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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一石三鸟

  由于新年缘故,打烊了三天,再加之昨夜发生的事,我不可避免地贪睡了许久,可最后还是在楼下传来的猛烈敲门声中被惊醒了。

  走下楼来,漠泽已经开了门,竟然是萧云。我捎了捎脑袋打了个哈欠:“一大早的你不好好地在家过年,来这里作甚?”

  萧云看见我们安然舒心地笑了笑:“昨夜发生了此等大事,我担心你们。这不,给你们寻了些好的打手,保护客栈。虽然子湉兄武艺高强,可是届时人多的时候,总是保护不好阿拂的。”

  我看了看萧云带来的人,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身强体壮,于是满意地拍了拍萧云的肩:“难得你有这份心,我就不客气地收了。”

  萧云站起来朝我拱了拱礼:“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忙打住:“哎哎哎,什么父不父的,我可没有你这个儿子。”

  萧云闻言露出了一张苦瓜脸:“我只是说,我虽应你的要求喊你阿拂,可终归是我的师傅,而且这几月来我棋艺大有长进,总是要孝敬师傅您的。”

  见他认真,我也就不再跟他开玩笑,认真地挑了两人:“你们,去五弦家保护五弦和他老父吧。这几日不太平,她们家又没个壮汉,就一个年迈的老父。”漠泽笑着拉过我的衣袖:“也是难得你还想到五弦。”

  我不悦地别了他一眼:“还不是怕你担心。”这话说的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就连漠泽都是愣了愣,有些没缓过来。倒是萧云叫住了那两人对我说:“我已经另外派了人去五弦家了,用的是,阿拂的名义。”

  我和漠泽头一仰,奇怪地看他,看着他有些发虚:“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我似乎见到了自西边升起的太阳,绕着萧云打量好几圈,最后坐下来托着下巴略显老成地感叹:“这不对劲啊!你,能想到五弦?”

  萧云一愣:“是啊,怎么了?”

  我大叹不对劲,连漠泽也如此认为。之前萧云也经常跑来客栈与我对弈,但

  是却从未与五弦有过任何交流,事后我也问过五弦是不是憎恨萧云,却不想她只是轻笑着摇摇头:“曾经,是害怕的,但五弦身份卑微怎敢憎恨。现在,想想那一夜尚觉惊恐,只是如果没有那一夜,没有萧公子,也就没有五弦。其实有时,五弦还是感激萧公子的。”

  我也问过萧云,倒不是问他如今如何看待五弦,毕竟他这样的谦谦公子要多少美貌女子就有多少,让他心中为五弦保留一点位置那实在不太可能。我只是好奇他也不是如此纨绔不通情理之人,为何日日沉迷丽婷阁这种声色场所,而且差点犯下那种糊涂事。

  却不想这一问倒是问出了一桩豪门丑闻。萧云经常说到自己的父亲和舅舅,虽然他们甚少尽一个长辈该尽的责任,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对他们存有半分不满怨怼。相反,他以他们为荣,只是奈何自从父亲牺牲之后,舅舅便决定不再让他接触兵器武艺,他看的出来,舅舅是不希望萧家绝代,既然如此,他也遂了舅舅的心愿。

  但是,他从未提及过自己的母亲,直到那一日,我问起他为何要如此针对晚清的时候,他才面露愤恨与悲伤,讲出了他心中最不愿提及,却实在憋得太久的往事。我想,我作为他名义上的师傅,也成了他某种精神上的寄托罢。

  萧云的母亲不是想象中的名门闺秀,反而是个烟尘女子,当时在大都城一度成名,是妙花楼的当红花魁,就连王室子弟都是纷纷去捧她的场。倒不是她姿色多么美艳动人,相反在大都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无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只要你想,只要你有钱,就能找到你想要的。所以她即便身材曼妙,姿色上品,但是要如此脱颖而出还是困难的。

  她成为妙花楼的花魁,最主要的还要评选花魁那天名动天下的那一支出战舞。出战舞顾名思义是将军战士迎战之舞,气势宏伟,声势浩荡,如临战场,既不失舞姿的优雅,却又让所有沉迷声色

  乐舞之人感受到战场的雄浑与嗜杀。

  就是这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舞蹈,让她一舞得名的同时,也赢得了萧氏将军府二少萧统的爱慕。萧统少年大将,风姿凛凛;花魁冷艳动人,正值芳华。两人一见,自是暗生情愫。

  萧统买下了她,并赐名婵碧。两人恩爱甜蜜,不久就喜得一子取名为云,意为能如天上浮云一般潇洒自在,无拘无束。本是幸福的一家,却在萧云六岁那年,萧统不幸战死疆场,为国捐躯。但更为不幸的是,母亲婵碧不甘寂寞,在父亲走后一年,终是连夜离家与情人私奔,留下年仅七岁的萧云。

  我不知道婵碧是否真的是因为不甘寂寞与人私奔,但是就萧云的模样看来,他对母亲的怨怼已久,也是因此,他不再相信烟尘中人会有什么感情可言,尤其是看到晚清的时候,就似乎见着了母亲,他恨,他怒。

  不过好在,他这两月潜心棋道,这种负面情绪减小了不少,但是如今听到他竟然主动派了人去保护五弦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惊讶起来。

  萧云听后略显尴尬:“那不是,师……阿拂您的人嘛,我自然要保护周全。我倒是也没想那么多。”我想也是了,就他这种缺心眼的性子,能想多的话倒不是他了。

  既然萧云赶了来,而他们将军府也鲜有访客,这大过年的,我就留他一起吃了年饭。酒足饭饱,沈溪挑着牙问:“也不知现在外边到底如何了?”

