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齐榕微微笑道,“二哥,再见了。”
齐棠伫立在悠悠蓝天下看着齐榕的马车渐渐消失在杨柳依依的远方,心中满是惆怅。
齐榕微笑告别二哥,坐在马车上,悄悄掏出藏在衣袖的一小瓶毒药,心里清楚自己是再也不会与善良到傻乎乎的二哥相见了。
二哥这样天真的放走谋反的自己,以后如何防止其他人反叛呢,为了作为皇帝的二哥的大齐,自己唯有一死。
三日后,齐榕途中意外死亡的消息传入京城,时人议论纷纷,不知为何人们又将这项杀人的罪名套到了魏浥尘头上。
“肯定就是魏丞相gān的,全天下除了他,还有谁敢毒死皇帝的兄弟?”
“说不定是皇上gān的,一个叛乱的藩王怎么能让他活着?”
“怎么可能,谁不知道皇帝的软心肠,长悦王没死可是皇帝力排众议保下来的,因为这事儿,朝廷大臣怨言可不少呢。”
“这么说来,又是魏丞相搞得鬼了,魏丞相胆子可真够大。”
魏浥尘是清白的,齐棠是知道的,因为齐榕并非意外死亡,而是自己选择饮药自尽。
齐榕走后第三天,仁瑾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翻出一封书信,急忙jiāo给齐棠。
信是齐榕偷偷留下的,信中回忆了儿时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又表示对二哥齐棠的无限感激与祝愿,自己愿意以死谢罪。齐棠读完信,顿觉天旋地转大事不妙,刚要下令派人追上齐榕,阻止其自杀,齐榕自杀身亡的消息就传到了。
齐棠回想起分别那日齐榕的微笑,忽然觉得那微笑中是何等的酸楚。
“榕儿,说好的再见呢,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至于为什么齐榕饮药自尽的消息传着传着就变成意外身亡呢,魏浥尘功不可没,“魏丞相毒死了长悦王齐榕”这个消息就是魏浥尘自己派人传出去的。
齐棠曾打算为魏浥尘正名,却被魏浥尘拒绝了,齐棠不解,魏浥尘叹息,缓缓道来:“陛下,长悦王谋反乃是重罪,陛下却不治罪,反而放走了他,无论是谁谋反陛下都要放过吗?以后陛下拿什么镇压其他藩王?因此长悦王殿下选择自尽,仅仅自尽恐怕不能压服众人,所以才散布是臣杀害长悦王的消息,让其余人清楚谋反必死的下场。”
“魏卿,”齐棠喃喃道,“这是何苦,直接说我赐死榕儿不更容易些吗……”
“所有恶名臣一人背负即可。”魏浥尘沉静道。
“魏卿……”
宣元六年的chūn末,齐棠送走了自己的榕儿弟弟,宣元七年的冬季,齐棠又送走了另一位亲人。
宣元六年秋,齐军轻而易举地攻下了由于皇位纷争而支离破碎的燕国都城,胜利班师回朝。
齐棠对齐军的胜利欣喜若狂,毕竟攻下燕国是他好久以来的梦想,除了燕国被攻下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更是让齐棠坐不住了——陆统信中说找到了长公主齐柔。
当大军回朝,处理完种种事务,齐棠兴冲冲地奔向阔别十多年的长姊齐柔时,却发现一切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两人相见时并没有出现姐弟二人多年未见后的抱头痛哭一诉愁肠的场景,迎接齐棠的只有冷冷几个字:
“滚开。”
齐棠面前的是一个消瘦幽怨女子,透过女子歇斯底里的愤怒,依稀窥得见齐柔曾经惊人的美貌。
“柔姊!是我!”齐棠依旧兴冲冲地,“我是齐棠。”
“哟,大齐皇帝呀,怎么还活着,”齐柔讥讽道,“我还以为你会死在焚琴谷呢。”
“柔姊,你?”齐棠满脸困惑。
“怎么,皇帝陛下,你不会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那封信我是故意骗你的吧?”齐柔消瘦的脸上露出了刻薄的笑容。
齐棠怔忡的看着齐柔,柔声问道:“柔姊,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什么怎么了?我好得很!”
“柔姊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大齐的傻皇帝啊,十多年了,难道我会一直不变吗?”齐柔发出一连串尖刻的笑声,接着又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心肝脾肺都要咳出来。
“柔姊。”齐棠立刻走上前去关切查看。
“滚!”齐柔的喘息还未平复就对着齐棠大吼了一声。
“柔姊,究竟怎么了?好不容易回家了为什么……”
齐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柔打断:“回家?谁想回来?我恨死你们所谓的齐国和燕国了!”
“柔姊?”
“若不是齐燕两国,我怎么会到今天!”齐柔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而疯狂的表情,“我已经杀了燕国国君了,现在轮到你们齐国了!”
第10章柔云哀风
昭启十六年末,燕军步步紧bī,几乎要攻入大齐都城,齐国全国上下惶惶不安,昭启皇帝提出求和以偷生,燕国答应了,并提出了和亲的要求,从那一刻起,长公主齐柔的一生算是基本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