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次,我没有像以前一样瞅准时机就偷溜出去,倒不是我长大懂事了,而是提亲这个事今天不办好,明天或者后天总还是会被逮着的。而且我希望可以一次性打消爹娘这方面的念头。之前虽然也是想过,只是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导致我都还没有想到一个甚好的理由,这确实令人有些为难。
阿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唤我:“小姐,在想什么呢?赶快呀,等会儿夫人来了,你可走不了了。”
我望过去,看到阿奈急切地看了看门口,又急切地看了看我,虽然有些不忍心辜负阿奈这样殷勤的哨子,可是最后我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走了,都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阿奈没想到我这一次竟然会选择妥协,好奇地走了过来微微俯身与我平视:“小姐,你不是不喜欢那个什么少庄主的吗?”
我托着腮点了点头道:“是不喜欢啊,可是这里是我家,我不喜欢他,不是应该他走吗,为什么是我走?”
阿奈被我绕了进去半天没有绕回来,一个人原地打着转苦苦思考,而在她打转的时候,我那位贤良端庄的母亲大人也已经走了进来。她看到我竟然还留在这里,微微愣了片刻,想来她也觉着我很有可能在她到之前就跑开了。毕竟小时候每一次犯事,我都是在阿奈的掩护下顺利脱身的,娘亲自然也想过派两个护卫盯着我,可是爷爷奶奶历来节省,家里人丁本就不够用,更加腾不出人来专门看着我。再说了,如果让奶奶知道的话,奶奶只会心疼我,更加不会腾人口了。
所以看到我今天难得如此乖巧,本来有些严肃的神情也缓了下来,坐到我的身旁,微笑地看着我:“拂儿,苏公子前来提亲的事你也知道了。告诉娘,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苏公子啊?”
我小嘴撅地高高,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要理由吗?”
娘亲很是温
柔的一笑,她笑起来总是那样含蓄甜美,犹如静静伫立的百合:“拂儿现在大了,自己有主意了?是不是看上哪家公子,有心上人了?”
我脱口而出:“没有。”似乎这个否认在心里已经演练了千万遍似的,那个心尖上的人,我将他藏得小心翼翼,不敢让任何人发现他,即便是阿奈或者娘亲。
我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所有人,可是显然我低估了娘亲的直觉,她端庄的眉眼轻轻展开嘴唇一抿将我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里:“拂儿,是那位步公子还是漠公子呢?”
我收回自己的手偏过头去恼道:“都说没有了。”
娘亲掰过我的肩膀,让我正对着她,然后继续那一番苦口婆心:“娘看得出来咱们拂儿这一趟出去长大了不少,也学会藏心事了。只是拂儿,那步公子和漠公子两人品性虽然都很好,可是我们对他们的背景终究不了解,犹如浮水青萍,终不是个好归宿。退一万步讲,你总不可能嫁给两个人,所以一旦有了决定,还是尽快拒绝,免得惹人伤心又遭他人口舌。”
我别扭地皱起眉头,在娘亲面前还是不自觉地会撒起娇来:“娘,我都说没有了,我只是将他们当朋友。”
娘憋着嘴看着我,似乎我又说错了什么:“你把他们当朋友,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可不把你当朋友。”
我无奈地伸手挠了挠头皮,他们自然不会把我当朋友,我可是他们的掌柜,而且又是个寿命短缺的半妖,有的时候他们看我的眼神反而更像是一个快死的病人。可是这个我也不能告诉娘,只能用我的无奈和不耐烦来无声地抗议。
娘见我不说话,就拉起我说:“不论怎样,今天苏公子上门提亲,我们总是要表示一下……”她话音未落,我就深深地皱起了眉想要求饶,可是娘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未等我开口就连忙接话:“娘知道你现在心里不中
意,爹娘也就你这么个宝贝女儿,自然也是希望你过地开心,所以暂时没应下来。只不过如果要拒绝的话,那还是要你自己跟人家苏公子去说。”
听到后来,我觉着娘的语气里似乎带着赌气,后来从李婶那里才得知原来爹和娘打了个赌,爹赌我肯定不喜欢,娘自然而然只能赌我喜欢了,娘输了就要给父亲洗脚一周。知道这个的时候,我拍着心口暗自庆幸还好娘够有内涵,不然的话找我撒气,我也没地儿申冤啊。
不过此时我并不知道,撇了撇嘴以为听错了不敢相信娘竟然这么好搪塞,而且哪有什么拒绝还让自家女儿亲自出场的,可是娘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乐得轻松,因而悻悻地跟在娘的身后往正厅走去。
原以为这个苏慕容苏少庄主是和自己的父亲苏老爷一起前来的,可是到了厅里才发现对方就他一个,如今在除了哥哥这么一个同辈人之外其他都是没什么文化的老一辈的红木圆桌上,没想到他也是应付地如鱼得水,毫不为难。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可以将奶奶给逗地笑得合不拢嘴,实属奇怪。
