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098

  活人平反,会官复原职,会开庆祝会,而死人平反,只有各种各样的表彰会、追悼会,就像古时候的皇帝给臣子加谥号样,不是说真的有多么惋惜这位死去的臣子,只是这样做,面子上过得去,而且,也能抚慰对方的家属们。

  楚兴华的尸骨留在了西北,这边开表彰会的时候,就没有放棺材,只放了张楚兴华生前的大幅照片,作为楚兴华的子女,楚立强坐在第排最中央的位置,楚酒酒和楚绍,则坐的稍微偏了点。

  面子工程到哪都少不了,这是楚酒酒第回参加大佬云集的聚会,却是给自己的太太爷爷追加功勋,她看着个接个的领导上去讲话,声情并茂的念着秘书们写的稿子。

  八年前的楚兴华有多遭人唾弃,如今就有多令人惋惜,楚酒酒默默看着台上,却也指责不了什么,因为不止是那些领导,就连楚立强,甚至还有楚绍,都要上台念篇稿子。

  都念完以后,楚绍从台上捧回了个金光闪闪的军功章,楚立强则继续留在台上,跟各位参加的大佬相继握手,他的表情十分悲痛,望向那些大佬的时候,悲痛中还夹杂了几分感激。

  楚绍总说楚酒酒的演技是遗传自温秀薇,楚酒酒自己却不这么觉得,人经历过太多,各个都能变成演技派,跟楚立强比起来,她还是差得远啊。

  追悼会上,当年楚家被清点的家产,都当场还给了楚立强,追悼会结束,楚家人依然不能走,他们三个站在门口,按辈分和年龄字排好,每个出去的人,都要对楚立强说两句话,跟他握手,以示亲近。说完以后,有的人直接就走了,有的还会停留会儿,跟楚绍和楚酒酒说两句。

  这些参加追悼会的大佬们,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楚立强家里有几个人,但也没什么关系,从今天开始,整个首都圈都会知道,楚兴华只有个儿子,而他的儿子,只有儿女。

  这天的楚酒酒就是个背景板,她请了假,没去学校上课,却觉得这天比上课还累,回到家里的时候,楚酒酒双腿直发酸。

  他们三人走进来,温秀薇就坐在客厅里,她连忙迎上去,问:“怎么样,都搞定了吗?”

  楚酒酒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楚绍比她好点,他补充道:“该要的都要回来了,不该要的我们也没要。”

  温秀薇:“那就好,不过,酒酒怎么累成这个样子,你们没吃晚饭吗?”

  当然吃了,还是跟清色的地中海和中山装吃的,楚酒酒不敢说话不敢动,就默默的夹自己面前的那盘菜。

  整个圆桌上,就她个女孩子,其余的全是男人,还都是位高权重的男人,饶是楚酒酒,也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楚立强脱掉外套,他坐到楚酒酒身边,发现楚酒酒的表情有些放空,他问:“想什么呢?”

  楚酒酒:“我在想……”

  她坚定道:“这种场合,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楚立强呵了声,“这可由不得你。”

  听到这话,楚酒酒蹭的下站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我还不能拒绝了?”

  楚立强抬头看着她,“你可以拒绝,我也可以拒绝你的拒绝。”

  楚酒酒:“……”

  整理好手中的外套,楚立强慢慢呼出口气,再度抬头,他解释道:“这种场合,以后肯定少不了,你是我女儿,他们给你发请帖,你拒绝次,拒绝两次,难道还能拒绝三次?接受吧,这就是你作为楚家人的命运。”

  说完,楚立强轻笑声,他站起来,揉了揉楚酒酒的头发,然后就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楚酒酒脸被打击到了的模样,温秀薇看着好笑,也学楚立强的模样,揉了揉她的头,“行啦,不就是多吃几顿饭的事么,看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给你受刑。”

  楚酒酒幽幽抬头,“现在的你不懂我,以后的你会懂的。”

  说完,她也上楼了。

  温秀薇:???听不懂。

  ……

  楚酒酒第天请了假,第二天就不能再请了,于是,第二天的时候,楚酒酒和楚绍又继续去上学了,只有楚立强去处理归还资产的事情。

  因为住得近,而且最近比较闲在,汪爷爷就跟楚立强起张罗,站在楚家四合院门口,汪爷爷小声跟楚立强说:“你小子还真是有本事,老齐那个倔脾气都能说动,我其实早就找过他了,但他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楚立强愣了愣,“您的意思是,齐首长替我爸说话了?”

