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结核这病,就算有了特效药,要彻底治愈(根治),其实也是相当麻烦的,因为其复发率极高——要彻底的清除人体肺部的结核杆菌。通常的治疗周期是半年——六十年代链霉素刚发明使用没几年时,当时治疗都是这样地麻烦。
目前链霉素在上海甚至全世界都被炒得火热,但是上海那些打了利福平的儿童和用了链霉素的成人,其实都只是暂时病情好转,谁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反复。对于黑心的资本家来说,这当真是一种可以把病人的钱榨干的“好病”。
十公斤的药,大概只够把全苏联的肺结核病人暂时治好,许多患者将来一定会再复发。
要把染上这病的病人彻底地治好,差不多连着给病人打上半年的药才最保险(中间根据情况需要作出一定的间停)。从获取好处来说,这简直是一本万利。为了追求利润,资本家是最恨那种能把病人一次治好的药,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给病人“治”一辈子不停地薅羊毛。
那个即将交给斯大林的箱子里,黄克就附送了一份21世纪的医生在和肺结核做斗争几十年,总结出来的治疗经验报告,把一切都说得很明白。
从那天在华清池进行了“全力”传送至今,大黄克和小黄克又进行了两次“全力”传送。第二次传送时,足足传送了二十五公斤的抗生素过来——这一次全是清一色的利福平,而后的间断冷却期高达十三天。第三次传送时重量上限达到了五十五公斤,这回换成了十五公斤的利福平和四十公斤的链霉素,而间断的冷却时间只增加到了十五天。而下一轮的大规模传送的间隔时间也快到了,到时候能传送的物资重量会更多。照这样增加下去,未来平均一个月,另一个自己每月能传送的物资,未来很可能会增加到一百公斤左右,至于还能不能再上升,那就不得而知了。
链霉素或利福平如果真的四百美元一针,长期打半年,按完全治愈的标准,通常一个病人最少也得打120针以上,即四万八千美元,按半价算也要二万四千元美......估计全世界都没多少人能打得起。
离开天水前,黄克和主席等人说起过这事,他们听说他报出来的全套疗程完整治疗的费用,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但其实还有更快的,比卖天价药更凶残的圈钱手段的。”
有些事黄克没有对潘汉年说出来,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建立链霉素的基础上,最大限度赚快钱的手段。
黄克和潘汉年在六国饭店的宾馆里呆了一会儿,很快就等来了下一波的接头对象:董牧师和地下党天津分部的负责人!
当黄克找到中央红军后不久,当时的董牧师还在西安做“交际”工作,靠着黄克给的两百人份的链霉素,“半价”售卖或看人头赠送,那段时间他在西安是混得风声水起。他在那里待了七天,在卖掉了部分的药物后,更和返回西安的杨虎城结下深厚的友谊(杨虎城也是一个基督徒)后,董牧师方才带着卖药所得的十余根大黄鱼金条返回上海,而后上海的孤儿院方面,就一直由他出面负责打理。
而这几天他是按中央的指示,来北京给张学良“传教”的。(史实也是如此)董牧师的人际关系非常地广,又有黄克留下的治肺结核良药当“开路先锋”,无论是在西安还是在北平,都异常地吃得开。
和董牧师一起过来的是地下党在天津分部的负责人。两人是在六国饭店附近的一家普通酒馆和潘汉年接头——而黄克没有参加进去,他现在的身份是高度保密的。
潘汉年先是和天津分部的负责人接头,传达了中央的指示:要求他们全力监视天津码头日本货物的装卸,尤其是军火的装卸,一有情况就立刻向上级汇报。
历史上西北三马大约在1936年七月起,从日本分批次购得大批枪械军火,而其运入三马的运输路线,就是从天津港上岸,然后再经铁路等手段转运。由于历史被黄克改变,现在三马面临的压力远胜历史,这个交易一定会发生,而且会被提早。
为了不让三马更轻易地获得军火,天津的地下党就接受了这条指令,从现在起就开始动用手中的人力物力,监视天津地区港口码头和铁路仓库的货物流入流出。
该负责任人拿了潘汉年提供活动经费离开后,董牧师这才随后出场。潘汉年和他见面,除了传达中央的指示,以及给黄克的身份“站台”外,另一个任务,就是询问对方在张学良府上打探到的消息。董牧师道:“东北军上下现在的人心惶惶,大部分军官都不愿意去西北和红军打仗。但是没有了地盘的张学良太穷了!和他一起入关东北军加上家属,总人数超过四十万人,这几年他为如何安顿这些人,一直弄得焦头烂额。”
比历史上董健吾在东北军和张学良处一直被奉为贵宾,现在的他还多了一重身份:外国名媛公主艾琳娜的代理人,在这儿混得异常轻松。他在北平的这几天,和张学良手下的几个东北军实力派将领来往得很密切:除了传教外,能拿珍贵的药物给这些东北军将领的家属治病,才是他走到哪都受人欢迎的原因。
董健吾对黄克道:“你给我留下来的那些药,这几天都用光了。按上级的意思,我全是免费给他们治疗的。”
黄克道:“东北军军队里,那些军官家人的病况,大致是什么病,你给我列个单子出来。另外一点......”
