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二奶奶恍然梦中,原来以为大祸临头,哪知一切完全在意料之外,居然相安无事愉快收场。
身在现场,她都有些相信赤焰冰心所说了。一度让她产生了错觉:难道果真如赤焰冰心所说,自己真的老糊涂了不成?
一进府中,赤焰欢便迎了出来。
“娘,”赤焰欢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怎么回事,这就回来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看来那小妮子斗不动你呀!”
哼,一出场,自己便被拿捏得死死的,自己哪斗得过她呀。
只是她还在琢磨,仍旧没弄懂赤焰冰心的调调。
见二奶奶沉思,赤焰欢有担忧起来:“娘,我这就躲到外公家去吧,啊?”
躲?为啥要身?二奶奶一把拉住赤焰欢的手,遣散侍女家丁:“我与欢儿要有事谈,你们都退下。”
府中又剩下这对母子了。
于是乎,二奶奶便将迎接赤焰冰心这事前前后后告之赤焰欢。
“欢儿,”二奶奶说,“你也替娘琢磨琢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赤焰欢耷拉着脑袋,突然灵光一闪,忽地站了起来,吓了二奶奶一跳。
“娘,”赤焰欢无比兴奋地说,“这事儿再明显不过了,那小妮子看来还真是我爹的种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若非如此,她为啥要放过自己呢。她素来与自己不对付,如今有家主撑腰,正是扳倒自己的良机啊,她却放了手。那只是有一个可能,她是赤焰春光的种,顾及赤焰春光的脸面……
“欢儿果然聪明起来了。”
“儿子不是告诉过你,我像猴儿一样聪明,你还不信呢!”
“聪明,聪明。”
赤焰自鸣得意道:“娘,除了顾及爹的情面,看来她是怕了您,也不敢跟您斗下去……”
哪里是怕了自己啊,而是有信心随时斗垮自己啊!她一时手软,也只是给自己个教训:做人不能过分,相安无事,各得其所。
还有她那句经典的话——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
越细想,二奶奶越深刻了。赤焰冰心来到府中,似乎也没对自己咋样呀。无外乎讨了一副耳坠,至于欺负赤焰欢,那也是为救她身边的女子不得已而为之。
虽说作为母亲,凭心而论,在某些方面赤焰欢的确有些过了……
其实这些事只是恨的表象,根源则是赤焰春光管不裤裆,跟别的女人生了野种。嫉妒之心无有极限,恨从中来,不可断绝。
赤焰冰心,估计是成了精,此事这后,越发难以对付了。可是,她也没错呀,只是她的身份令自己不悦。人从出生开始,便受命运约束,又有谁能改变自己的身份呢?蝼蚁尚且自保,她一个新入府的弱女子也有她的苦衷啊。
反倒是自己这个做后娘的,从初次见面便屡屡为难,让她日子过得不轻松。
越想越通畅了,也越想越有思路了。
斗不过,那就不斗了。
再斗也于事无补。再恨,她是赤焰春光的种,她回赤焰府的事实也无法改变了。就算灭杀了她,也无法消除赤焰春光给予自己的耻辱。
既然不斗,那何不来个握手言和呢!其实赤焰冰心今天的表现,也在向自己释放握手言和的信息。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这狐狸精,能将自己拿捏得死死的,也连大奶奶也在她身上讨不到便宜,如此资质想必前程无量。若是成了同一阵营,嘿嘿,说不准还能沾她光呢。
母以子贵,但赤焰冰心表现出来的一切,显然已远超儿子赤焰欢了。有个拉风的女儿,自己在赤焰府二奶奶的身份不就更牢固了?
打定主意,二奶奶释然了。
“欢儿,快,快准备一下,咱们这就去冰心居。”
“好呐,”说着,赤焰欢拿摘下墙上青铜古剑说,“娘,走吧。”
“拿剑做甚?”
“当然弄死那小妮子,给您老解恨呀!”
“胡涂!快些放下剑,回去换身干净衣服,咱们这就去冰心居送礼。”
“送礼……”赤焰欢愣住了,深已深,不正是杀人之灭口之时,怎么还来一出半夜送礼的。黑嘛咕咚的,又不是拜见阎王爷,就算也送礼也得大白天吧。
不过,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老娘素来以弄死那小妮子为终极目标,怎么就换成送礼巴结了?