  汪爷爷瞪大眼睛,“是啊,怎么,你还不知道。就是老齐把这件事提了起来,你爸的名字才加塞加进去了,本来上面是打算再等等的,毕竟,他们想先把活着的人都捞出来。”

  发现楚立强是真的不知情,他疑惑的问:“这可怪了,你没去找过老齐吗?他跟老楚又不熟,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替他说话的。”

  楚立强:“我找过,但是他没答应。前段时间,他请我吃饭,两家坐在起的时候,他也是不让我提这个事,我以为没戏了。看来……”

  汪爷爷点点头,深有同感,“看来老齐还是有人性的。”

  楚立强:“……”

  失笑声,楚立强继续说道:“不是,我是想说,看来还是我们酒酒魅力更大。”

  怎么还有楚酒酒的事,汪爷爷更好奇了,“快,详细说说。”

  跟韩家小洋楼不样,这座四合院可是没有荒废,它落到了另家人的手里,然后那家人就把这四合院租出去了,因为大,所以下子租给了十几二十户人家,在归还前夕,对方把这些人家都赶走了,走进去,还能看到熏黑的墙壁,以及遗留的破碗破盆,处处都是生活痕迹。

  连他家的大树,上面都被绑了好几根绳子,另端连着窗户,平时人们就在这晒衣服。

  屋子太乱,收走的家具时半会儿也还不回来,楚立强本打算自己清理,现在看来,他个人可完不成,还是等周末的时候,把聂家韩家还有自己家的孩子全都叫来,让他们学习下怎么劳动吧。

  楚立强心里算盘打得叭叭响,孩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就是用来使唤的。

  不打算收拾了,楚立强就和汪春生起,坐在主屋别人留下的张躺椅上,说楚酒酒和齐宝珠的事。

  直到现在,楚立强还是心存芥蒂,但又不可否认,他父亲能这么早被平反,完全归功于齐首长,汪爷爷听了半天,听出楚立强心里的不情愿,他笑了声。

  “你啊你,就是太护孩子了,”汪爷爷摇摇头,“是,老齐这事做的不地道,但你想想,人家不也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孙女吗,我以前见过那小姑娘,跟般人确实是不太样,行了,功过相抵,你就别再计较了。”

  站起来,汪爷爷锤了锤自己的腿,“找时间啊,你去给老齐送点东西,道个谢,码归码,人家帮了你,你总要表示下。至于孩子们的事,你就别操心这么多了,酒酒她都多大了,是非如何,人家心里跟明镜似的,你这个当爹的,要是管太多,容易和孩子结仇。”

  楚立强沉默了会儿,然后对汪爷爷点点头,“知道了。”

  楚兴华不在了,汪春生的女儿早就嫁人,儿子也常年的不在身边,虽说有孙子,但孙子长得比他都高,他再孝顺,也没法填满汪春生心里的空洞。楚立强也是孤家寡人个,汪春生看见他,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总是忍不住的多念叨他几句。

  今天念叨完了,汪爷爷便招呼着他往外走,“行了,这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回我家去,陪我喝两杯,等学校放假了,我让鸿业也过来给你们干活。”

  两人迈步往外走,刚走到中庭的位置,突然,门外伸出来只手,紧跟着,手的主人也露出了脸。

  高老太太跟做贼样四处张望着,然后条腿迈过门槛,她正要继续往里走,突然,她看见对面的楚立强和汪春生。

  汪爷爷:“咳,那什么,我再回去歇会儿。”

  转过身,拍拍楚立强的背,汪爷爷小声对他说:“把她赶走就行了,别闹太大,好歹她也当了你几十年的后妈。”

  说完这话,汪爷爷颤巍巍的往主屋走去,点没有刚才说起要喝酒时候的健步如飞了。楚立强沉默的站在原地,过了两秒,他抬腿往前走去。

  高老太太见他朝自己走过来,她的表情顿时变得警惕,“你想干什么?”

