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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一命换一命

  沈溪望向另一边兀自**的步涯抱怨道:“你可知道,我得时时刻刻盯着这小子和萧将军,三娘竟然威胁我,如果客栈里出了人命,就不给我通行证了。你说,这关我何事?这八竿子也打不着我啊,可是我却累了一下午。还好,萧将军觉得饿了,就走了。”

  我手托腮,享受着那行云流水的箫声,随意地支吾了一声:“那明日萧将军如果再来,还是得麻烦你了。”

  话音一落,步涯放下玉箫,微笑地朝着沈溪点了点头:“劳累了。”

  这看似美好的一幕,却变成了阴谋落在了漠泽的眼里。我只看到漠泽的眼眸中升起了一片朦胧,看不透,似乎他离我那么远,可是明明就是这样近。

  接下来的两天,萧将军似乎忘记了步涯这个人,未再来过,却在第三天,他行军出发的那一天,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步涯。秋风送爽,白云与彩霞缠绵着,犹如水与火的漩涡。步涯迎风而立,一身玄衣被吹地鼓起,青丝飘扬,我痴迷地看着他的侧脸,那张像极了哥哥的侧脸。

  我不知道信里写的什么,也无法有什么推测,他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未变过,片刻之后,信被烧成虚无,他偏头看着我笑地那般温和:“你好奇写了什么是吗?”

  心事被说中,我感觉面色一烫,但是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怎会轻易让步呢?“没有啊。”

  他一脸不信地笑了笑:“那你一直看着我作甚?”

  我被噎了半晌,最后喃喃道:“我以为你不识字。”

  步涯:

  萧将军走了,我自然要遵守诺言多去陪陪萧夫人,只是没想到萧夫人如此害怕寂寞,萧将军还未走远,环儿就找上了我。

  城墙之上,萧夫人一身宽大的红色衣袍,裙子和袖子都被风吹地鼓鼓的,及膝的墨发凌乱地飞舞在空中,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渐行渐远的军队,而萧将军的背影,早已湮没在尘土里。

  半晌,又似乎过了许久,久到春枝开芽,夏日炎炎,秋季落叶,

  冬雪纷飞,萧夫人终于意识到我来了。

  她抿嘴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知为何,那么多年了,一见你却感觉颇为亲切。”

  我不置可否。

  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又多了一壶酒,我怀疑,她每次穿着如此宽大的衣衫都是为了藏酒。她小饮了片刻,城墙之上,守卫都已离开。他们似乎都形成了习惯,将这庭燎最高的空旷独留给萧夫人,只是如今,多了一个我。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一身染尽尘世的红衣,一悲一喜一抖袖,一颦一笑一回眸。她真的好美,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只是我读不懂她眼里的忧伤,以及那一抹似有似无的决然。

  那天,我充当了一下午的空气,除了一开始萧夫人与我说过一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第二句。她独自饮酒,独自唱戏,直到她累了,她醉了,然后环儿带着她离开回了萧府,而我也走回了客栈。

  我想,萧夫人觉着我亲切肯定是因为觉得我还小,理不清那复杂的情丝绕,也看不明白尘世之间的无奈与妥协。她只是要这么一个人,陪着她,她孤单寂寞了三十余年,我想除了漠泽无意闯入她的生活唤了她一声姐姐以外,就只有萧将军了。

  她演绎了无数个故事的人生,独独演不好自己。

  回到客栈,漠泽神色匆忙地拉着我来到了院子里,见四下无人,轻声问我:“阿念今次和你说了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没怎么见到过他如此焦急的模样,想来他应该还是很关心萧夫人的。

  “没什么。你知我虽然话多,吃得也多,可是和萧夫人的话题,着实不多。而且……”

  “而且什么?”

  “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我站了一下午,好累

  。”说完,我就坐了下来,整个人趴在了石桌之上,一坐下来才觉得自己腰酸背疼。

  漠泽听着我的话,愣了半晌,然后转身给我倒了一杯茶:“没什么也好。我并不希望你陷得太深。”

  我喝了一口水不解:“太深?是什么意思?”

  漠泽叹息一声:“这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插手太多,总是不太好。”

  我不赞同因为我根本就没做什么:“我没有插手呀?”

  漠泽摇头道:“知道地太多也不好。”

  我眨了眨眼,半晌后反问:“不都是你让我知道的吗?”

  漠泽被我一噎:“……那,那是因为我看你好奇。”

  我更觉着这个说不通:“那我现在还是好奇,你又不让我知道?”

  漠泽无奈地再不说话,侧头正好看见疾步离开的步涯,我顺着视线望去,只瞄到了步涯的衣角。“这几天步涯的行迹其实都很可疑,想不想去看看,到底在做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他,觉得他有的时候比我更加地八卦,至少我不会有这种跟踪人的念头,我好奇,但是至少在道德底线之内,偷听或者跟踪的事情是决计不会做的。可是似乎漠泽,要么是在偷听,要么是在跟踪。

  这般一想,我摇了摇头:“不要了,万一撞见他和萧夫人幽会,我不是自找没趣啊?”

