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这虽然是一个不幸的消息,但你要相信上帝是会保佑你的。”
以科学为根基的现代医学,竟然要他去信上帝,果然当初他决定是正确的,学医确实救不了华国。
撕下医院给开的病历单,龙随手折了一个飞机,飞出窗外。
蔚蓝的天空里云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纸飞机划过天空,云看都没有看它一眼,因为它知道这个家伙很快就会落下,泛不起一点儿波澜。
如果云仔细瞧一眼的话,一定会看被标注成血红色的HIV,然后躲得远远的。
是的,就在三分钟前本被确诊了患有HIV。
这个病,龙是知道的,一个比癌症还恐怖的杀手。
后者如果信仰上帝还希望康复,前者哪怕依偎在圣母玛利亚的怀里,也只能苟延残喘看着死神镰刀一点一点的降落。
至于为什么染上这种病,龙不知道,前半生都许给了祖国。
现在祖国好了,他也就有了时间做他喜欢的事情。
现在的他也就一普通大学的化学老师,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实验室里,别说那些风月场所,龙一段所谓的爱情他都没经历过。
所谓的婚姻也不过是一种生命的延续,为了传宗接代不得已的组合。
比起爱情中的山盟海誓,本更喜欢化学反应的声音。
像高锰酸钾和过氧化氢反应的声音,产生气泡的时候发出略尖锐的声音,随着气泡的高度呈音阶般逐渐递增,到最高的时候就是气泡最高的时候,然后泡沫缓缓下降时发出哔啵哔啵的声音,像燃烧的火柴,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而且龙一直觉得女人是一比化学方程式复杂无数倍的东西,他连化学都没有琢磨透彻,女人这东西还是敬而远之会比较好。
四十出头的人了,有家庭,更沉迷于事,竟然染上了一个以生活不检点为标志的病。
上帝给他开的这个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但龙还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就不知道他是在嘲笑命运的作弄,还是在嘲笑“上帝”的虚伪。
还或者是在简简单单的笑自己
简简单单的想笑而已。
不过龙很快就停止了,继续开车行驶下去,他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
龙在中环昃臣道8号立法会大楼里坐着等待开庭,等待对曾经严重地伤害了他的女儿并企图侮辱他的女儿的罪犯实行法律制裁。
法官面容阴森可怕,卷起黑法衣的袖子,像是要对在法官席前面站着的两个年轻人加以严惩似的。
他的表情在威严傲睨中显出了冷酷,但是,在这一切表面现象的下面,龙却感觉到法庭是在故弄玄虚。
这个法官是个鬼佬,企图侮辱他女儿的人同样也是鬼佬,在十几年前的那一场战争里,龙就知道这些鬼佬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骗子。
他们所讲的法律与道德全部都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
“你们的行为同那些最堕落腐化的分子相似,这是死后要去见撒旦的行为”法官厉声地说。
说得对!说得对!龙心里头也是这么想的,而且龙保证如果这两个畜牲,在法律面前得不到救赎,他就把他们送去见上帝,让上帝来跟他们讲道理。
那两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表示虔诚悔恨,低垂着头,表示认罪。
法官继续宣判:“你们的行为很像山林里的野兽,但幸亏你们的兽欲没有伤害到那个可怜的姑娘,不然的话,我就要判你们坐二十年牢。”
法官说到这里,把他那双特别引人注目的眼睛向着脸色灰黄的龙,龙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到轻蔑。
法官俯视他面前的一大堆鉴定报告。
他皱皱眉,耸耸肩,好像产生了一种违背他的本来愿望的信念。
他又接着说:
“但是,鉴于你们还年轻,鉴于你们历史清白,鉴于你们家庭体面,同时也鉴于法律的严肃性,不在于寻求报复,因此我判处你们在教养院禁闭三年,本判决将缓期执行。”
果然西方所谓的法律,比他们使用的西医更加荒谬。
那一句缓期执行,基本上宣布了那两个小鬼佬,无罪释放了。
龙,15岁转学新学,16岁上了北伐战场,18岁继续在黄浦学习,之后的十几年里见过了太多太多的大场面了,才没有把这种晴天霹雳的打击和这种无法忍受的仇恨形之于色。
他那年轻美貌的女儿还躺在医院里,被打裂了的下腭骨用钢丝固定着,而现在这两个臭畜生竟逍遥法外!
这场审判是一出彻头彻尾的闹剧。
而且明珠岛也是华国的地方,这群鬼佬只是暂行租借,华国人早就在几年前随着那一声带有湘南方言的宣告站了起来。
他打量着罪犯的父母聚拢在他们的宠儿的周围。
哦,这会儿,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喜笑颜开。
一股悲愤之气,又苦又酸,从龙的心头涌到了喉咙,穿过紧咬着的牙齿从缝隙间溢了出来。
他从衣袋里掏出白手绢,紧紧捂在自己的嘴巴上。
就这样站在那儿瞅着那两个小鬼佬从旁观席座位中间的过道迈着方步,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
他们趾高气扬,目光冷冰冰,嘴角笑眯眯,对他简直不屑一顾。
他眼睁睁瞅着他们过去,忍着一言不发,把新手绢紧紧按在自己的嘴巴上。
那两个小畜生的父母,都同他差不多年纪,甚至褶皱的皮肤与粗大的毛孔比他显得更老,现在也走过来了。
他们向龙晃了一眼,面部有点难为情的样子,但眼睛里却流露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洋洋得意的、盛气凌人的神色。
早在十多年前,龙就知道跟这些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鬼佬讲道理,他们就会跟你耍流氓,跟他们耍流氓他们就会拿起枪,当你用枪指在他们的脑门上,他们才会乖乖的听你讲道理。
甚至只要你想,让他们趴在地上像一条狗一样汪汪汪也不是不可能。
龙摇摇头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越活越回去了。
竟然现在的鬼佬不愿意乖乖听他讲道理,龙决定用自己方法叫他们乖下来。
龙把身子向着过道一倾,粗声粗气地吼了起来:
“我已经流过泪了,你们将来也会像我一样流泪的,我会像你们的儿子一样整得你们流泪,这不是威胁是一句善意的忠告!”
