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但是心情着实不错,刚下床,我就唤着阿奈给我梳洗一下,打算去王家看望王麻子。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看看桑白和伯父。一想到一双痴侣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就特别地开心。虽然昨天突然出了点状况晕了过去,可是我知道我可以好好地待在这里,就说明没有发生月姬翻身的狗血剧情。那么桑白和伯父王麻子相认也定是必然的了。
虽然他们刚相认,我就去打搅着实不太好,可是他们也应该已经絮叨了一个晚上,今天我去见礼也是应该的。
只是没有想到,刚出屋子的时候,就见到漠泽已经站在院子外边,等着我。
真的很不愿意相信,但是桑白最后还是丧生在月姬的临死反扑之下的事实,却不是我不愿意相信就可以不存在的。我颤抖着身子踉跄了几步,漠泽搀住我关切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暗恨苍天果然是不长眼睛的,不过好在,桑白死前,他们一家三口总归是团圆过了。只是没想到,团圆为的竟然是再一次别离,而且是,生死别离。漠泽望着我的脸色有些苍白,更加担忧,我缓过神来说:“没吃饭,有点饿体虚而已。”
话音一落,阿奈就端着早点走了过来,放在院子里:“小姐和姑爷一起用早点吧?”
我本来跑去吃早饭的心猛地一颤,脚步一滑,若没有漠泽及时拉住我,我定是要磕在那桌子上了,好不容易站稳身形,我就哀怨地瞅了一眼阿奈:“胡说啥呢,什么姑爷?”脸颊上却蹭地涌上一股热意,发烫地厉害。
阿奈见漠泽神情似无变换,于是大着胆子继续说:“姑爷,不就是姑爷嘛。”说着,还朝着漠泽的方向给我使了使眼色。我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神色,没来由地一气,敢情都不在意我这个小姐的想法,而是察言观色漠泽了啊。而且,我有这么笨
吗?不需要她使眼色,我也知道她说的是谁好不好的呀。
委实憋屈,委实郁闷……
我敲了敲筷子有些不悦地遣走了阿奈,心里苦闷得紧。虽然我喜欢漠泽不假,可如果因为经过上次那件事,漠泽就莫名其妙地就成了白家姑爷却终是让我有些郁闷的。虽然吧,我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姑娘,可是这样没来由地就要许诺给人家,着实是不乐意的,怎么说,漠泽总得亲口像我求婚看看是不是。不然,整的我白拂无人可嫁,非他不可似的。
可是漠泽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复杂的神色,悠然自得地用早点,我一个人想地着实憋屈,也闷头喝起了白粥。喝着喝着,白粥里多了点小菜,我抬起头看见是漠泽夹给我的,见我不解,他抿了抿嘴答:“就吃白粥,没味”
我……
在姑苏城的日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不知不觉已然过去了两月有余。阳春三月的天,暖风吹拂,好不惬意,自那之后的生活逐渐变得平淡下来,早上漠泽都会拉着我散步,而下午则是和步涯一起切磋武艺,而我则是沦为了看客,偶尔王麻子也会上门来寻点新鲜,不过寻着寻着,也就跟我一起磕着瓜子看漠泽和步涯切磋了。
至于晚上,实在没有把酒言诗的潜质,大多时候是和漠泽一起瞎聊聊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而第二天起来,却莫名其妙地已经躺在了床上。
这样的生活,似乎显得没劲,可是我过得却依旧精神十足,把每一天都当成我的最后一天在过,即便是嗑瓜子,我都感觉岁月静好无所求。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就可以这样和漠泽一起下去,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直到三月底,桃花盛开的最浓的那一天,娘亲将我叫了去说些体己话:“拂儿,我看你和漠公子相处地也是颇为不错,再这样下去,成婚也是不可避免的。你若有意
,你爹说他就暗示漠泽让他爹娘来下聘了。”
我以为娘亲要和我说什么,一听到是这个,连忙慌了一慌,就连端着杯子的手都是一个不稳,洒出来的水濡湿了裙摆。娘亲见我依旧这么毛手毛脚,很明显地蹙了蹙眉:“都要嫁人了,还这样粗手粗脚的,看来还是得先教教你礼仪。
娘看漠公子也是书香门第出生,这样的家庭更为看中礼仪,你嫁过去之后,可千万不能再和在家里一般了。莫让他家人轻看了你。”
我缓过神来连忙坐到了娘亲身侧撒娇:“娘,你就这么不喜欢拂儿,这样早就想着将我嫁人了?”
娘亲剜了一下我的鼻子,虽然严肃,可是眼里有着满当当地就要溢出来的宠溺:“你呀,你呀,就只会在我眼前耍甜头。姑娘家的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不然不是成老姑娘了?”