在白家,一般只要将奶奶给哄好了,那么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可以尘埃落定了。
因而看到奶奶竟然会这么开心,我的心里也是唐突地被丢进了一颗石子不安起来。
今天苏慕容身着一件月白色的袍子,将他本来就玲珑的五官衬托地更加不食人间烟火,我虽然不喜欢他,但是那个不喜欢只是单纯地没有男女之情,倒也不是说怎么厌恶他,相反看到他的时候,我花痴了片刻,才收回了停留在他身上的眼神。
不过他也丝毫不在意,想来他更希望我看着他花痴吧,至少这样的话这门亲事也就铁上钉钉了。他站起身朝着我拱了拱手道:“白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撇了撇嘴嘟哝道:“你跑我家来,怎么可能不见面?”我一边嘟哝着一
边坐了下来,锁定了桌子中间的清蒸鲈鱼的同时,也是拿起了筷子就要去夹。
这时哥哥的声音从一侧传了过来:“公明贤弟,舍妹不懂事,可不要放在心上。”苏慕容自然道是不碍事,接下来就都是全家家里来家里去的客套话,可是我却全都没有听进去。明明是我最爱吃的鲈鱼,如今也不知为何每一口都变得如此苦涩,满脑子都只有哥哥的那一句话。我知道哥哥并不是怪责我,不然他定是要恼怒地看我一眼,可是他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一如小时候我每次闯祸,他都会这样为我收拾烂摊子。
可是如今,对象不一样了,却不知为何让我分外难过。我在心里一百遍一千遍地质问他: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心悦的是你啊,即便是与你有着五分像的步涯,都代替不了你的位置。可是如今,你这是要让我嫁人吗?想着想着就感觉很难过,越难过就越是止不住地去想,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眼里就已经含了一包泪。
“白小姐,你是怎么了吗?”该死的苏慕容总是这样看着我着实让人无趣,而随着他一说,全家人都是望了过来,我只能假装地咳嗽了几声:“没事,没事,鱼刺卡到喉咙,痛死我了。”
话音未落,我就已经起身,娘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这孩子,总是这样急躁,要紧吗?”
我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事,休息会儿就好了。”
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哥哥突然叫住了我说:“阿拂,过两天随哥哥去望海山庄小居两天。”不是问话,是陈述。我转过头去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哥哥说:“望海山庄风景雅致,我想带薰儿去养养,她一个人也闷,你顺道也一起吧,那里有一片茶山,你都没见过吧?”哥哥说完的时候,还不忘记偏头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薰儿。薰儿和我一起长大,以前我怎么就从来没看出哥哥对薰儿还有这样柔情似
水的一瞬呢。如果那个时候知道,我会跟薰儿绝交以此来捍卫属于我的却不可告人的情感吗?
想了想应该是肯定的,在这种感情面前,我想没有人是无私的吧。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个只能默默地单相思的小可怜,而这份不可为人知的感情,也注定是个私生子了。
我皱着眉望向爹娘还有爷爷奶奶,他们都朝着我点了点头,其实换做往常,我答应都来不及。可是如今这个望海山庄的少庄主对我可是有不轨企图的啊,这些人难道都不知道吗?
我挠了挠头再次咳嗽了几声回答:“我就算了吧,对茶山也没什么兴趣,而且还要照顾小毛球,怕是抽不出身。”
这时爹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对我说:“小毛球不碍事,爹会替你照顾好的,这你还不相信爹吗?”我为难地看着爹无奈地笑笑,自然是相信了,而且爹爹也确实很疼小毛球。可是重点就是爹太疼小毛球了啊。如今小毛球已经完全圆了一圈,这还是在我在的情况下,那若我不在了,等我回来,小毛球还能是英俊潇洒的狐狸吗?都得是猪了吧?
这样的话,狐肉咬起来岂不是都是肥肉了。
就在我想着要怎样来拒绝的时候,苏慕容也站了起来对我说:“白小姐,家父喜爱各地美食,前两日正好请来了在大都城极为有名的一把刀大师,想来白小姐不会觉着无聊的。”
一把刀我小时候听爹说过,他是大都城极为有名的大厨,手下美食佳肴可以说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而这还不是他最出名的地方。他最出名的就是他的那个称号——一把刀,听说他无论做什么菜,或者是雕工,都只用一把刀,不像别的厨师有着各种各样的菜刀,而他不光用一把刀解决所有菜色,重要的是那美食佳肴的形态依旧美妙至极,由此可见这个人的刀工是怎样的神乎其神了。
我承认,他真的吸引到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