黄克看了看潘汉年,后者道:“这些东北军将领,各自家中的经济状况,人员情况,上级的意思是让你在这段时间也摸排一下,列个图表记录下来。”
黄克道:“除了思念家乡外,东北军现在的最大的病,就是穷病。现在的张学良,也算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了!嗯,这个废物哪里配称英雄.......”
董健吾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很郑重地交给潘汉年,潘汉年瞄了一眼,居然是东北军最近要调动到西安的部队番号和具体兵力。他瞧了几眼,记下上面的内容后,点了根火柴烧掉了。
三人继续谈事。接下来黄克询问的,都是东北军中下层军官的生活状况,答案自然是非常地不好。
没了地盘,也没了财政收入,现在的东北军就是寄人篱下的丧家犬,走到哪都被人嫌弃——是真的嫌弃。张学良是不抵抗将军,东北军是不抵抗军队,东北军的家属们,就算出去外面做工,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董健吾告诉黄克,现在的东北军,那些入关的家属其实日子过得也非常艰难,而这也正是黄克回上海前,特地在北平停留的原因。
黄克、董健吾在六国饭店的茶座里谈了一会儿,来自“汉卿府”的汽车,就已过来接他。
靠着链霉素以及“美容能力”,现在的黄克,同样也是民国的名人了。而在不久前,黄克把两公斤的链霉素,托付给宋、孔两家“代售”,相关的药物这段时间已经被制成药剂卖向全世界,早就引发了世界性的轰动。而当初艾琳娜在上海大规模地使用利福平替幼儿治病时,她也在黄克的帮忙下,抄袭了大量的后世的关于链霉素治疗布氏杆菌病、鼠疫以及结核病的相关论文。随着这些医学论文这段时间在国际上流传,更是为她挣得了无数的名声。
如果艾琳娜现在出现在公众场合,立刻就在第一时间吸引无数的中外记者蜂拥而至。至于黄克,这个上海滩洋人眼中的“抢走林中仙女的可恶的黄皮猴子”,被洋人们集体视为“人类公敌”的同时,也集体无视他,假装把他当成了艾琳娜的黄种人跟班。
董牧师告诉黄克,宋、孔两家的人,已经自觉地把整整一千六百万美元,打到了二人在汇丰银行、花旗银行的帐号上。而在半个月前,孔祥熙和宋子文,甚至亲自来上海,找到孤儿院,开口都是在询问他二人的下落。董牧师知道二人现在都在天水跟着李润石主席干革命呢!他当时应付得很是狼狈,此时已经恢复组织联系的董牧师,不得不向上级报告求助,也促使了黄克提前回来。
“一千六百万美元!”
这个恐怖的数字让潘汉年的脸皮再次抖了抖,他惊讶地问黄克道:“当时你就不怕这两条民国巨蛆吞了这笔巨款吗?”
黄克笑道:“不怕,如果他们敢吞的话,艾琳娜女士就会告诉全世界他们做了什么,而我会拿出十公斤的链霉素,向全世界悬赏要他们全家的命。”
潘汉年、董健吾:“.......”
“我最强的能力,就是Iamrich!只要钱够多,就算上帝也能买通!”
二人一脸无语的表情。
“那两条巨蛆也分了上千万的好处了吧.......”
潘汉年恨恨地道。
“他们赚到的,大概比我还要多吧。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财帛动人心,正因为我给了他们足够的利益分红,所以我才能在这里横着走,否则的话早我们就被这些人关起来榨油了。”
黄克又笑道:“不要担心,这些人民的钱只是暂时寄放在他们那儿。革命胜利后,吃了我们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们的,总有一天会还回来。这帮巨蛆们欠人民帐,我们会一笔一笔地和他们算个清楚的!”
