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素手剥新橙
进了厅堂，热烘烘的暖气扑面而来。
“你们两个小的先吃点橘子等上一会儿，饭菜马上就上来。”茶奶奶笑眯眯道，“不过我今天不能陪着你们了，我一个老姐妹带着小孙子来了我这里，我得去招待。”
江伊晚笑着点头：“我对这里熟悉的很，您去忙自己就好。”
老太太离开了，江伊晚主动邀请顾耀霆坐下：“我知道你有疑问，你先坐下来，我跟你说。”
难得两人有这么心平气和聊天的时候，顾耀霆倒是也没泼冷水，从善如流的坐在了江伊晚旁边的藤椅上。
壁炉里的火烧的很旺，木柴燃烧散发出来的木头味透着这人舒服的心安。
“我上大学的时候做家教，有一次回来的时候碰到茶奶奶一个人坐在路边烧纸钱，我就看她年纪那么大了不放心，就陪了她一会儿。后来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熟悉了，而且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怪，我们都很喜欢对方，渐渐处的跟祖孙一样。”
江伊晚声音淡淡，顾耀霆的视线却是落在她剥桔子的手指上，脑海里莫名冒出一句“素手剥新橙”，白嫩的手指将橘子上的脉络一点点的撕下来，再将精英剔透的橘瓣放在素瓷碟里，美的像是一幅画。
顾耀霆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燥，他别开了视线：“你在国外待着和她联系吗？”
“联系，除了晴天，那个时候只和茶奶奶联系，不然真不知道那段时间要怎么过来。不过现在才明白，不管多么煎熬的日子最终都会过去，就像是现在，再说起那些不好的日子，就觉着像是说上辈子的事情。”
江伊晚浅浅一笑，将瓷碟递给顾耀霆：“给你。”
“给我的？”顾耀霆有些意外。
江伊晚倒是没觉得什么，笑的十分坦诚：“我怎么也算半个主人，招待你是分内的事情。”
顾耀霆拿了一个橘子瓣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立刻在嘴里逸散开，恰到好处的凉意让心里变得十分熨帖。
“你带薛裕豪来过这里吗？”他忽然问道。
完问，不仅江伊晚，顾耀霆自己都愣住了，好好吃着橘子，为什么会提及薛裕豪？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两人大学里谈了那么长时间的恋爱，有什么事情也一定会分享给彼此，怎么可能没来过？说不定也是这样一个干燥温暖的夜里，也是他现在坐的这把椅子，江伊晚也这样剥了一个橘子递给了薛裕豪......
这样一想，他忽然就觉得嘴里的橘子不够甜了。
“没有。”江伊晚耸耸肩，“你不问我还没意识到，我竟然从来没带他来过茶奶奶这里。”
顾耀霆又吃了一瓣橘子，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江伊晚靠在沙发上，慵懒的眯起眼睛像是一直高贵的波斯猫，她扯了扯头发，幽幽道：“其实那个时候我就
算要带他来，他大概也不会来。他一直觉得我勤工俭学不必要，毕竟他随便给我点，就比我当一年家教挣的还要多。”
顾耀霆一言不发的抽出一张银行卡，丢到了茶几上：“没有密码。”
薛裕豪有他的钱多吗？
“不是这个意思。”江伊晚有些哭笑不得，将银行卡推了回去，“我是说飞鸟和鱼是不可能一起分享天空和大海的。”
原本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就算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相伴而行的时间最终也要各有各的天空。
江伊晚忽然觉得压在心口的石头少了一块。
曾经，她也想过如果薛家没有遇到难处，如果当时她不是急着给他筹钱去生了个孩子，那么她和薛裕豪会不会有个好的结局？
每次想到这里，她就会痛恨自己，也痛恨薛裕豪、江蕊芯。
可就在刚刚说出飞鸟和海鱼的话，她的脑子忽然豁然开朗。
她和薛裕豪之间的结局是必然的，只是过程不同吧，性格决定结果，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谢谢。”江伊晚拿了一个又红又圆的苹果塞到顾耀霆手里，“今晚带你来这里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顾耀霆看了她一眼：“抽什么风？”
虽然还是挑剔的语气，可嘴角却分明带了笑意。
“开心呀。”江伊晚回头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笑眯眯道，“去吃饭吧，茶奶奶家的大厨超级棒。”
佣人很快摆上了饭菜，四菜一汤，每份的份量都不多，两个人吃刚刚好，暖色的灯光下，每一道菜都泛着诱人的香味。
顾耀霆看了一眼却眯起了眼睛，用勺子搅了搅老鸭汤，抬头看向还在旁边布置碗筷的佣人：“茶奶奶是南方人？”
这汤的味道他太熟悉了，几乎是刻在记忆里。
可为什么茶奶奶这里会出现这道汤？而且味道跟记忆里中的丝毫不差。
佣人疑惑的抬起头：“我们老太太是北方人啊，她从来没去过南方。”
“从来没去过？”顾耀霆松开了勺子落座。
江伊晚见刚刚好好的人忽然就变了脸色，忍不住问：“你怎么了？这道汤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很像从前一个故人的手艺，也可能是巧合，吃饭吧。”
可如果一道菜是巧合，那么所有的菜都能分毫不差又代表什么？
“今晚能不能住在这里？”顾耀霆问。
江伊晚一脸惊讶，如果不是顾耀霆正看着她等回复，她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管是出于教养和自身的习惯，顾耀霆都不会是一个随便在第一次登门的地方留宿的人。
“这个......我要去问问茶奶奶。”
顾耀霆“嗯”了一声，剩下吃饭的时间里基本上就一言不发了。
江伊晚心里冒出一堆的问号，她在最短的时间里吃完，和顾耀霆打了招呼就去找茶奶奶了，虽然很突兀，可顾耀霆好像有非要留下的理由。
“好呀，那你们是住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房间呀？”茶奶奶笑眯眯的打趣。
江伊晚无奈，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您不要再打趣我了，我更愿意跟您一起睡觉。”
“那可不行，今天我是要陪老姐妹聊一整夜的。”
最后茶奶奶还是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挨着的房间。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宿，但是顾耀霆，茶奶奶对我很重要，希望你做什么事情都不要牵连到她。”
顾耀霆看了她一眼：“以后少接一些没脑子的剧本。”
江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