  我表示同问地点了点头,萧云一见放下手中碗筷道:“我打听到点消息,那些黑衣人都是死士,大部分都是跑走了,而那些被抓的牙里都藏了毒药,服毒自尽了。”

  我蹙着眉讶异:“啊,这做的真绝。”

  这时一向沉默的漠泽开口了:“这昨夜的一场戏应该策划已久,那些舞狮人以及鞭炮,都是审核又审核地才放进庭燎的。正值打仗,庭燎官方对这些审查一向严厉,那些人一般都是用的老班人马。这是一场阴谋,应该

  不是一时兴起的***。”

  沈溪一拍桌:“我就说了,那肯定是秦国的狗崽子们干的。”

  萧云应和道:“我猜也是。听说摘星崖也遭到了袭击,只是摘星崖有星罗阁坐镇,江湖人士偏多,因而死伤并没有庭燎这般严重。”

  沈溪再次接道:“看来,秦国这次是铁定了主意要收了周国了。”

  我觉着有些不对劲,但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就在也要如同沈溪萧云所说定性成为秦国之时,漠泽却是摇了摇头推倒了沈溪萧云两人的认可:“要我说,这肯定不是秦国人。”

  漠泽每次说的都是颇有几分道理,而且事实证明他每次的猜测都是对的,因而这一次我也兴趣昂然地连忙问他:“为什么?”

  漠泽想了想,自身前推开了碗筷,笼出了一方空地,然后用手指沾着水在桌上画了简陋的地图:“你们看,这里是周国,这边是秦国,在上面就是陈国。而周秦两国的边界黎丘在摘星崖之外,秦国人要偷偷运送那么多死士到庭燎来的可能性实在不大。而且两国已经开战,他们没必要怕泄露什么,大张旗鼓虽不至于,但是牺牲那么多死士来保全身份秘密却也是太过奢侈。而且,如果真的是秦国,昨天的死伤还是太少了,那些炸药的威力也太小了。”

  我点了点头,确实很有道理。如果我是秦国人,花了那么大力气运送死士偷渡进周国,那么就会花费大力气在将炸药掩埋在兵将聚集之地,然后悄无声息地引爆。并非是昨夜那种在平民百姓最多之地,而且炸药虽多,但是威力并不大,如今细细想来,最有可能的就是要扰乱以致周国民心涣散不稳,搅乱周国的边界,而且要让百姓怨气升天。

  自古以来,民怨大于天,可是陈国要如此滔天的民怨做什么?

  我思考的时候,漠泽继续说着他的想法:“但是如果是陈国,就不然了。陈国毗邻周国的庭燎和摘星崖,再加上政治盟约他可以轻易地派送很多人

  进到周国境内。”

  沈溪不解地发问:“可是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沈溪不解,但是萧云终归是生在将侯世家看出了端倪:“他要乱,放大周秦两国的冲突,而且他更要让周国的百姓对秦国恨之入骨。届时,他们就能更好地收服周国了。”

  沈溪更为不解:“哎不是。我越来越糊涂了。这又关陈国什么事?不是周秦两国大战吗?”

  漠泽闻言笑了笑:“子括说的不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今次周国敢和秦国开战最大的原因是周陈两国的秘密结盟。虽说是秘密,但稍微有些政治远见的人都看地出来。但是周惠王也不是傻瓜,他也能猜测到陈国的阴谋,因而这场大战虽然持续了那么久,但是两国却都没有拿出什么真实实力,只是胶着着。这实非陈国想要的,因而设计了这样一场阴谋。无论周惠王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但是奈何民间怨气冲天,人言可畏,他只能再次遣兵攻打周国。可谓是一石三鸟啊。”

  沈溪摸了摸额角连道:“让我缓缓,让我缓缓,这怎地如此复杂?”

  三娘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不懂就别装懂,反正你理解不理解都无所谓。”

  萧云眼含笑意地看着漠泽手下的图:“陈国下的这一手果然是好棋。子湉兄高瞻远瞩,子括佩服。”我敲了敲桌:“你佩服他做啥?下棋不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漠泽不温不火地看了我一眼,也不跟我争辩什么。

  沈溪从苦恼中缓过神来问:“但是这终究只是猜测,也有可能只是子湉想多了呀。”

  漠泽点了点头:“无非是发表各自政见,无论是与不是,都不是我们能改变地了的。这还是得看王座上那些人的想法。”

  不论漠泽说的是非对错,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周惠十七年冬月初十,周惠王派遣了五万精兵前往黎丘支援,大战全面爆发。

  不过此时的我们,却无心评论天下纷纷扰扰,因为昊天折而复返,竟又是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