我抓着娘亲的衣袖不依:“娘,莫要说这个了,我还不想成亲,漠泽也说,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娘亲嗔怪地看着我:“这岂是你说了算的。而且,男子本就以业为重,成家立业,先成家方能立业,他有再多的事情,也得先成家再说。”末了,还补了一句,“是你还没有玩够,还是他有事情做啊?”
我一个心虚,差点没坐稳跌在了地上。
然而我娘的心愿注定就是要落空的,第二天我就见到了找上门来的三娘和沈溪,他们风尘仆仆策马赶来,在我家里稍作了三天歇息,然后我终是向爹娘告知了我要再次离开的消息。
娘蹙着眉望着我问:“怎么地还要出去呢,不是才回来没多久啊?”
我挠了挠头实在不知如何作答:“九州那么大,女儿想去看看。”
我以为他们会阻挠我,毕竟现在的闺中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会像我这样动不动就要去闯荡江湖,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我觉得爹娘理解地也差不了多少
。
可是却出乎我的意料,除了起初娘亲的不舍之外,看到了我的决心之后,爹就只是叹了口气:“爹娘其实早就看出来,你迟早是要离开的,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匆忙。”
不知为何,爹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几岁,光线下的白发更是明显。
我看着爹,心中酸涩,尤其是听到爹那无可奈何的颤音心里犹如猛然地被一块大石头敲击了一下似的,眼泪止不住地簌簌往下落,娘亲看着我心有不忍将我拉到她的怀里给我抹着眼泪,可是她自己的眼角却是落下了一颗泪珠。
感情发泄了一会儿,自然也平静下来,我走到爹娘面前突然重重地跪了下来,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娘亲一见更加难过欲要起身扶我起来,可是却被爹给拦了下来。
我重重地磕完三下,额头上已经有了些**,不过很快就是淡了下去。
我含着泪声带哽咽:“爹,娘,是拂儿不孝,长这么大没为你们做什么,还老是闯祸,现在还要离家让爹娘爷爷奶奶担忧,拂儿不孝……”
话落的同时,娘已经再也受不住将我拉了起来,替我轻轻揉着额头的**哭道:“拂儿,爹娘也只是不舍得你,你记得常回来看望看望就好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没必要这样。”我握住娘的手,发现她竟是有些颤抖。
每一个离家的孩子都寄托着父母浓浓的挂念和担忧。
虽不是生离死别,可是再见的时候,又有谁知道是不是生死两茫茫呢?
爹这时也站了起来,一手按住我的肩膀,一手搂过娘亲的腰对我说:“拂儿,外界凶险,正逢乱世,理应我是不会允许你这个时候离开家的。可是,看见你那些朋友一个个都是不凡之人,爹也就托大相信他们能保护好你。拂儿,你只要知道,无论遇到了什么难事,你都大可以回来,爹娘永远都是你的依靠。”
这一夜,我
抱着爹娘哭了好久。
第二天,又抱着爷爷奶奶哭了好久。
因着望海山庄的原因,后来的日子我鲜少见到哥哥和薰儿,可是这一天,他们也是出来相送。在爹娘不在的时候,薰儿拉过我神情复杂:“阿,阿拂,早日回来,看看他。”说完的时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很挺的肚子。
我心生感触伸手摸了摸道:“嗯。”
期间,哥哥一直在一旁注视着我们,我掠过他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眼底深处的歉意和担忧,我突然抿唇一笑:“哥哥,我要走了,可不要欺负嫂子哦,还有,我的侄儿……”
听到我的一声嫂子,薰儿原本复杂的神情愣了半晌,随后喜悦地望着我离开的方向。
我知道,一切都是过去了……
我们是在白日里策马离开姑苏城的,虽然骑马并不奇怪,可是一行五人也着实浩荡,因而也引来了不少路人好奇的目光。直到出城好久,我们在驿馆里歇下来,周围的目光才逐渐地散开去。
我拉着三娘坐下来说:“三娘,这里的拌面可好吃了,我们得多吃点,才有力气赶路呢。”说完,我一连给自己叫了三碗拌面,三娘尴尬地看着我:“丫头,我们是用了午饭才出来,三娘我,实在吃不了那么多了。”
我憋屈着说道:“午饭那番伤感,我着实吃不太下。”
沈溪却是丝毫不介意,也叫了三碗拌面,一碗挪给三娘,说:“能让白掌柜记得的,定是美食,我得好好尝尝。”
漠泽眼含深意的眸光扫过我,不过只是扫过我的头顶,因而我没注意到。
吃完,我拍着肚子颇为满意地打算赶路,这时沈溪突然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嗯,这个确实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可是我现在被另一个问题更绊住了,那就是为什么出发前没人注意到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