龙用手绢擦眼泪,那两个年轻人又回头顺着过道往回走像是要保护他们的父母,被告辩护律师聚作一团,走在最后,催促他们的当事人快朝前走,并把那两个年轻人拦住。
甚至有阿三法警见这里即将矛盾升级,也立马拿着警棍与盾牌将人群隔开,当然他们最担心的还是他们的洋人主子们受到危险。
来到港岛的这几个年里,龙一直遵纪守法,他也因此吃了点甜头。
但这时,他的头脑给怒火烧得直冒烟,他的头骨被想买一支枪把那两个年轻人干掉的幻想折腾得嘎嘎作响。
对他那个仍然蒙在鼓里的老婆说:“人家把我们愚弄了。”
他说罢就打定了主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出这口气哪怕去跪下求他一直不待见的陆云生老头子。
在城寨的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冯三喝得伶仃大醉,不能自理。他有气无力地靠在杂乱的房间里,手里拿着工业酒精勾兑的伪劣烈酒大楼大口的喝着,只有在酒精的刺激下,他才可以感觉他自己还是一个男人,虽然他是靠着自己那个婆娘养活自己,但他感觉自己已经受够了那种滋味,他醉醺醺地胡思乱想,等他那个婆娘一回来就把她干掉。
想当年在十里洋场的时候,他冯二可是亲手捧红了周璇、白虹、龚秋霞、姚莉等人,他写的曲子就算是在现在的明珠岛也天天在放,可现在却要沦落到睡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靠自己的家的婆娘去陪酒养活自己。
虽然他事业现在急转直下,但他风流才子的包袱可是一点都没丢。
他正在对着酒瓶大喝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婆娘用钥匙开门,但他还是一个劲地喝,直到她走进屋子,站在他的眼前,他才放下酒瓶。
在他看来,她还是那样非常漂亮,苗条的身段凹凸有致,皮肤在酒精的刺激下泛着一点婴儿红,那一双丹凤眼,妩媚的气息下又带着一点点欲拒还迎。
怪不得有大把的男人挥舞着钞票只是为了见他一眼。
怪不得她现在是丽池花园李财法最喜欢的“小姐”之一。
“今晚赚了多少钱?”冯二对于跟她的感情现在只停留在她给他钱用,他给他名义上的一个家。
“并没有多少,夜总会跟妈妈抽成以后也就几十块钱了。”她答道。
她以为他醉得不省人事了所谓的对话不过是在自言自语,但她估计错了,他从地上猛地扑了过来,卡住她的喉咙。
当他挨近这张让无数男人魂牵梦绕的脸时,他又心软了,他还指望这张脸给他赚钱呢。
“都说了叫你出台,你跟我睡跟别人睡不都一个样?每天就赚这么一点钱,你叫我怎么养活你!”
她看到他的拳头缩了回去,她知道冯二心软了,不识相地嬉皮笑脸地对着他。
她怪声怪气地说:
“老娘我乐意怎么了?还有说真的你快点让我都没有尝过那种快乐的滋味!还有要卖,你自己去卖,我可以介绍老板给你,我相信那些老板对于曾经的大才子一定会很感兴趣,有本事你打死我,对着我的脸打,你看看还有谁可以养你。”
在她哈哈大笑中他握起拳头,对准她的胸膛,咚咚地捶起来,他还是没有敢对准她漂亮的脸蛋。
他还指望她一直能给他钱花,猛地一推她栽倒在地板上,他扑在她的身上。
用他的拳头对着她的大腿内侧,屁股上一顿乱锤,但架势虽然吓人充其量也不过是那种五六岁的小孩打架的力道,别说伤害了,还有舒服。
她朝他一个劲地格格地傻笑,她手脚伸展着躺在地板上,把花缎旗袍拉上来露出大腿。
她傻笑一阵就开始挑逗他:“快点来~我已经忍不住了!虽然跟你做,一点快乐都没有!”
冯二忍受不了,拿起酒瓶用力的对着她的脑门,一下一下一下的猛砸着。
他痛恨这个躺在血泊上的女人,他想这个女人始终如一但她又放荡不堪,他想她彻底堕落但她又始终坚守自己的底线。
她把冯二吃得死死地,冯二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在酒精的刺激下他终于爆发了,既然不能掌控那就把她给毁灭掉。
好一会儿,他坐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鲜血,呆呆的看着昏暗的天花板,一种病态的、自尊心受了损伤而又束手无策的绝望之感把他压垮了。
他亲手解决了她,也完全的掌控了她,但他知道很快麻烦也会一个个的找上他,他杀了大混混李财法最看重的摇钱树之一。
看看她此时的惨状,原本早就已经准备坦然面对一切的冯二怕了,他知道死亡的滋味一定会非常非常的难受,他不想变成她这样,他更不想死。
稍微收拾了一下房间,他要去去找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的师傅陆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