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祁晚只当作这是在太阳底下待太久的症状,于是她移步到榕树底下乘凉,才又好受了些。
晚上七点半。
祁晚满是疲惫地趴在桌上。
办公室的空调开到了20℃,算是低温,但她额前却硬是泌了一层薄汗,摸了摸额头,微烫,脸是红的。
这架势…
她不会是倒霉,中暑了吧?
祁晚叹了一口气,拖着身子到饮水机前接水,咕噜咕噜就喝了两大杯。
有踏入办公室的脚步声。
九班的女班主任刚从饭堂吃完饭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杯密封好的绿豆汤。
“祁老师,你没去饭堂吃饭啊?”
从她离开时就见祁晚待在位置上不动,回来时,人就略显无精打采地在饮水机前拼命喝水。
祁晚自鼻音“嗯?”了声,终于停下了喝水,应道:“…没什么胃口。”
“没什么胃口也应该去饭堂转转嘛。”
女班主任从桌上拿起了自己的保温杯,边扭着杯盖,边朝祁晚走了过来,“今天教师饭堂里人手一杯绿豆汤,解暑……诶?祁老师,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祁晚有些迷糊的半眯着眼,侧开身子给人接水,又一手贴向脸,“很红吗?”
“很红,就跟那红柿饼一样。”
女班主任将保温杯抵在接水按钮上,联想到今天下午在操场上的晒太阳,关心问:“你是不是中暑了?”
“你…也这么觉得?”
“你今天在操场上待了一个下午嘛…”
女班主任虽然心存体育老师体格强,晒一天肯定没事的念想,但面上,却忽然很深的看着祁晚。
眼珠子漆黑流彩,身材高挑纤瘦,漂亮年轻的女孩儿。
唉。
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不容易…
她摇了摇头,把自己的绿豆汤给了祁晚,“祁老师,中暑了喝绿豆汤刚合适,今晚九班有我的晚自习,我可以顺便帮你看一下十班,你回去休息吧。”
祁晚受宠若惊。
可以回去睡觉,可以好好休息了……
在眼里无声的震惊中,她接过绿豆汤,就差没给人鞠一大躬,“陶老师,真是太谢谢你了。”
…
因为下了飞机直接赶来学校的原因,祁晚今天没开车,行李早在机场被祁母拿走了,班级也不用看守,这会儿算是忙里偷闲。
学校大门右转弯再经过小巷子就是步行街。
祁晚扶了下额头,她想,她大概是对中暑免疫了,现在也没太晕,就是有些困。
顿了下脚步,才想起她没吃饭。
虽然不饿,但肚子里还是要填些东西防止胃病,于是,独自逛街就被她猝不及防安排上了。
轻松穿过乌漆麻黑的巷子,前方是一片热闹的光明。
秋季,越到夜深,温度越低。
祁晚没什么胃口,吃了个面包就坐在奶茶店里闲暇玩手机,直到九点半才离开。
奶茶店的地段在步行街的分叉口,那一带全是年轻人夜生活开始的烧烤摊与啤酒铺。
祁晚刚在奶茶店门口听完叶凝的电话,“咣当”“啪啦”的几声交织,是玻璃瓶跌碎在地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带着些酒气的腔调,流里流气的男音响彻云霄,盖过了这里喝酒与打牌起烟的声音。
“小子,不赔钱你够拽啊,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过是不小心打翻了你们的酒,可笑,谁都要认识你们?”
少年的声音带着些为褪去的青涩,低沉暗哑却熟悉。
祁晚将手机塞回口袋里,带着好奇本想看好戏,却不成想,看到自家头上来了。
面对着她这个方向为首的男子长着一副凶相。
人嘴里叼着根,寸头,穿着豹纹衬衫,左胳膊一路蔓延到肩膀的偌大黑色蛟龙图案,鼻梁上还有一小道疤痕,妥妥的社会大哥。
他身边开口说话的是个比他矮一个头的男子,短发染成了红毛,穿着背心,脖子上还印了明显的蜘蛛纹身。
跟在两人身后皆是一群花花绿绿,标准八分紧身牛仔裤、人字拖,社会大哥的小弟们。
背对着祁晚,与一群社会哥对峙的是三个少年。
熟悉的背影不用说,就是化成灰她都认识。
那头儿前几天还请假赖在家,今天下午见到人就躲,现在倒是又和她作对起来了。
学校都在上着晚自习,他带着两个人翻墙逃课,真是不长记性。
祁晚吸了吸鼻子,环臂抱胸,暂时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先让他吃点苦头记教训再说。
红毛男显然没料到面前的三个少年会如此刚!
他连忙抄起桌上的空酒瓶,狠狠敲碎,举着尖锐的那头对准三个少年。
“小子,在翔哥面前竟敢如此大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一落,红毛男身后的小弟纷纷捏着关节,扭着脖子,其中一人还把旁边没来得及收拾干净的桌子踢倒,桌上的烧烤签子与不锈钢碟子撒了一地。
此时此刻的局势不对。
梁格越身侧两人脸色明显的惊慌,各朝人背后靠拢的挪了一小步,像是躲在人身后,不敢出声。
梁格越不动声色的咽唾沫,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还不肯示弱抱着臂,“你们…你们想怎样!”
红毛男朝他们脚边扔下已经破碎的酒瓶,玻璃肆意飞溅。
“赔钱!”
应激反应让三人连连后退,有一小块玻璃碎片还是划过了梁格越的脚腕,一下掀起了一条血痕。
竟然来真的!
梁格越咬咬牙,望了一下对方的人数,差不多有十个人。
摊点的老板迟迟没出来劝架,周围看过来的人也只是凑热闹意思,这群人真的绝非善类!
梁格越又回头睨了他两个兄弟一眼,这两人身子都还在抖,看样子就知道胆被吓破了,先不说对方人多,就是摊上这两个人,真打起来没胜算…
他抱着臂的手慢慢放下,塞进裤子的口袋中,表情不太自然,语气也缓和了些,“…多少钱?”
能用钱解决的事就少受点皮肉之苦,今天碰上这群人,算他倒霉!
自始至终没说话,在那群社会哥中被称为“翔哥”的寸头男叼着烟,拦下了刚想报钱数的红毛男,手指间把烟夹住,吐出缠绕的白雾。
他别过头,作势望了一下他们桌上整瓶整瓶酒被打翻在地的数量,突然笑了。
“一万。”
“三瓶酒加我们兄弟的精神损失费,一共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