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少天行败下阵来,声音也跟着软了几分,“惊澜,如果忧儿在……”
“住口!”
哐,巨大的一声轰响,旁边一把坚硬的大椅被一道寒冽的劲风破开,顿时四分五裂,化作一堆废铁。
九霄殿外,远远守候的侍卫都不由得抖了抖。
少惊澜冰蓝的重瞳顿时寒气四溢,如果刚刚的他冷得毫无温度,那么现在的少惊澜,就如同一块千年玄冰,冷得彻骨,大殿的空气仿佛否骤然下降。
少惊澜袖袍下的手紧紧捏着,青筋暴起,寒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提母妃——”
就是这个所谓的天下,害得母妃惨死,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害得母妃抱憾而终,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母妃的身体在他怀中一点点变凉,那种绝望,而眼前的这个人,那时的他又在做什么。
让他怎么原谅,又如何原谅!
少天行猛地一怔,健壮的身躯一颤,一瞬间,仿佛又老了几十岁,眼中也是化不开的郁结,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又怎么能要求惊澜……
安静的大殿几乎可以听见呼吸的声音,明黄的幔帐不停翻滚。
“最后一次——”
摔下几个字,少惊澜一挥袖袍,转身向殿外踏去。
少天行暗黑的眸一亮,就像绝望已久的人,突然看见了光明一般,他就知道,惊澜心里是有他这个父皇的。
回过神来,他望向已经走到门口的少惊澜,一蹙眉,正想叫住他,还有选妃的事,他也必须要提一提,暗黑的眸一狠,如果必要,这凌归玥是留不得的,不能让她毁了惊澜。
也不愧是父子,少惊澜好像知道少天行的想法一般。
走到殿门的漆黑锦靴一顿,微微偏头睨向少天行的方向,冷然道:“那日我就说过,玥儿是我的王妃,唯一的夜王妃,不要试图去打她的主意,如果她有什么事……”少惊澜语气一缓,寒声道:“我就毁了你这个挚爱的天下!”
寒冽的话语砸在墨石地板上,掷地有声,谁都不会怀疑它的真实性。
少天行厉眸一睁,不可置信的愣了愣,看着少惊澜远去的背影,不禁又想到了记忆中那个活泼娇俏的人影,暗黑的眼中幽深难辨,各种思绪交织。
偌大的碧湖波光粼粼,微风中垂柳轻扬,澄澈透明的湖面映出一片阴影,灿烂的阳光斑驳,也有些许穿过重重的绿叶透下,在宽大的青石板上打出细碎的光斑。
一个纤细的白影站在碧湖旁的烟柳下,青丝飘飞,俊逸出尘。
凌归玥双手抱胸,一双凉眸定定的望着湖面,神游太虚,微凉的湖风都拂不平纠结的眉头。
她背后,一双紫色的锦靴一步步靠近,没有发出任何响动,轻的如同一片羽毛飘落在青石板上一般。
半晌,紫色锦靴停在她背后,少惊奇一张桃花脸净是愤恨,他认定了上次的出丑是眼前的女人干的,哼,不管是不是,眼中一狠,双手猛地扑出,去死吧!
“轰——”
一声巨响,平静的湖面炸开,水花四射,溅起的微凉浪花打湿了岸上站着的一双白色绣花鞋。
凉眸中闪过一丝讥诮,原来是他啊,本该在湖中的凌归玥依然抱胸站在岸上,那姿态,那个潇洒万分,只是站的位置比刚刚的稍微靠左了,让少惊奇从后面扑了个空,自己掉进了水中。
这时,凌归玥一挑眉稍,口中一惊一乍道:“哎呀,你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怎么掉湖里去了!”那哀其不幸的语气,听得是焦急万分,万分焦急。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是在为水里的人着急呢。
凌归玥口中说着风凉话,樱红的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她想着事情,却并不代表她对危险的敏锐力降低了,她一声不响任他靠近,只是想看看这人到底想干什么而已,这么喜欢这湖,那你就好好呆着吧。
“救命……救……咳咳……救命……”
水中,少惊奇浮浮沉沉,不停的扑腾,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猛地灌进耳朵里,口中,窒息的绝望顿时充满整个胸腔,本能地唤着救命。
“救救……我不会……凫水……救……”
毎说一个字,就不停的有水呛进口中,少惊奇恍恍惚惚的能看见岸上有人,此时只知道拼命的挣扎求救,哪里还管得上那是谁。
凌归玥站在岸上,纤细的手指绕着一绺发丝,一跺脚,急道:“哎呀,我也不会凫水,这可怎么办啊……”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在岸上踱来踱去,看上去倒是很着急,只是那步伐悠哉的,还真不像个有急事的人。
如果此时的少惊奇还有理智的话,估计没死也被气得吐血,你不会凫水,这皇宫大内,到处都是人,你不会叫人帮忙啊。
“救……救……”
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水中传来的求救声一点点弱了下来,挣扎的水花也变得小了。
凌归玥凉眸一狠,步子也慢慢停下来,冷冷的看着少惊奇呼救的声音变得弱下来。
忽的,她一侧耳,眉头恼怒的一皱,这时,不远处,呼呼啦啦一大批黄衣侍卫向这边走来。
领头侍卫长的走到凌归玥跟前,上下打量了眼,厉声道:“你是哪个宫的小宫女?刚刚我听见这儿有人叫救命。”他看这小姑娘衣着普通,一身白衣素衫,又没佩戴任何华贵的饰品,应该是个小宫女。
凌归玥勾唇一笑,下巴微抬,指了指不远处还在顽强扑腾的少惊奇,“啰……落水的人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