  楚立强走到大树边上就停了,他皱了皱眉,反问回去,“你又想干什么?”

  高老太太:“这里是我家,我还不能回来看看?”

  楚立强:“还真不能,你跟我爸已经离婚了,也断绝关系了,我昨天才开完我爸的追悼会,他的生平写的清清楚楚,只有个已故妻子孟潇雨,只有个儿子,就是我,楚立强。”

  高老太太听了,想骂他没良心,竟然把自己和楚立地的名字都给抹了,可这话要是真的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没脸。

  “当年的事,是我迫不得已!我不那么做的话,不止你们爷俩,我们娘俩也要下大狱。你以为我是为了我自己啊,我是为了你们老楚家,我得给你们老楚家留个后啊!”

  楚立强脸上有些不耐烦,“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听了也没什么用,你该解释的人是我爸。他死之前,说他后悔了,他觉得他对不起我妈,怎么就娶了你这样的女人,你要是想扭转他对你的印象,那你去找他吧,把这套说辞跟他说遍,看他会不会再原谅你。”

  高老太太:“你、你——我可是你妈,你居然咒我死!”

  愤怒之余,她的心脏还感觉很凉,楚兴华居然说过那种话,她这辈子就嫁给楚兴华个人,可楚兴华娶了两个女人,甚至娶了她以后,还对前个念念不忘,他后悔了?她还更后悔呢!

  孰是孰非,人都死了,还怎么扯得清楚,楚立强不想再提上辈的恩怨,也不想再说过去发生的事,他就想把眼前弄清净了。

  “我再说遍,你不是我妈,你们家跟我们家,丁点关系都没有,你回来是想要房子吧,是不是还想要以前抄没的家产?不好意思,这些现在都已经归还到我手里了,连名字我都已经变更完了,你要是再站在我家门口,我就只能把你请出去了。”

  他说的是请,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意味不明的笑了下,高老太太的心脏顿时个哆嗦,她从很早之前就知道,楚立强不喜欢自己,他爸在的时候,他还能伪装下,现在连伪装,都懒得做了。

  高老太太今天过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她就是想先过来看看情况,毕竟楚兴华平反的事情是周前,可报纸上除了说他已经被平反,其他的什么信息都没有。她根本不知道家产有没有还回来,就连追悼会,都是楚立强提起,她才知道的。

  孤立无援,对方又是参军多年的楚立强,高老太太不敢硬碰硬,她后退步,色厉内荏道:“你别以为断绝了关系,我就再也奈何不了你了。我给你们老楚家生了两个儿子,立地当初为了自保,不得不跟你爸断绝关系,可立军没有啊,他还是你爸的亲生儿子,你等着,等立军回来的,看你还敢不敢强占我家的东西!”

  楚立强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楚立军,个花花公子,在国内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实在混不下去了,央求半天,楚兴华才把他送出了国,就这样的人,他就算回来了,又怎么样,以前楚家的顶梁柱是楚兴华,而现在,楚立强才是楚家的顶梁柱。

  曾经的世交们,俨然已经把他当做了楚家的新家主,有事情请的是他,有麻烦找的是他,那些以前只会交给楚兴华的事,现在落到了他的手里,这些,是任何人回来,都没法更改的。

  楚立强听高老太太的话,就如同听了个屁,高老太太自然发现了他的满不在乎,噎了下,高老太太愤愤的离开了。

  *

  在学校,楚酒酒把昨天参加追悼会的事情跟齐宝珠说了,她在纸条上写了好多字,齐宝珠看了半天,最后就回她俩字,真好。

  楚酒酒不介意她回复的字数多少,只要有反应,她就觉得很开心了。昨天的追悼会显然是个很新奇的活动,所以楚酒酒今天能说的话题特别多,齐宝珠看着她奋笔疾书,表达对她来说,实在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齐宝珠看着看着,突然握紧了拳头。

