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霍岐之才回来,带回来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
天鉴的牢房里没有寂行,他被抓住,又趁看守松懈的时候逃了。
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以他的身手肯定安全的就是了。
既然寂行不需要搭救,那他们该讨论下一步怎么做了。
童言挑挑拣拣,几句话带过几年前在蓬莱失踪的事,重点讲回来后何湛中术和她来这里的目的。
“凤凰木?”霍岐之轻声重复了一遍,睫羽半垂,蹙眉思索着什么。
童言没注意到他,因为现场有个人的反应实在太大,一下就盖过了他的声音,吸引力她的注意力。
“鲛珠?!”是任凌儿,她面带警惕的道:“你找鲛珠,那和尚要鲛珠做什么。”
童言回望她,眨了眨眼睛,似在说:你问我我问谁。
任凌儿不巧读懂了她的意思,一时噎住。
随后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态度一改之前的警惕,反而笑嘻嘻的凑过来,亲近的挽着童言的胳膊。
“瞧我这话问的,是云禅寺的大师要,师傅不知道很正常,这鲛珠我知道一点消息。”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打听到鲛珠的线索,童言心里一喜,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因忽然发现莫名的违和点,给硬生生拐了个弯。
“你叫谁师傅?”
隐约记得,半个时辰前她不是这么叫的吧。
任凌儿笑的更欢了,还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羞涩,她空出一只手给童言倒了一杯水。
“自然是您了。”任凌儿饱含深意的看了眼霍岐之,眉眼含羞的说,“岐之哥哥的师傅,也就是凌儿的师傅,先前失礼之处还望师傅莫怪。”
童言有点把挽着自己的手扒下来,她完全可以好好说是怎么回事,挽手故作亲近,真的没必要。
任凌儿可能确实是自来熟的人,但她不太习惯和不熟的人勾肩搭背。
她的身体有不明显的僵硬,不过她什么也没做。
“这中间有什么联系?”童言尽量忽略靠近的身子。
她和霍岐之是师徒,和任凌儿也叫她师傅,其中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霍岐之听到两人的对话,眉头隆的更高,嘴唇微张,想要出声打断任凌儿。
只是任凌儿的语速又快又响亮,几乎是用抢的说。
“因为我是他未婚妻啊!”
童言心头失口一句:woc!
感到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好像在意料之中。
难道真的被她猜中了,霍岐之真是废柴流大男主,这才多久又多了个未婚妻,记得宗门还有一个娃娃亲的未婚妻吧!
她微微睁大的眼睛,挨个扫过三人,半晌又重新回到任凌儿身上。
“你是他未婚妻?什么时候定下的。”
“一个月前我母亲安排比武招亲,岐之哥哥胜了。”
童言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是他自愿的,估计是真喜欢人家。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祝福几句时,突然就听到霍岐之的声音,有点冷,不是高兴的语气。
“我曾同你解释过,我乃替人参加比赛。”
“你母亲清楚我替的是何人,也默认了替任一事。”
任凌儿头颅高昂:“我不管!我只知道是你赢了比武,替代的事我才不认,你既然拿了做陪嫁的鲛珠就必须娶我!”
童言被巨大的信息量炸的一愣一愣的,这……她是先问鲛珠的事好呢,还是先八卦八卦徒弟的绯闻好?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任凌儿的母亲任岛主,见自己女儿到了适婚年龄,也有意和另一个岛结秦晋之好,就在没有询问过任凌儿的意愿下,同对方岛主把婚事定下了。
作为最后一个知道自己马上要嫁人的消息的人,任凌儿肯定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成天跑到任岛主面前闹。
烦不胜烦的任岛主,只好打出一个缓兵之计,表面上举行比武招亲,暗地里则串通未来亲家准备婚礼。
之后打算暗箱操作,让对方公子在比武招亲上胜出,到时候任凌儿就是想反悔来不及了。
得知自己这个’未婚夫‘也要参加比武,任凌儿也表现的十分鸡贼……不机智,她命手下偷偷地把人给揍残了。
下不了床,不就参加不了比武大会了吗。
任岛主为了增加比武招亲的真实性,也让任凌儿放下戒心,把原本给她准备的陪嫁宝物,做为胜出的彩头。
鲛珠就是其一。
霍岐之答应替人上场,就是源于对方许诺事成之后将鲛珠给他。
不出意料的他赢了,意料之外的任凌儿只认他也缠上他了。
拿到鲛珠后霍岐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是非之地,却还是被任凌儿追上,同时在海上遇上风暴,来到了这里。
太阳东升西落,明月独自高悬。
经过一天的休养后,童言的状态终于恢复了过来,此刻重新做了伪装后,打算离开天鉴,前去圣地。
因为霍岐之告诉她,圣地的老树就是万年凤凰木。
她有些等不得,只想尽快把凤凰木弄到手。半年之期,并非遥不可及。
她躲在阴影处观察方位,看好位置正打算走的时候,乍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师傅。”是霍岐之。
“你还没睡?”童言看见来人一愣,她故意很晚才走,这个点连狗都睡了吧,霍岐之却还不睡。
“有事吗?”总不是找她有什么事吧。
“看来师傅真的很担心阿湛。”竟然打算连夜就走,多一天都不肯待。
霍岐之说这话时浅浅笑着,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在羡慕他们姐弟情深。
童言如是说道:“他是我弟弟加同门,我不关心才奇怪吧。”
她话落下后,站在黑夜中霍岐之似乎顿了一下,沉默的伸了一只手过来。
“给你。”他手摊开,一颗只比玻璃珠大一圈的蓝色珠子露了出来。
珠子散发着幽蓝的光,光芒不刺眼,比今晚的月光更亮几分,透彻的珠里面还能看见类似水纹的波动。
霍岐之:“这就是鲛珠。”
童言皱眉:“你……”
她知道他有鲛珠,但是她不想问,鲛珠是霍岐之自己博来的,是他的机遇,若非必要,她不想跟他开口。
没有做师傅的总惦记徒弟机缘的道理。
可是现在,霍岐之居然自愿给她。
“徒弟孝敬师傅本是应当。”许是看出来童言犹豫什么,霍岐之认真的说到。
童言站着没动,内心纠结着拿还是不拿。
霍岐之凝视面前的人,眼神专注又认真。
“师傅。”
童言抬头看他。
“如果是我受伤,你也会不遗余力的救我吗。”
这个还用想吗?
“当然会。”
霍岐之脸上的笑容加深,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那你能不能答应,此生只收我这一个徒弟。”
他好像能理解,当初商寻为什么不肯收自己了。
童言:啊……这?前后有什么联系吗?
“我们这一脉的传统,好像就是只收一个。”她好心的提醒他。
“宗主不是。”
宗主还有一个叛出师门的弟子。
“我……尽量做到!”
童言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慢,修士的一生太长了,承诺了做不到才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