来的时候确实带了很多武器,长牌、藤牌、还有长枪、镗钯等,但是没见他们带火铳啊。
刀斧手都是刘泰成豢养的死士,前面一排倒下后面一排紧跟着又冲了上去。
“砰砰砰……”又是一阵声响,刘泰成的刀斧手又死了一批。
这次刘泰成是看清了,酒楼内的明军使用的是短铳,短小精悍,易于携带,藏在身上根本看不出来。
武旭和兄弟们用火铳逼退了刀斧手的第一波进攻,他们关上大门,然后用桌子椅子抵在大门上。
“冲,往里面冲,不要怕。”刘泰成凭借对火铳的了解,觉得这东西填装不便,射击的间歇会非常久。
酒楼一层大堂内的桌椅都堆到了大门口,没有了这些物件,堂内空荡荡的,但是宽敞了很多。
“兄弟们,布阵吧。”武旭招呼大伙用长牌、藤牌、长枪和镗钯布下一个大阵,十名长牌手在最前面,然后是十名长枪手,十名镗钯手,十名藤牌手和二十名火铳手。
刘泰成的人在酒楼外面开始撞门,他们虽然死了十多个人但气焰仍旧嚣张。
酒楼的门很快被撞开,刀斧手鱼贯而入,可等待他们的又是无情的子弹。
“不要怕,继续冲。”刘泰成看着自己的手下死伤了一批又一批,虽然心疼但没有办法,他没有退路,不杀了里面的平辽军将领,恐难以保住招远城。
刀斧手顶着火铳发射的间歇迫近到明军阵前,但是等待他们的是另一种利器——长枪。在卢常捷来到罗虎部之后,这支军队更加注重了长枪的刺杀训练,使用长枪的士兵可以保证一击杀,这些刀斧手虽然悍不畏死,但在平辽军这些职业军人面前还是相差太远,枪头猛刺过来,轻易就破了刀斧手的锁子甲,在他们身体里穿梭着。
在这个大阵面前,刀斧手有点可怜,虽然顶着一轮轮的火铳打击迫近到平辽军面前,但是长牌和镗钯把他们手中刀斧的杀伤力化解成零。镗钯的格挡,长牌的抵挡让长刀和斧头劈到了寂寞上,而另一边,长枪出手必有死伤,火铳响起必有人倒下。双方激战了一会儿,刀斧手这边累计损失六十余人,而平辽军毫发无伤。虽然在招远这些刀斧手没人匹敌,但是双方的较量明显不在一个层级上,平辽军这五十精锐对这些地方武装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刘泰成在浑身发抖,这般场景他哪里见过,敌人的强悍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快,让鸟铳手到这里集合。”
刘泰成在召集他那一百个鸟铳手的时候,柳和尚已经开始让部下发起了对招远城的攻击。
招远不大,五门红夷炮对着城门就是一阵轰击,骑兵、步兵和火器兵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城内的刘泰成听到了炮声,他心中是焦虑万分,赶紧让鸟铳手在酒店门外进行一轮轮射击。
武旭他们的长牌都是硬木所制,外面还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牛皮,鸟铳的威力不如噜嘧铳和斑鸠脚铳,对这种防护力度的长牌不起作用。
刘泰成一筹莫展,不知该怎么应对这些犹如铜头铁臂的明军。
“东家,当下只有用火攻了。”何生点子多,给刘泰成支招道。
“火攻?”刘泰成没打过仗,一时还不明白何生说的是什么。
“东家,就是用猛火油烧灼此楼,就算他们有三头六臂,又怎能受得了熊熊大火。”
“好主意。”养尊处优的刘泰成恍然大悟,赶紧对何生道,“赶快把城中能找到的猛火油都找来,我要烧死这帮丘八。”
轰轰隆隆的炮声还在持续,刘泰成心中着急,看着手下弄来了猛火油,他好像看到了希望。
“把油都泼上去。”何生指挥手下把猛火油浇在了酒楼的外墙壁上,又让人把箭镞上缠上棉布,射向门内。
火很快燃烧起来,室内的温度开始上升,还有更致命的,浓烟会让人昏厥,武旭他们见情况不妙,准备杀出酒楼。