  她努力又努力,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楚酒酒写字的动作停,抬起头,她惊愕的看着齐宝珠。

  开学好几个月了,这是楚酒酒第回听见齐宝珠出声,她的声音有些寡淡,不是甜甜的声音,是种……嗯,该怎么形容呢,很大小姐的声音。

  楚酒酒词穷了。

  齐宝珠不常说话,所以她的声音总是很低,机器常年得不到使用会生锈,声带常年得不到使用,就会有淡淡的烟雾气息,倒不是说她的声音难听,正相反,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楚酒酒在电影里听到过的御姐音。

  快速眨了两下眼睛,楚酒酒终于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歪着头,楚酒酒脸傻气的问:“啊?”

  “什么对不起?”

  齐宝珠有点难堪,她的眼神左右飘忽了会儿,然后她才说道:“爷爷请客的事,对不起。”

  这件事都过去星期了,齐宝珠这时候提起来,不是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了,而是因为她直都想着这个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酝酿了周,终于,她鼓起勇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想通以后,楚酒酒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个事,没关系,我知道这不是你的主意,我不怪你,也不怪你家人,都是为你好嘛,我懂的。”

  楚酒酒是这么说的,但齐宝珠还是觉得紧张,因为有些人的言行不,说着自己不生气,其实他们还是在生气,齐宝珠不知道楚酒酒是哪类,她正想再多说几句的时候,突然,她看到楚酒酒小心翼翼的凑近了自己。

  “那个……”

  她问的缓慢,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齐宝珠:“什么?”

  楚酒酒睁大双眼,小声问她:“以后咱们还用写纸条吗?你是临时的跟我说话,还是以后都能跟我说话了?”

  问完以后,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咄咄逼人,她赶紧摆手,替自己解释,“不不不,我不是非要你跟我说话的意思啊,写纸条其实也挺好玩的,自从跟你写纸条,我写作文的速度都突飞猛进了,我就是这么问问,说也行,不说也行,看你。真的看你,你觉得怎么舒服,咱们就怎么来,我无所谓,绝对无所谓!”

  看着楚酒酒这个比自己还紧张的模样,齐宝珠突然就没那么紧张了,她有些想笑,可是这个想法冒出来以后,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自然的露出个笑容了,于是,她抿了抿唇,不再尝试,只跟楚酒酒说道:“说话就行,我喜欢。”

  闻言,楚酒酒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还是说话更好。总写字多累啊,每次手上都沾了片的铅,用钢笔又会沾墨,好几天都洗不掉,特别烦人,这些都还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楚酒酒发现自己的手指有点变形了,都是写字写的!

  ……

  写了这么长时间的纸条,楚酒酒的本子都被撕没了本,好在这种生涯已经结束了,坐在同张桌子边上,楚酒酒趴着,齐宝珠坐着,她小声的跟齐宝珠说话,说会儿,她停下了,然后齐宝珠也在跟她说着什么。

  周围的同学见了,都是脸的见鬼表情。可慢慢的,他们就习惯了,甚至还在心里想,原来齐宝珠也不是那么的古怪,她会说话,还会跟人交朋友,看来是他们以前错怪她了。

  *

  楚立强能在市区待的时间不长,因为楚家被平反,他又频繁的被请客,除了早饭,几乎每顿,都是跟不同的人起吃的。好不容易,抽出了个空,楚立强去专门的礼品店,买了几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然后提着去找齐首长了。

  听说楚立强来了,齐首长也没让他等,直接就把人带进了办公室,看着他手里的大包小包,齐首长呵斥声,“收回去,我可不要这些东西。”

  楚立强:“您误会了,我是想来谢谢您替我父亲说话,这些是谢礼,不是求您办事的贿赂。”

