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洋粪“炸上天,爆炸即艺术
来到上海租界后,看着黄浦江上来来往往的冒着黑烟的外洋大轮船,码头上以万吨计的各种货物,又瞧瞧挂在艾琳娜脖子上那个空间十字架,黄克的“零元购”之心,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而在张啸林家玩了那一票后,这种想法就更是愈发狂热。
零元购是会上瘾的,就象出轨一般,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通过老沈的关系,以及自己和租界医院、码头老板等打交道,就在近日,黄克终于收集齐了码头仓库的大至货物贮存情报。
现在长征中的红军最需要的物资是什么?
答案是:药品和食物才是排第一位的,然后才是枪械弹药与衣物。
读过这段革命史的黄克,合上书本时心里最大的感慨是:这是中国历史上最剧烈的一次社会变革,也是献出的祭品最惨烈的一次淘汰。三百万个革命烈士(这只是有名有姓的,如果算上无名的,这个数字则接近二千万),其中长征时的人员淘汰率,更是达到恐怖的百分九十以上。
太多的优秀的干部战士牺牲在长征路上了,比如龙潭三杰中的钱壮飞。
黄克其实早在六月底时,就想不顾一切地赶到长征路上,给予中央红军以支援。之所以没有走,一是交通原因,物资缺乏,情报资料收集不足(当时和大黄克联系中断,没有他支持无法确定长征的具体路线,毕竟他这时没法百度)。而最后一个原因,却是在艾琳娜身上。
艾琳娜不是木偶,把自己的心冰封起来的她,外面是冰,里面是火药,她根本不是黄克能操纵指挥的。
在最近逐渐取得她的认同之前,黄克哪敢指使她去做什么事啊。而另一个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原因却是:双方合作了这么久,在拿到另一个黄克大批量供应的抗生素前,这个团队的财政大权,一直都掌握在艾琳娜手里。
打劫交行的钱是艾琳娜管的!
跑马比赛拿到的钱,也是艾琳娜管的!
直到打劫张啸林家后,此时手中的流动资金很多了,艾琳娜才“大方”地把一部分的抢劫分红交由黄克管理,由他自由支配。
就象某头绝世凶鸟一般,这段时间,黄克“零花钱”都是被艾琳娜控制着.......
而黄克真正地雄起拥有独立的财务支配权,却是和另一个自己恢复联系,令自己也有能力“独力生财”之后。
没办法,这就是”老婆“太能打,夫纲不振的“鶸”鸟的悲哀啊。
所以,对男人来说,拥有财政自由是很重要的。
这段时间,如果不是有拯救上海地下党的“突发任务”发生,黄克的精力一直都放在与中央红军会合援共的物资准备工作上。
当董牧师和浦化人恢复时联系时,老沈在这个时间点也送来了他渴望许久的码头仓库存贮情报。
“这次援共的事,完全是我在干私活,而且这活的工作量特别大。艾琳娜能答应我帮我去救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到仓库去零元购,这种事她应当会答应的吧......”
当艾琳娜过来时,黄克正在工作间里制作一个特别的装备,这个装备是为中统的特务们准备的,而他的脑子里正想着怎么让艾琳娜帮他完成这次“规模极大”的“零元购”活动。
黄克制造的是爆破装置。
设计创意来源:某十年的民兵XXX手册
化学技术提供者兼顾问:黄克的化学老妈+其在浙大的退休老师
设备制造人员:国家级技师黄克。
位于2010时间线的黄克的母亲林梅在得知自己的“另一个儿子”需要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后,亲自跑了一趟杭州,拜访了自己从前的退休老师,一番师生闲聊回忆往事之后,成功地从其嘴里套出不少爆破方面制造的专业知识。
练市隶属于湖州的,相对落后的小镇,其中有一条老人街,名为东大街。其最大特点是,每幢房子的寿命年龄接近百年甚至犹有过之,住户全是一堆八十以上的留守老人。
而留守老人的特点,是喜欢把什么“旧垃圾”都当宝,啥不得扔。
好处是:许多珍贵的文物,就这样被他们当宝给保存了下来。
黄克的学霸的头脑,七成来自其老妈的优秀遗传,这位精明的化学老妈,这些日子挨家挨户地问过去,硬是从老街坊的床底下抄出了数份上世纪七十年代广泛流传的,“手把手教你如何制作XXX物”“如何成为第二个“本.拉登”(删掉)李向阳”之类的,放现在绝对是大禁书的危险读物。
这些读物给刚从上海返回的大黄克看了,而后母子联手,借着老爸厂里的机器帮助加工,化学老妈再弄点化肥进行专业“活化处理”,然后指点儿子搭配制造,试制了一发,并在某个偏僻的角落引爆试炸成功。
当晚,相关的知识由大黄克通过“梦中授道”,传给了1935年的小黄克。小黄克这边相关的材料早就准备好了,一觉醒来立刻关起门来加工制造。
“这次的这个烟花,可是会比上次的要大得多!就不知道这次被送上天的,会是哪个大人物。”
完工之时,黄克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自己的作品,得意异常。由于相关材料较多,一个下午他就制造了整整三件的“大型烟花发生器”。
“什么临高五百废,你们这帮人加起来还没有我一个化学老妈好用。她一个人就抵你们整个化学工作组!沙林,沙林,我下次一定要鼓动老妈把沙林的制造工艺教给我!”