潘汉年捏着拳头,同意地点着头。
正经了一会儿的黄克,这时又批评二人道:“不要这么严肃!我越表现得象个暴发户,才越不象个共产党啊!我说老董,我给你开了这么高的工资,可是你到现在,还是成天穿着这么寒酸的牧师袍,简直就是在告诉大家你是共产党嘛!回到租界后,我得给你订几套高裆布料做的衣服。对了,老潘,你的同行,那个谁,当了刮民党的大官,家里的沙发还是补的?有这么清廉的刮民党大官吗?这简直是不打自招在告诉别人你们是共党啊!还有你,老潘(此时潘汉年才29岁),你进了六国饭店,点菜点得这么寒酸小气,一点也不象我这个暴发户的表哥,下次和我出门时,你身边最好带一个漂亮的女学生当跟班,穿得更洋气一点!看到漂亮的女招待,可以试着伸下咸猪手摸两把,这种动作多做几次,恶名在外,保证不会有人怀疑你是共党份子了。”
“......”
三人聊了一阵后,确认此次北平之行的真正任务。不久后,两辆小轿开到了六国房店门口,车上走下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
来人是张学良的副官,他是特地来万国饭店,请黄克过去赴宴的。黄克来北平前,通知了董牧师,而当时正在董牧师也按组织的指示,把这条消息告诉了张学良,同时透露了黄克来北平的“来意”。
得知黄克这位“贵客金主”将至,张学良当时大喜,原本是打算在火车站接应二人,却被董健吾告知黄克不喜欢热闹,最后约好时间改在六国饭店这儿接人。董健吾过来时,理由就是接应黄克。
一个盛大的欢迎宴会,就在张学良曾经“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司令”府邸里举行——当然,这个所谓的副司令头衔,早就随着他在九一八时替光头背负的不抵抗骂名被摘去了。不过这货也不冤,常秃子是第一大民族罪人,他是第二大民族罪人,谁来背不过是竞争阿大阿二的位置而已——至于汪精卫,这个败类对中华民族的危害比起前二人差远了。
不过,张学良一生做了无数的错事,蠢事,但终在重要的时间点,做了一件最正确的事,总算抵销掉了不少的过错。
整个东北军系统的在京高官,都来迎接黄克这个“艾琳娜的中国代理人“,至于未来著名的宋哲元,此时他人在天津,刚刚被常秃子任命为平津卫戍司令(8月28日),人现在还在天津未过来。
不过,黄克虽然在上海很有名(洋人的恶名),但实际上他却是借了艾琳娜的“洋皮”才出了名。换成是几年前东北没沦陷,张学良风光的时候,他想上门拜见,还要费一番手脚看汉卿的心情。但三十年河东河西,落魄了的“中国洛克菲勒张”,在听说黄克的来意是想为东北军做点事,“送钱”来的这般好事后,竟带着在京的一干东北军高官一起迎接他,由此可见现在的他是多么缺钱狼狈了。
由董牧师出面,简单的客套,寒喧之后,黄克和潘汉年一起被张学良引入府中。现在张学良,其气色比一年前好了许多,原因是刚戒掉了毒瘾。
中国喜欢在饭桌上谈事,席间的闲聊中,二人谈论的第一个话题,就是黄克和艾琳娜轰动上海滩的“戒毒技术”,张学良笑道如果早一年前遇上二人,当时就会少吃很多苦。
“那是我家传的气功术和西方秘术结合的结果,需要二人同时施展才能有效。”
黄克开始大吹法螺,大扯这是中国的古老气功术结合他在西方游学,遇上了艾琳娜后,双方互为知己,互相交流各自所学后的产物。
酒过三巡后,双方逐渐谈及正事。
黄克主动提及到:
“汉卿兄,我这次乘火车从西安归来,出车站时看到一列东北军军列,我注意到,车上的东北军的军服十分地破旧。”
“元兴兄,不瞒你说,失了东北之后,无家之人,无家之人.......”