“兄弟们守在这里早晚要被烧死,咱们冲出去和他们拼了。”五十个平辽军精锐以大盾在前冲出门外,十人的长牌手围成一个圈,中间的空挡让藤牌手填充,长枪手把长枪伸向外面,形成了一个坚固的堡垒。
“杀呀,杀光这帮明军。”刘泰成已经准备和明廷撕破脸了,明军现在就是他的仇人。
刀斧手冲上前来与明军搏杀,但每当长枪出手,刘泰成的手下就会顷刻毙命,这就是阵型带来的力量,同样是勇士,协作的一方会对散兵游勇形成绝对优势。
平辽军的这套阵型脱胎于浙军,浙军又和戚家军有渊源。当年花街一战,戚继光摆下鸳鸯阵,倭寇列一字长蛇阵迎战。戚继光命前锋以火器轮番齐射,左右前锋奋勇冲杀,明军越战越勇,打败倭寇。戚家军乘胜追至瓜陵江,将倭寇赶入水中,淹死二百余人。丁邦彦率军追至新桥,五战五胜。花街战斗结束,倭寇伤亡一千余人,全军溃败,戚家军伤亡合计三人。如此悬殊的战果和伤亡,就是阵型带来的威力。
刘泰成见到自己家丁死伤无数,他开始后悔当初做出与平辽军对抗的愚蠢决定,自己平时训练出来的精锐竟然在这些职业军人面前不堪一击。
“东家,赶紧让他们退回来,咱们用鸟铳打他们就行,这样可以减少损失。”
何生的话惊醒了正在发愣的刘泰成,他赶紧说道:“对对,退回来,鸟铳准备。”
刘泰成的鸟铳手接到命令后填装好弹药,朝着围成铁桶阵的平辽军射击,但鸟铳也是鸟用没有,子弹通通挡在了长牌之外
武旭他们并不坐以待毙,而是边打便走,长牌手、藤牌手在前,然后是长枪兵、镗钯手和火铳手。移动的铁桶阵给刘泰成的手下形成了恐慌,对手进一步,他们就退一步。
“这又如何是好。”刘泰成急得要流泪了,曾经打过仗的何生现在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让弓箭手抛射。”何生已经是无计可施,只能胡乱出主意。
弓箭手向平辽军抛射出箭羽,但是平辽军收缩阵型,藤牌手上举,加上每个士兵头上的铁尖盔,刘泰成手下射过来的箭羽还是不能伤其对手毫发。
这危害地方的乡霸已经彻底绝望了,而另一边柳和尚已经派步兵攻城了。新式的米涅步枪发挥了这个时代不敢想象的杀伤力,火器营最好的五十个射手在远距离对城墙上的守军进行点射。在这种别人可以打到你,你却摸不着别人的战斗中,守城者已经丧失了抵抗意志。
那些城头上刘泰成的手下无比惊恐,他们甚至在猜想平辽军的火铳是不是附了魔法,怎么打得这么准又这么远。
登城战是一边倒,身着重甲的平辽军步兵把大刀衔在嘴里,麻利地顺着梯子往上爬,守城的人怕被米涅步枪点射,都不敢露头。
秦丰和周有志两个小将也跟着第一批冲上城墙,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加上营养充足,这俩小子比之前入伍的时候壮了整整一圈,秦丰本来就长得高,现在看起来更是威猛,已经跟成人无异。他最先爬上城头,见一个守城人正在犹豫是战是逃,他毫不留情,一刀劈过去,把他的头颅给削飞。
城墙上刘泰成的手下开始溃逃,他们根本不想和这些怪物作战。
城门很快被打开,柳和尚率领骑兵开始扫荡街市,由于缺乏战斗经验,街市上根本没有设置鹿角、拒马等路障。平辽军很快杀向市里,只要见到手持兵刃者,格杀勿论。
面对此情此景,刘泰成已经不知该做什么好,他逃回自己豪华的府邸,瘫倒在一张椅子上,他老婆孩子,还有十几个小妾,都哭哭啼啼伏在他面前。
刘泰成叫来何生,哆哆嗦嗦地说道:“何护院,我花费十数万两银子供养你和一帮弟兄,现在那平辽军已经入城,希望你能保我一家杀出城去。”
何生冷笑一声。护送你杀出城去?自己虽然精心训练,但那些家丁在平辽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到了这个时候,谁还不想留条活命?
