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断喝如雷似磬,震得任侠顿时心明眼亮,立刻睁开眼,正看见穆弘远也睁着眼,看着他把头一点。
彼时影子已经绕着yīn阳鱼越转越快,两人却慢下来,但仍围着圈子转了两圈。突然,穆弘远对着圈中一个方位,把剑连鞘一掷——
那剑直直落下去,“种”在圈内某点上,仿佛生了根,动也不动地立住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任侠也用“木”字诀,把他的鞭子也牢牢“种”在了地下,就在弘远剑的对面。奇怪的是,鞭子也笔直立着,一动不动。
弘远剑和任侠鞭子占住的位置,就是yīn阳鱼的两只“眼”!
如今,两“眼”俱“瞎”,还怎么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果然,影子的移动骤然停顿,身子向前狂跌,扑倒在地,只“啊”了一声,便口喷鲜血。
穆弘远和任侠赶上前去,扶起了影子,他受伤太重,而且又是内伤,看来必须运功疗伤,否则难以活命。
穆弘远道:“不行,我得救他。”
任侠道:“大哥,不行,他不值得你耗费真气。你要打听仇人下落,我们直接去严府就是。”
穆弘远道:“听你说过,严府不是那么好进的。那‘面具’我领教过,似乎比影子更厉害。留着影子,可以打听严府内情况。”
“我看算了,大哥,他不会那么好心的。”任侠道。
任侠说对了,影子果然不肯帮他们。他人匍匐在地,就用袖子挡着,偷偷服了毒丸。等穆弘远和任侠再看时,他已经气绝。
穆弘远叹息一声,摇摇头。任侠也觉无奈。
身后有脚步声,听见的时候,已经很近了。两人一回头,是李四绝,还有李澹竟然也来了。
“你们不必刻意找严府的人,还有二十二天,严缙要开武林大会,宴请天下各路豪杰,尤其是活跃在这一带,想着拦阻西夏军队入境的。还要比武,定各派高下。到时,你去找严缙,岂不易如反掌?”说话的是李澹,他看来还是淡淡的,对什么事都不以为然。
任侠看不惯他那贵族气,鼻子里出了股气,把脸扭了过去。李澹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他说话的时候,根本没在看任何人。
穆弘远冲李四绝笑了笑,知是他把原委讲给李澹听来着,而李澹的态度虽然难以接近,毕竟是善意。是以穆弘远道:“多谢李教主好意,穆弘远心领了。前嫌既已冰释,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他这次不自觉地报上了名姓,而没有称“在下”,显是不想被李澹的气势所压倒。这是他一贯的秉性,遇qiáng则qiáng,不愿受制于人。
李澹也点了点头:“好说,穆公子。我们武林大会再见。”说罢终于看了穆弘远一眼,又转头对李四绝说:“你神功既未练成,我还是送你回洞里去吧。走吧。”说着,气势上就如同押解犯人一般把李四绝带走了。李四绝连声都没吭,不是不敢,是没机会。李澹的话跟语气总是那么不容置疑的。
李澹自始至终,还是没看任侠一眼。任侠看着自己褴褛的衣衫,又粗重地哼了一声,道:“大哥,走,我们进城买衣服去。真是狗眼看人低——”
“唰——”一枚jīng致的小飞镖,擦着任侠蓬松的发际,耀武扬威地划过。就像它也长了眼睛,能看得到任侠,也能算出任侠一躲之下,正巧能够刚刚好躲过一样。
“原来他不是不看人,是浑身长眼睛在看人。”任侠没jīng打采地叹了口气。
“也许他是想试试你偷了他多少功夫,”穆弘远笑道,“我们走吧。不过,以后说话要小心了,别总是那么莽撞。”
“知道了——”任侠答道,仍是没jīng打采。穆弘远知道,什么时候他打赢了李澹,才会恢复神采。
大会前夕遇故人
话说穆弘远和任侠抛下影子的尸首,打算进崇信城去。走了两步,穆弘远道:“不行,我们还是埋掉他吧,否则将来被他的同伙发现,可能会找到洞xué去。飘渺功不能被恶人学去。”于是两人又掉转头,把影子就地草草掩埋,这才离去。
进城以后,二人找了家客栈落脚,每日在室内静心打坐,研习心法,准备武林大会上一举为史器报了大仇。这样过了一十九日,这一天,天气晴朗,天空澄明,有微微的青云淡扫。穆弘远和任侠决定出门走走,距离武林大会的日期只剩三天,两个人需要好好放松下心情,把这些天练的功力好好消化消化,让它在体内融会贯通。
这是一座靠近边陲的城镇,但是已经不小。小街上人来人往,神态倒是自在悠闲的。可见这里的民风简单淳朴,也许是靠近西夏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