  漠泽见说不动我,就放弃了,起身离开:“那我去了,到时候别来问我他是做甚去了。”

  我心一狠,然后没原则地攀住了他的衣袖:“带上我吧。”

  ……

  沂山,红叶林,月色之下,没有了白日里的火热,反而带着些微的恐怖,偶有雁鸟飞过,都能将我吓一跳。从林中传来了铮铮琴音,婉转凄情,漠泽带我隐在树后,我见到步涯缓缓地朝着琴音之处走去,一步一步走得极慢,似乎每一步都能踏出花种。

  我的心是忐忑的,果然不该来,这个地方,这个琴音,除了萧夫人还能是谁。她果然背叛了萧将军,而步涯,却让我感觉

  有些忧伤。

  漠泽的动作很轻,他揽着我掠到了一颗树上,我捂着自己的嘴巴希望减小我的呼吸声音。俯身看去,萧夫人一袭红衣翩翩走出凉亭,圆月黑夜,按照正常的剧情他们应当紧紧相拥,可是我却看到步涯抽出了随身的佩剑,那么快,那么狠。

  我一惊,捂着嘴巴的手更加紧了,深怕自己叫出来,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步涯,然后又看向漠泽,发现漠泽那似乎藏着星光的眼一直望着我,恍若在说:“我早就说了,你就是不信。”

  我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着萧夫人和步涯。

  明明有了那么多天的时间准备,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顾念还是有些害怕。她不舍得这个世界,不舍得离开,不舍得离开萧绎。

  虽然希望渺茫,可是她还是希望步涯可以放过她:“我虽是魑,但并未害人。”

  步涯转了转手中的剑刃,反射着泠泠寒光,他是一个这样温和之人,却冰冷地说着残忍的话:“你是魑,或是妖,都不容于世,我已给你三天时间并且满足你的心愿,陪你演了一场戏。别忘了,这是交易。”

  我觉得我在漠泽的怀里抖了一抖,感觉有些发冷,漠泽看了我一眼,只是紧紧地搂住了我,我懊恼地看了他一眼提醒他男女授受不亲,他却低着头将嘴唇凑到我的耳边:“你还是个孩子。”

  顾念笑地妖冶朝着步涯一步一步地走进:“交易?那我很想知道,你要我的命来做什么呢?”

  步涯拽着剑的手一紧蹙起了漂亮的眉峰:“这无需你管。”

  顾念却不依不饶:“你在找东西?我身上有你要的东西。”

  步涯的眉蹙地更深。

  顾念突然止下脚步转身看着皎洁的月色,枝桠随风轻拂,她将额前的青丝别到耳后:“我身上也就那个东西了。我和你做个交易,这一次,交易成功,我将它给你。”

  步涯将寒剑负手在背后:“什么交易?”

  顾念轻轻地走回凉亭,背对着步涯,四野阒

  然,顾念凄冷的声音回荡在林间,也响彻在我的心头之上:“用我的命,换他一条命。”

  步涯摇头不依:“这与我不划算,除非他近日就有血光,否则我等不及。”

  我隐约发现顾念的背影瑟缩着,我以为她在哭泣,可是当她回过头来,却发现是在笑,只是那抹笑,犹如黑夜里绽开的昙花,匆匆一现,忧伤而又华丽。是了,这个倔强的女子怎么会流泪呢?

  她极尽手段都没有挽回萧绎的时候,她也不曾落泪。

  无数个漫漫长夜,坐看他人庭院欢声笑语,她都不曾落泪。

  “你可知道瑶家的秘术预知?”

  步涯一惊随后嗤笑一声:“这不可能,瑶家早在三年前就灭族了。”

  顾念的手指划过琴弦,叮咚一声恍若泉水敲醒,红衣飘飘,而她的脸却好似步涯手中闪着寒光的宝剑:“三年前,瑶家孤女瑶映月追随家族而去,她在服毒之前开启了秘术,周国萧绎,会与三年后牺牲在黎丘之战。”

  她的声线平稳淡然,似乎是在陈述什么普通的事情,我捂着嘴的手一抖,不知为何,有一滴泪落了下来,落在自己的手上,化成一条透明的水线。三年,整整三年,她一直都知道萧将军的命运。黎丘之战?这不就是今次萧将军收到圣旨前往守关的地方吗?

  所以,她在城墙目送他离开,她为他唱了最后一曲……

  步涯的心也是一惊,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疑惑:“我只是个除妖师,并非是华陀,改不了天命,也救不了他。这番交易,我做不了。”

  顾念唇角勾起明艳笑颜,逆着月光,似乎展翅的赤蝶,飞向心中的圣地:“我能。”言毕,她缓缓地吐出了一个珠子,这能与月光媲美的皎洁玉珠,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步涯后退一步震惊道:“你,竟然已经凝聚出了魂珠?”

  顾念摇头:“这魂珠并非我所凝,是当初救我的高人所凝。她将我母亲的能量都封印在了这颗魂珠之内,好让我活地与常人无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