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被远在天朝的皇上看在眼里,他们一次次派出使节安抚各国,和睦相处,造福百姓。
这一次算是作最后的了结,如果失败,刀兵再起,生灵涂炭。
纳兰在迷迷糊糊地睡着,她现在没有功法,是个凡夫俗子,一些东西不能让她有太多的记忆,寰宇十方的事情只是像一个梦一样。
陈鲁向下面看了一下,这里已经是冬天的景象,四周的山上是皑皑的白雪,河面已经冻住了,但是看不见有人在上面走动,说明还没有冻实。人们都已经穿上了过冬的棉衣。
他开了天目,眼睛自不比从前了,看见使团的两面大纛旗迎风飘着。他们在城东的军营里驻扎。
陈鲁看了一下太阳,是辰初十分。
沙哈鲁还算够意思,陈鲁心里嘀咕了一句。他们在没人处降落尘埃,喊着纳兰。
纳兰醒来看了一下,似乎有几分懵懂。陈鲁说:“我们回到使团了,使团已经到了终点,我们的目的地,哈烈城。”
纳兰吃惊地看了一下这里,一下子跪在这冰冷坚硬的灰土地上,看着天,一句话也不说。陈鲁看见她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陈鲁理解她的心情,陈鲁也一样。他们长途跋涉,何止万里,一路走来,斩关夺隘,各路人马,各界仙鬼怪谲,大仗打了何止百次,从天朝出来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今天终于到了。
纳兰突然发出狼一样的嚎叫声,眼泪夺眶而出。
站在城墙上的士兵看见了他们,大声喊叫起来,使团的官兵们涌了出来,呼喊着向二人跑过来。还有一百多步都跪了下去,低头啜泣。陈鲁和纳兰跑过去。
出人意料的是,两人也跪下了,陈鲁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大家实在是控制不住了,都大放悲声。
哈烈国留守大营的将士们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出来查看。两位天使和官员们得到报告,都冲了出来,在大营门口站着迎候,让自己的亲兵跑了过来。
喜子、虎子也跪下去掉泪,韩六儿和蛮台跪在陈鲁面前放声大哭。门口的官员们都掉下了眼泪。
陈鲁看了一下大家,突然放声大笑,把大家一下子笑愣了。陈大人这毛病还没好吗?这时大家才发现朵兰和绿玉公主不在。龙刚打发人去找她们。
她们就在后面的果园里说话,说梯己话,听见了大营的喧哗声,最后听见了陈鲁的笑声。
这笑声两人太熟悉了,她们又惊又喜,绿玉公主腾地一下站起来,脸色通红,刚要说什么,忽然意识到自己太莽撞了。这个动作应该是人家陈夫人的,自己算是怎么回事?
她看了一下朵兰,正淡定地看着自己,绿玉公主的脸红到了脖颈。
朵兰装作没看见,心里暗自叹息,元好问为了两只大雁做出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别人不说,绿玉公主几乎为陈子诚疯狂了。
“走,过去看看。”朵兰淡定、平静地说着,绿玉公主心怀鬼胎,先一步走了。
这时大家已经进了军营,簇拥着陈鲁向议事大厅走去。朵兰和绿玉公主不好露出轻薄之意,远远地站在那里。他们的眼睛都投向了纳兰。纳兰明显被冷落了,很尴尬地跟在后面,一种被边缘化的感觉。
朵兰看到这些,心情是复杂的,哀其不幸还是怒其不争?不知道,似乎是后者要多一些。她们的感情很深厚,也很真挚。这是朵兰,对于纳兰,未必如此。她的心里早已经起了变化。这几天为了她的事,大家也议了几次,不知道最后要怎么处置。
朵兰已经知道了纳兰的情况。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心气大变,在太阳屿不论如何威逼利诱,她也没背叛自己的姐姐,这令朵兰很欣慰。
朵兰看大家进了议事大厅,将士们都在议事大厅前面排好了队列。朵兰很感动,陈鲁在这些官兵的心中是第一位的,超过了两位天使。
和大家点头示意,两位美女进了大厅。朵兰从神女那里已经知道了夫君的情况。他已经恢复了功法和神智,尤其令朵兰激动和开心的是,陈鲁开了天眼。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正式列入仙班。
太阳屿发生的事朵兰也都知道了,对自己的老公又心疼又佩服,圣母无论怎么嘚瑟,离不开她的老公是真的。但是,她久在太阳屿,对圣母还是比较了解的。陈鲁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是自己的威胁,恐怕圣母不会就此收手。
朵兰刚才听见陈鲁的笑声,以为还没有恢复过来,现在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气色很好,除了那有些玩世不恭的神态,又多了一些器宇轩昂。
看朵兰两人过来,大家互相见礼。陈鲁没看见了凡,知道他一定是在暗中护侍。
大家都在寒暄,这时把眼光都转向二人,看二人泪光盈盈,也都在暗中叹息,又不自觉地看了一下纳兰,她已经没有了原来的神态,只有几分颓唐。
韩六儿又进来了,小心翼翼地说:“各位老爷,将士们非得见一下我们老爷。刚才接出去的的将士们也不走。请各位大人定夺。”
“你们谈着,我老人家出去看一下,我也很想这些兔崽子们。”说到这里,心里突然有一种刺痛感,往事在大脑中浮现出来,下面是他常说的一句玩笑话,不能再喊兔崽子了。可是这句如鲠在喉,令他不快。
陈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纳兰,她也在看着自己,眼睛里饱含着幽怨,似乎还有几分忿恨。陈鲁心里对纳兰的内疚瞬间随风而去了。也好,这样很快就忘了这个人。
其实在陈鲁的心里,对纳兰并没产生过恋人的感觉,而是一种父辈的那种疼爱。
“见过陈大人。”陈鲁踏出屋门,列好队的将士们跪在地上,整齐地磕头,像是太阳屿总制府百官的跪拜。
陈鲁的豪迈精气神又还阳了,笑着喊道:“兔崽子们,都起来,又忘了口号。”
大家哄得一声笑了,站起来又是一个军礼,整齐划一,这里有汉人,天朝西域人,撒尔国人,还有哈烈国的将士。能做到这样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