“东家,想杀出重围是不可能的,这样做咱们都得死,不如……”
何生说着说着,怒目走上前来,抓住刘泰成的衣襟,对他说道:“不如用你的命,换我一干兄弟的命。”
“你……你怎敢?你简直狼心狗肺……”刘泰成还想咒骂,不过何生手很快,先在刘泰成脖子上一抹,给他断了气,又手起刀落,斩下了他的脑袋。
“啊……杀人了”内室中传来了女人的叫喊声,十几个小妾作鸟兽散,刘泰成的正妻年龄约四十多岁,倒是保养得很好,一副风韵犹存的模样,他赶紧捂住小儿子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刘泰成是老来得子,儿子年龄不过八岁。
“何生,你不得好死。”刘泰成的妻子也是一边哭一边咒骂着。
何生根本不在乎,这个时候只要能活着就行。
柳和尚还没杀进刘府,何生就提着刘泰成的人头出来请降了,平辽军解除了所有人的武装,然后让他们下去听候发落。
何生站在柳和尚面前,他发现这个高大威猛的光头显然比自己还要孔武有力,何生不敢与其对视,只能默默低下头。
“你的主子应该没少给你好处吧。”柳和尚看着这个弑主的败类,突然问道。
“呃呃……小人危难之时反正,也算是有功劳的,求大人饶我一命。”何生在求饶,但柳和尚并不是对敌人心软的人,他经过太多,眼前这个人留在世上,只能算给苍生留下一个祸害。
“拖出去斩了。”柳和尚的神色冷如冰霜。
“大人,你不能这样,大人……”何生已经慌张到不行,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光头这么狠毒。
“你这种人不能留在世上。”柳和尚不会给这个恶人一点生的机会。
“杀降不祥,你会遭报应的。”何生嘶声力竭,只能过过嘴瘾了。
柳和尚从军以来杀人无数,哪里还怕什么不详,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
解决完何生,柳和尚见到了刘泰成的遗孀和幼子。
这个女子面色坚定,她直言不恨柳和尚等人,刘泰成是何生杀死的,他自己的死也是死有余辜。
“我丈夫在招远做尽坏事,他死不足惜,还望大人留下我儿子,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是无罪的。”
柳和尚难得心软一次,道:“念你子年幼,就暂且放过吧。”
那妇人千恩万谢,但柳和尚清楚,他们家鱼肉乡里多年,恐不能为乡邻所容,以后的日子也难说好过。
柳和尚开始抄家,这个刘泰成克可谓是富可敌国,光黄金就缴获八万两之多,另有白银五十三万两,玉器、古玩不计其数。
“大人,我们这下可发大财了。”秦丰兴奋地对柳和尚说道。
“小鬼头,你眼睛在冒光,需记得不可贪恋钱财,若刘泰成不是为了财富,今天也不会死得这么惨。”
刘泰成除了有巨额财富,还有十几个姿色上佳的小妾,特别是新近从扬州买来的那个,她面色桃花,身姿丰韵,白皙得动人,颇能撩拨男人的心弦。
那女子盈盈跪在地上,希望柳和尚能留她性命,表示以后一定会尽心服侍。
“你叫什么名字。”
“妾身小蝶,望将军能够开恩,若保得小命,以后一定尽心服侍大人。”
柳和尚撇撇嘴,道:“我已经有意中人了,她还等俺回去娶她呢,你容姿不错,就留给俺那些未成婚的好兄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