张学良在黄克面前嘘长叹短着,元兴是黄克最近给自己取的表字,而这个表字,却是21世纪网友,脑洞大开替他想出来的,其目的,是为了再坑常秃子一把。今天遇上张学良时,两人互问寒喧时,他第一次把这个表字亮了出来。
“无根之萍,寄人篱下!我理解,我过去在海外求学,飘泊时,受尽洋人白眼,早有体会。”
黄克点点头,看了一眼周围陪酒的诸人,他们身份最低也是个副师长。这些人虽然衣着还算可以,但身上的精气神尽失,全是丧家之犬的颓废。潘汉年也坐在黄克身边,不过他现在只是黄克的“表兄”,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黄克正色道:“我这次回国,是想为国家作些贡献的。前些日子,我和艾琳娜小姐,在上海挣了点小钱。”
链霉素神药的事情,这段日子媒体炒得如此凶,张学良又如何不知。他也早就风闻,孔,宋两家靠着替那位神秘的艾琳娜小姐代售链霉素,简直就是“天上掉钱般”地白赚上千万美元!(具体数额不知,但民间传言这个数字大得吓人)
黄克和艾琳娜在西安下塌的宾馆半夜告辞离开,走时声称是去西北旅游,而后不知所踪。消息传出后,简直把孔宋二人担心坏了。今天张学良从董牧师嘴里知道黄克出现,也是又惊又喜,连忙发电给和他关系极佳的宋子文,宋子文连忙回电要张学良好好招待,他自己明天就要连夜乘飞机赶来北平。
也难怪孔宋两家的人会这么疯狂地舔黄克和艾琳娜。几年前中原大战,宋子文用银币弹击垮冯玉祥的西北军,用了两千万银元,让张汉卿援蒋,前后花了二千五百万(另一说为三千万)银元。后来陈济棠反蒋,其空军强大无比,宋子文银币弹再出,两千万银元把飞机带飞行员全套“买走”。而银元和美元的兑换比例,大概是2.4银元换一美元。
按黄克走时对孔夫人的说法:这一切只是开始,如果卖得好,以后双方可以长期合作。、
几个月前,当时英美德法几国的在华医药买办代表,想用一根小黄鱼一针的价代理链霉素销售权,现在早就被大家当成是“打发叫花子”的笑话来看了。
如今整个刮民党高层,傻子都知道,艾琳娜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黄金天使,吹口气都带着“金气”。
黄克嘛,虽然他被洋人男性们视为人类公敌,但刮民党高层却不会这么看的。这些人也很眼尖,上海的那段时间,艾琳娜对外人冷漠得象得了自闭症,只有面对儿童以及黄克时,才会有些“人性”。
懂道的人,都想讨好黄克这个代理人。而作为艾琳娜跟班的跟班的董牧师,为何走到哪儿都大受欢迎,原因也是一样的。
而对于正为钱所苦的张汉卿来说,黄克突然出现在北平,更是惊喜万分。
”汉卿,我来找你,确实是有些帮东北军一把的想法,但我帮你的原因,却是为了在日寇铁蹄下的三千万同胞。“
张学良低下头,脸上羞愧万分。
“汉卿,我虽然痛恨你不抵抗,但是我却知道其实.......”
说到这,黄克故意停了停,目光扫向左右。
张学良明白过来,手一挥,左右全部退下,董健吾和潘汉年也跟着退下。此时酒宴上只有其正妻于凤至还在陪侍。
黄克这才道:“其实,不抵抗是委员长的意思吧,他有一封不抵抗电报的。”
张学良叹气不已。
“日本人占了东北,得到了大帅苦心经营多年全部军工业,来年侵华,实力又将大增.......”
张学良的头垂得更低了,在这事上,他还是知道些羞耻的。
“知耻而后勇,汉卿,我需要一些人,东北出来的人,你的人,东北军的人,而且我要的是年青人,血气方刚的年青人!”
黄克一字一句地说着,张学良一愣,抬着头,看着他。
“九一八时,其实你们就算全力抵抗,结果也不过比现在稍好一些,只是少损失一些东西而已。东北,实在被日本人渗透得太深,也被他们了解得太透彻了。”
啪的一声,黄克将手中的酒杯捏碎了,这个动作让于凤至吓了一跳,但张学良却还算冷静,愣愣地看着他。
“今年的九一八,才过去没几天,东北沦陷到现在,时间也过了四年了。汉卿,你知道你输在哪了吗?“
张学良动动嘴,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黄克没有逼他,而是静静地等待。
“日本人,训练有素,而东北军,暮气沉沉!另外,就象你所说,东北被日本人渗透得太深了。”
“还有呢.......”
“.......”
张学良想了想,闭上眼睛,突然叹气道:“如果郭先生还在就好了........”
黄克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
“汉卿,你这里有住处吗?我不想住洋人的宾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