  齐首长却没改主意,“那也收回去,我帮你是看在两家的情谊上,不是图你的东西。”

  楚立强:“……”

  他们两家有什么情谊,除了顿鸿门宴,就什么都没有了。

  默了默,他把礼品都放到自己的脚下,然后对齐首长笑,“好吧,礼物您不收就算了,但我对您的感激之情,您定要收下。”

  齐首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目光通透的看着楚立强,被他看了会儿,楚立强顿时感觉如坐针毡,正觉得奇怪的时候,齐首长突然笑了起来,“小楚啊,你可真是个文人。”

  楚立强没出声,因为他觉得这句话不像是在夸他。

  果然,接下来齐首长又说了。

  “文人那套文绉绉的东西,你还是用在别的地方吧,咱们这是军营,有什么说什么,这才是男人该干的事,我看你没有上回吃饭的时候那么热情了,怎么,是我替你办完了事,你就不想再应付我这个老头子了?”

  楚立强愣,他张口就要解释,然而齐首长先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是这个,你这个人的品性,大家都有目共睹,我想我的眼光也不会出错,那就是还有别的原因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立强:“……”

  姜还是老的辣,这话说的可真对。

  楚立强是半个文人,同时也是整个的男人,既然齐首长都这么说了,他也准备敞开天窗说亮话,“您说的对,我确实是对您有点意见。上回您请我和我家孩子起吃饭,您可没告诉我,吃这顿饭的时候,您想观察观察我女儿,看她是不是能配得上您家的孙女。”

  楚立强说话不怎么好听,齐首长却不介意,他年轻时跟搭档言不合打起来的时候都有,被人说两句,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人家说的还是对的。

  齐首长呵呵笑了起来:“配得上这三个字言重了,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地道,那天回家以后,宝珠都跟她妈抗议了。唉,我家的孙女,你也看见了,她跟般的孩子不同,我们家就这么个宝贝孙女,她要是出点事,那就能要了我的老命,没办法,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问题是,不怕万,就怕万啊。”

  顿了顿,齐首长站起来,对楚立强说道:“对不住,我就是想看看酒酒这孩子品性怎么样,没见到她之前,我怕她会伤害宝珠。见到她,我就知道,是我小人之心了,真是对不住,你回去以后,替我跟孩子道个歉,让她别放在心上。”

  他站起来了,楚立强哪还敢坐着,他赶紧也站起来,同时,心里感觉很是微妙。

  人家这么大的个首长,都亲自跟他道歉了,如果他还抓着不放,似乎就有点小气了。

  沉默片刻,楚立强说道:“只要您以后别再这么做,酒酒她就不会介意。您可能不知道,酒酒很聪明,别人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眼就能看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她才喜欢跟宝珠块玩,宝珠对她好,所以她也会对宝珠好。”

  齐首长听出来了,楚立强这是在隐晦的告诉他,只要他家别再整幺蛾子,那楚酒酒就还是齐宝珠的好朋友,不然的话,他就要棒打鸳鸯,把她俩拆散了。

  嘿——这个小楚,还挺记仇。

  转念想,自己不也是这个德行么,要是有人敢欺负他家的宝珠,他连第二次机会都不会再给,这么看,楚立强还算是比较仁慈的。

  齐首长乐呵呵的点头,“好好好,既然这事说开了,那以后咱们就别再提了,都是为了孩子嘛。我也挺喜欢酒酒的,以后你多带她上我们家来玩玩,我家房子大,家里好吃的也不少,等酒酒来了,她如果想住下,我们也欢迎啊。”

  楚立强:“……”

  当着他面拐他家的女儿,是不是太猖狂了。

  齐首长不觉得自己猖狂,他只觉得自己卑微,因为齐宝珠从小到大,就这么个好朋友,他不得不为她俩牵线。而且楚酒酒出现以后,齐宝珠的变化,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齐宝珠连拒绝的话都说出来了,如果可以,他们恨不得把楚酒酒带回家里,从此让她们同吃同住辈子。