黄克心正得意时,工作间的门被人打开了,艾琳娜出现在门口。
“不要再拖了,你已经拿到情报,今天晚上就开始你的那个零元购计划,现在,和我一起去踩点!”
黄克扭过头和艾琳娜对了一眼,他发现对方的身上突然增加了不少“活人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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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九日晚,中统特务头子徐恩曾得到手下急报:匪党头目通知手下,将于次日在上海徐汇区的某饭店聚集,此次聚会的匪党人数达到二十余人之多!
“按那边传来的情报,那位叫王明的共党首脑今天日已秘密抵达到上海,明天十点,将会在那儿与匪党聚会见面。”
消息传来,徐恩曾顿时大喜,第二天难得起个大早,吃饱喝足后,召集手下提前到达现场,分散布置,洒下天罗地网,就等那位“王明”出场后一网打尽。
只是,正在徐汇区苦苦等待大鱼落网的徐恩曾,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今日凌晨一点到六点,租界码头仓库多处发生失窃大案,其中一处更是出了极恶劣的人命凶案。
1935年时的上海租界,名为公共租界,几大流氓帝国主义国家在这里都有各自的码头,大大小小共有数十个之多。
就在昨夜,英租界码头的二号仓库,库存的新到货的十余吨澳大利亚奶粉不翼而飞,和其一起消失的,还包括诸如洋糖,洋布等一堆洋货奢侈品。而存放医疗材料和药品的三号仓库更是象遇了般家公司般,直接被人清空了,里面刚刚到货的数吨洋药,以及一大批药疗器材,更是直接被人搬得干干净净。
(PS:我写民国文,是很注重数据很严谨的,请不要怀疑一个真.理科生+伪技术狗这方面的严谨。奶粉的进口情况:民国时期的《海关进出口贸易统计月报》显示:1936年,进口牛奶粉数量为634586千克,即634吨)
紧挨在一起的美国人的码头仓库,同样也遭遇了贼光顾。大批库存在仓库里的牛肉罐头全部不见,成包成包的洋米洋面也少了不少。
如果是这些也就罢了,真正让接到报案的租界巡捕房大惊失色的,是另外两起失窃案。
一个是不久前刚则运到租界仓库,四川军阀刘湘订购的德国军火。红军长征后,四川战事吃紧,红一红四方面军轮流上门作客。军阀刘湘的日子也是日渐难过,疯狂地向外国求购军火。第一批军火一千条毛瑟步枪,数十枝“花机关”,外加一百万发子弹,一个月前就运到了上海。原计划这批军火是要装备川军用于剿匪之用,结果在租界码头这边被常委员长先以“非法进口”的理由拦下扣住。
民国时,常光头就是这么热衷“坑队友”的。那怕这个时间点,刘湘的川军正和红四方面军在川北大战,急需军火。但是在这个时候如果不捅队友一记黑刀,他一定是假的常凯申。
扣押的理由很好听:刘湘未经中央政府允许走私军火!要雁过拔毛,不,是交税。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刘湘当然不服。
双方打了一个月的嘴皮官司的后果,就是库存的枪枝和子弹有一半“不翼而飞”。雁过拔毛,不,是半斩之后,委员长这才松口答应放行军火,但枪和弹都永久性地少了一半。而这批枪弹这时都堆在仓库里准备在这几天装船走长江航道运入四川。
至于为什么刘湘进口的德国军火,会放在英国人的仓库里由租界雇佣兵看守,这自然是这个时期中国的海关被洋人完全把控的缘故,就连内河运输,也被英国人把控着。而常凯申也利用这种情况,一边把扣押军火的责任全推到洋人头上,一边却和英国人勾结直接把刘湘急需的军火黑了一半。
好不容易军火要放行了,在这节骨眼上,看守军火仓库的一个班的洋兵被人全灭,库存的枪弹也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场的尸体共有十三具,死者全是万国商团的雇佣军。