但二奶奶既然说了,自然有她的想法,多事之秋,赤焰欢只得照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一边,在家主精心呵护下,赤焰冰心带着红豆和绿豆回到了临湖别院——冰心居。
安全起见,赤焰千乘又调来一尊中阶符儡,加强冰心居的守护。显然一路走来,他已经想通了很多东西。
“既然回来了,没事就外出了,遇事及时通过大伯一声。”
“谢大伯。”
赤焰千乘这才放心离去。
冰心居一切如故,傀儡一见主人,便兴奋地行礼。
“好好守护别院,任何人不得放入。”赤焰冰心说。
“是,主人。”
二尊符傀退下,威风凛凛地守在院外。
临湖凉亭中,赤焰冰心坐了下来,望着夜色中的湖水,楼宇倒映,灯火点点,不觉心情甚好,一时沉醉迷恋,忘了时辰。
红豆、绿豆静候身旁。
原以为,小姐会讲今日发生之事,哪知小姐只顾着欣赏湖水,忘记她们的存在了。
“小姐,今天您是不是犯糊涂了,”绿豆再也忍不住说,“这么好扳倒二奶奶的机会,您怎么就替她圆了场呢?”
“是啊,小姐,奴婢也很意外。”红豆说。
“那你们的意思呢?”
“当然是除了这死对头,”绿豆说,“有家主的支持,往后就再没有敢欺负小姐了。”
红豆也一个劲儿点头。
“按你们的意思,似乎是说小姐怕事,生怕打虎不成伤了自己。”赤焰冰心说。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绿豆赶紧解释道,“只是那个二奶奶,还有那个赤焰欢公子,自从您进府,就跟你不对付,想起来就觉得可恨……”
“既如此,那就别想了,”赤焰冰心却微微一笑道,“小小萤虫耳,不足道哉。本小姐可是胸怀大志,心存天下,又何必为这些小角色劳心。再说,她可是后娘啊。处理不好,不免落人口实,这可是人生履历的污点。”
红豆、绿豆听天书一般,望着赤焰冰心,一脸的懵逼。
不过,后半句还是听懂了。
做女儿,若是害死娘亲,哪怕是后娘,那也是忤逆不孝啊。民间便有传言:忤逆不孝,遭雷劈!
“那以后,若是二奶奶和赤焰欢公子再来找不快,那又该如何?”
“我已经释放信号了,娘亲若是知难而退,最好不过。若无自知之明,步步紧逼,本小姐不是有两位灵修侍女吗?”
红豆、绿豆纷纷点头。
“没错,那赤焰欢再来找事,奴婢便揍得他屁股开花。”绿豆说。
“还有那二奶奶,奴婢的磨盘盘死她……”
但话音未落,中阶符傀突然赶来禀报:
“主人,有人求见。”
“何人?”
“一妇人和一公子。”傀儡说。
这毕竟不是灵傀或道傀,只识得主人,也能分辨其他男女,但无法识得其他人具体身份。
“小姐,大半夜的,该不是牛头马脸吧?”绿豆说。
“心怀鬼胎之人而已,不足惧哉,走,咱们的戏接着唱。”
果然不出赤焰冰心所料,来者正是二奶奶和赤焰欢母子二人。
“女儿,”一见面,二奶奶便笑空可掬地走上来,牵住赤焰冰心的手说,“这次遭罪了,娘亲心里过意不去,特看瞧瞧……”
“说吧,啥事儿。”
“怎么,我的好妹妹,不邀娘亲和哥哥入府一叙?”赤焰欢说。
“还是在这里说吧,”绿豆说,“免得有些人又行下作手段。”
“好你胆大妄为的奴婢……”
“怎么,想打架不成?”绿豆也挽起袖子。成了灵修,还没机会施展拳脚呢,她拳头痒痒的。
“哟呵,下贱的奴婢,还反了天不成!”赤焰便要召唤灵使。
“欢儿,不得无礼!”二奶奶厉声道,“绿豆说的对,夜已深,进入冰心居的确不方便,咱们就在这儿说吧。”
二奶奶从袖中摸出一盒子,交于赤焰冰心手中说:
“女儿啊,自你回府以来,是娘不好不但没照顾到你,还惹得你处处不快。这盒中有两件宝贝,一副九天凤冠,一把灵犀骨梳,连同之前送你一对合璧鸳鸯耳坠,乃是涅槃府老祖亲传给娘的三宝。今天娘都传给你了,也算圆满了,你就收下吧啊……”
这等宝贝,当然要收下了,赤焰冰心心头一悦,却不露声色道:“莫非娘亲又动了歪心思?”
“女儿,就别取笑娘亲了。从今往后,咱们母女握手言和,荣辱与共。”
“那这三件宝贝,又准备几时收回去?”
“这可不是普通物什,是传承之物,既然传到你手中,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可是,女儿心里总不踏实啊。”
“那女儿又有啥想法?”
唉,还能有啥想法呢,客套话而已,由此堵住嘴也算买了份保险。
“拉勾。”说着,赤焰冰心伸出了小手指。“拉勾盖章,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个王八蛋。”
莫非这是什么神通或诅咒?但自己诚心送礼,也没什么可顾忌了,二奶奶还是拉出了小手指。
小小手指,勾一起,拉勾盖章。
“拉勾盖章,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
二奶奶也跟着说了。
说完后,总觉得怪怪的,似乎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