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真的就挨个看了一遍,脸上出现了疑问,回到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看着陈鲁,一言不发。
陈鲁说:“李志,你这就算是白看一回呗,为什么一声不吭?哦,明白了,此处无声更胜有声,他已经明说了,是这意思吧,李公子?”
这句话问的就没意思了,大家都觉得这样会激怒他们这一窝子李,谁知道李志却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制爷见笑了,惭愧。”
什么意思?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李志在向人们宣布,有的不是他父亲的亲骨肉。紫霞宫一片沉寂,死一般的寂静,只听见一些知了在毫不疲惫地叫着,间或传出几声悠扬的钟声,几十万人的地方一声咳嗽不闻。
“李志,你把话说清楚,谁不像父亲,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不知道是哪个弟兄一声大喊,大家回过神来,都冲李志去了。
李志一时没反应过来,身上已经挨了几拳头,他勃然大怒,喝道:“就是你,你不像父亲,还有你,你。”
哇!弟兄们不干了,我们不像,我们怎么不像?我们不就是庶出吗?小妈养的怎么了?就这样受你们侮辱吗?今天反正撕破脸皮了,就算闹个没脸,也要掰扯清楚。
就这样,十几个弟兄开了全武行。
陈鲁大声喝止:“喂,我们在办差呢,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大声吆喝,没人理他,其实也听不见了。
陈鲁一脸的无辜,走过来对万灵上人说:“你看,我老人家本来是想帮帮你,谁知道你们这些宝贝犬子……哎,这事闹的,这案子也审不成了。李上人,这事不赖我,这事真的不赖我。我不敢耽搁了,得赶紧去淘换解药去。金朗,你看这架势,还有戏吗?快撤兵吧,我们自己想辙吧。”
金朗到这时候才算看明白。陈鲁知道解药在这里没戏了,这一窝子李闹事,抓他们不够条件,不抓他们又怕他们到云光府和天朝使团闹事,忽悠了半天,把这些面和心不和的兄弟们忽悠瘸了,自己人掐了起来,就不会再节外生枝了。
这陈子诚是寰宇十方第一坏人,只有模仿,没有超越,真他妈坏。金朗想一想自己和金鹏,没准就是这个不靠谱儿的制爷忽悠的,兄弟反目成仇。
这时候已经乱作一团了,金朗心里暗乐,走上前去,对万灵上人大声说:“上人老爷,这是一个机会,趁机甄别好了,不是你的骨肉,让他们都滚远点。但是我们也劝你,不能杀人啊。”
说完没等万灵上人反应过来,一声唿哨,金朗的人马撤得无影无踪。
万灵上人看他走远了,也不见了陈鲁,喊道:“你别走。”但是金朗已经听不见了,他嘀咕道:“这家伙更坏,比他爹还坏。不对啊”又朝金朗喊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是谁的种?”
这些话都传在了这些兄弟们的耳朵里,他们停了下来,看着一个个的狼狈相。金朗和万灵上人的话无疑更刺激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他们互相看了一下,也不顾老子在场,李志的衣服已经一条一绺的,没有一块好布了。他愤愤地说:“明天上午辰正时分,带着各自府上的兵马,在生相河北岸,我们见个高下,不去的是孙子。”
说完,也不管老子,把身子一纵不见了人影。
陈鲁隐在云海里,看到这一幕,放下心来,小样,还想对付使团不?哥几个自己玩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叫什么,关起门来自嗨。
陈鲁已经忘了太阳屿的庆功宴,他心里明白,这边的大动静,圣母不会不知道。他就先不管了,救自己的老婆,这是目前第一要务。
陈鲁不放心大营,直接回到了使团,这里已经是午时了。使团到了礼迷,这是撒尔国的一个大镇,陈鲁放下心来,这还是哈里的地盘,有海寿在,使团没问题。
他在空中看了一下,使团在城东的河边扎下大营,这个河叫阿木河,虽然河水很大,也很湍急,但是两岸上已经挂上了冰碴,好在这里的树叶还挂在树上,叶子也有些枯了,和中原差不多,进入了仲秋,不冷不热,尤其是这中午,陈鲁感觉自己的衣服有些厚了。
陈鲁落下来,闻到大营里诱人的肉香味。这种肉香不是平时打牙祭的那种单纯的肉香,而是由多种香味混合在一起的、类似饭庄的菜香味。
陈鲁心里赞叹,海寿还不错。
姚宝在值哨,看到陈鲁一愣,一下子欢呼起来,喊道:“陈大人回来了。”
将士们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钻了出来,都高兴得手舞足蹈,陈鲁奇怪,这不是才走一天吗?怎么就像是离别了几年一样,上次回来也没这样啊。
大家簇拥着陈鲁走过哨帐,一排桌子映入眼帘,在大寨的空地处足足有几十张桌子。
陈鲁一下子懵了,哪里来的这么多桌子,这是要干什么?
李达带着随员已经迎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本使向大家保证,你今天一定会回来过节,果不其然吧?”说完一阵公鸭嗓嘎嘎的笑声,大家都陪着笑了起来。
惭愧,陈鲁心里暗自说了一句,他竟然忘了,今天竟然是中秋节,八月十五了,他的寿数也快到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但是他知道,绝对不能破坏这种氛围,更不能破坏大家的心情。
大家九死一生,走过千山万水,来到这里,过完今天,谁又能料到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这就是行伍,充满不确定性的不是别的,而是生命。
陈鲁赶紧走过去,大家互相见礼。陈鲁说:“知道家里过节,能不回来吃吗?哪个兔崽子说我不回来?”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纳兰也笑了,过来给陈鲁道了一个万福,向别处走去。陈鲁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在自问:纳兰真的那么有心机吗?
大家落座,伙食哨的已经在上菜了。陈鲁看了一下,说:“中使大人,怎么不见海寿?”
李达说:“今天这一切都是他张罗的,不知道他又去干什么了。”
因为季节已经有些凉了,伙食哨的菜不敢一下子都端上来,士兵们也有的在帮厨,一盆一盆的菜肴往上端,每个桌上都是六个大盆,上面还盖着东西。陈鲁感叹一番,怪不得问着饭庄的混合香味。
一声梆子响,大家入座,文官在李达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