1853年4月,英美等国以保护侨民为名组织了上海义勇队,后称万国商团,成为租界当局的一支准军事化武装,担当了维护租界当局统治的角色。到1935年时,其已发展成了一支人数高达3000人的准军事化部队。其名为“商团”,但实际什么武器都有:火炮,机枪,甚至装甲汽车都装备,战斗力并不比正规军差。这时的成员成份,也多五花八门,英美俄皆有,但主要是俄国,确切地说是白俄兵为主。
死在英租界码头仓库里的,就是白俄十一个白俄雇佣兵和他们两个英国上司。
军火仓库这儿,守备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围墙有通电铁丝网,一旁修了个高高的了望岗亭监视塔,大门有岗亭门卫值夜班,加上内部守卫,共有十三人。
这处港口码头仓库,却被人从正面强行攻破的。
了望塔上的警卫,被凶手一枪远距离狙击爆头,脑袋炸成了一个烂西瓜,以近乎无头尸的方式倒在原处。门口的警卫亭,四名警卫被人用手枪打死在岗位上。其余的警卫,包括他们的指挥官,都是在自己的宿舍里,在睡梦中被人用枪顶在脑门上打死。
附近的居民,都没有听到枪声。
租界的洋人巡捕头目也是见多识广之辈,很快就明白原因之所在。
“是用特制的消音器手枪干的!”
“了望台上的那个呢?脑袋都炸没了,一定是步枪。”
“步枪也有消音器,是带消音器的狙击枪,而且口径极大。”
(省得有人再在这书里不停地秀他的专业知识,我在这儿声明一下:消音器不是真的消音,只是让声音变得很小,这个我也一样懂,不需要你们特别在这儿扫盲。前面在张啸林家已经提到一次了。我只是不想反复重复这个来灌水。另外。这里是深夜,附近居民都睡着了,当然听不到枪声。)
至于存放军火的仓库大门,门上的大锁被很粗暴地直接剪断,里面库存扣押的军火自然一件都不在了。
凶徒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身手敏捷,枪法极好,出手更是狠辣无比。
作案手段,让租界的巡捕房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张啸林家灭门案,他再傻也猜出,这不是一般的盗窃案了。
而这个时候,各个码头仓库失窃的消息也纷纷传来。
最后传来的失窃案通报,听起来有些搞笑,却是把整个租界的洋人全吓得脸色苍白。
美国人的码头仓库这儿,一夜之间丢失了整整四十担的洋粪。
洋粪的另一个俗名,叫硝胺,这东西可以当炸药用。(注:这个时期的洋粪,是以担为计量单位,1935年时,上海这儿就进口了约130万担)。
这个失窃大案和军火丢失案放一起,顿时让整个租界鸡飞狗跳。所有的租界军警当天就出动了,满世界地查找丢失的“洋粪”的下落。
以上的这些一起又一起的惊天大案,却在无意中掩护了当晚发生在大北电报局的盗窃案。这家由英国人开设的电报局,当晚同样被人闯入,电报房里的三台大功率电台不翼而飞。比起前面的连环大案,丢失三部电台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租界爆发惊天军火失窃大案传来时,徐恩曾正守在那处匪党即将聚会的饭店对面的小楼里等着大鱼落网。
此时已是早上八点二十分,行人渐多,徐汇区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大批中统的特工,伪装成路人、黄包车夫,甚至是食客,直接进驻了那家饭店,就等着目标出现。
八点三十分,目标之一,刘仲华出现在饭店门口,紧接着贺昌之也出现了,两人并不是单独出现的。而是在别的地方召集同僚,各带着七个人出现在饭店门外。不过这并不出徐恩曾的意外,因为这两人刚刚出门行动,监控他们的特务就打来电话,告知徐恩曾目标已出发。
但他们并没有马上走进饭店里,而是分散在外,装成闲汉一边在路上聊天,一边警惕地监视扫视着周边。而这一切全让徐恩曾看在眼里,笑在心中。因为他知道,这两伙十六个人中,有三个人已经叛变,现在都是中统的卧底特务。
“就差那个浦化人了......”
又有电话打过来,告诉浦化人也出门了,他在附近的另一处地点,又会合了十名共党份子,正朝这儿走来,这群人中,也有两人已叛变。而这十名共党份子,也全是早就暴露身分的。
八点三十分,浦化人出现在街头另一端,但他并没有直奔近在眼前的饭店,远远地朝了饭店门口的贺昌之招了一下手,然后一转身,径直走向身边的一家旅馆。
“共党的接头地点变了!”
但这依旧不出徐恩曾的意外。
上海的地下党被他破获了一次又一次,这伙人现在聚会前,如果没有临时地变换地址,那才是怪事呢。
“共党没人了吗?变换接头地点,竟做得如此儿戏?”
而后,也正如徐恩曾所料,另外两波地下党,也在随后进入旅馆。不过他们并没有全部进入,而是安排了一个人在外面望风守护。
令徐恩曾感到搞笑的是,那个负责在外面望风的李二,正是叛徒之一。
突然变化的聚会地点,稍稍破坏了徐恩曾的布局,但影响并不大。反正外面都是“自己人”,对方插翅难飞,围在外面的近百名中统特工不紧不慢地向旅馆包围过去。
“一切,就等十点钟,那个叫王明的家伙出现了。”
就在这时,手下传来电话,说租界那儿出事,发生了惊天大案,大批军火失窃。
“租界的事归洋人管,我现在正全力抓捕共党份子呢,巡捕房是干什么吃的?他们的事他们自己管。”
徐恩曾不满地哼了一声,顶了回去。
九点四十分,目标“王明”依旧没有出现。那家旅馆门前空荡荡的,同样也没有新客人出现。而这段时间,已有特务进入旅馆探风声。
这是在上海极常见的家庭旅馆,三层,楼上为客户房。楼下为老板自己的住处。二楼共有四个房间,一问得知,两天前就被人全部包下了。
这又是出乎徐恩曾预料的“意外”。
九点四十三分,又有电话打来,却是上海市市长吴铁城。他转告的是洋人的通知,说租界不光丢了枪弹军火,还丢了整整四十担的洋粪。
“洋粪?这是什么?”
“那是硝胺,可以当炸药用的!”
徐恩曾这才意识到,租界那儿真的发生大案了,不过他现在心思全在那个即将过来的“王明同志”身上,依旧没在意。
当徐恩曾正在接电话时,那座三层旅馆里,正在底层前台的老板,和伙计一起端着两个茶盘,提着水壶上了楼。
而这一切,全让在附近监控的特务们看在眼里。
“是送茶水吗?很好!等他们下楼就过去询问里面的情况。”
但是,左等右等,等了足足五分钟,上楼的老板和伙计,都没有再下楼。整个旅馆静静悄悄的,空荡荡的。
徐恩曾已闻到了不对劲的气息,而他的手下周亚兴也在一旁提醒道:“局座,情况有些不对劲。我知道这些共党是极守时的,但是目标还没到。另外,一下子这么多共党份子聚集在一起,这事本身就有些不对劲.....”
整个中统局,徐恩曾这一队,几乎所有的骨干都曾是地下党,只是他们全是叛徒。这些人危险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对地下党行动的方式和习惯极其清楚,周亚兴同样查觉出了异常之处。
在徐恩曾的示意下,在外面望风的李二在接到新的指示后,正要转身回旅馆里看个究竟。
“嘭!”
血花飞溅。
在众目睦睦之下,他的胸膛位置猛地炸出大片的血花!直把正和他说话的特务溅得满脸是血。
现场一片大乱。
“糟了!”
徐恩曾再糊涂也意识到出了大事意外了,不用他指挥,已布置在附近的特务们在短暂的恐惧后,也顾不得附近的狙击手,不再伪装,一窝蜂地朝旅馆里扑去。
几秒钟后,轰的一声巨响,这幢三层高的,上海滩常见的的民居旅馆在巨大的爆炸声中轰然倒塌,将冲进去的三十多名中统特务直接埋葬,而正要冲入,还在外面的其他特务,也被爆炸的气浪飞砖砸得滚作一地,伤亡同样惨重,距离较远者幸运逃过的,却也个个耳膜破裂,流血不止。
这正是重量达到半担的”洋粪“爆炸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