  另边,楚立强想了想,回答道:“好,等有时间,我带楚绍和酒酒块过去。”

  他没那么傻,才不会只带酒酒个,有本事,他们就让楚绍和楚酒酒块留宿,有楚绍看着,晾他们家也不敢干什么。

  齐首长:“……看来他们兄妹感情不错。”

  楚立强微笑:“毕竟是起长大的,以前我不在他们身边,就是两个孩子相依为命。”

  齐首长听了,也叹了声:“原来如此,我家的宝珠和宝国也样,宝珠不跟别人说话,只有宝国能让她说上几句。”

  说到这,他顿了顿,然后看向楚立强:“说起这个,你跟你弟弟楚立地,还是关系不怎么好吗?”

  楚立强愣了愣,“您怎么知道的?”

  齐首长苦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饭桌上观察酒酒,就是因为他们家啊。去年的时候,宝珠在街上遇见混混,差点出事,是他们家的楚月救了宝珠,从那以后,楚月没事就来我们家看望宝珠,开始我们觉得,两个孩子关系不错,也挺欢迎她。直到最近,我们才发现,宝珠其实不把楚月当朋友,她有朋友以后的反应,根本不是那样的。”

  提起楚月,齐首长心情就很复杂,他感激楚月救了齐宝珠,却又头疼楚月总是到他们家来,以前齐宝珠没有朋友,而楚月又总是在他们面前说她和齐宝珠关系有多好,听着听着,他们就信了,现在回想,楚月说这些的时候,齐宝珠声不吭。她不是不想拒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楚月是他们全家的救命恩人,他们不能把恩人往外赶,却也不能看着她总是折磨齐宝珠。

  又叹了口气,齐首长继续说道:“后来我去调查楚月家里什么情况,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是家人了,诬陷丈夫和父亲,登报断绝关系,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我是真不想让宝珠跟他们家走太近,还有那个楚月,唉,真是没法说。”

  你要说她挟恩图报吧,她也没干什么,就是隔段时间来齐家点个卯,她每回来的时候都不空着手,送完东西,还要帮他们家干点活,然后才拉着齐宝珠,去她房里说话,这种情况,连齐首长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楚立强听完,也觉得有些疑惑。他以前只记得楚立地,却对他的女儿没什么印象,这还是第回,他认真记下了楚月的名字。

  自己的家事,楚立强不想说那么多,他只表示,自己跟楚立地家人已经不往来了,不愉快的话题很快过去,齐首长借机提出让他们周末到齐家来吃个饭,楚立强却说,周末他们家人都要去老四合院收拾屋子。

  齐首长听了,只能作罢,等下个周末,再邀请他们。

  老四合院三进三出,要把这样的屋子收拾干净,着实是个大工程,聂家的四个宝都来了,他们的妈妈自然也过来了,韩奶奶派出了韩生义,还派出了林秘书,她本人则过来转了圈,本来是想跟孩子们起干的,但走了十几分钟,才把这个四合院整体转过来,韩奶奶当场就改了主意,她告诉大家些打扫的小妙招,然后,她就愉快的打麻将去了。

  再加上汪鸿业,温秀薇,还有楚绍和楚酒酒,十来个人起忙活,也足足用了两天,才把这间四合院打扫干净。

  人少的话,住在这就会有种荒凉感,所以楚立强不准备带着孩子搬回来,同时,他也不准备让这里空着。他想租出去,但不租给拖家带口的正常住户,他想在周围找找,租给些还没处落脚的机关,把这里当他们的办事单位。

  有些临时性的单位只会出现几年、甚至几个月,盖栋楼不划算,所以他们都是租房办公。这样的单位,他们不仅给的租金更高,而且正常办公,不会破坏四合院的整体,烟熏火燎的情况,也不会再出现了。

  楚酒酒他们在这灰头土脸的当童工,另边,齐宝珠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沉默的听眼前人说着。

  “现在我爷爷好不容易平反了,但我大伯把所有东西都据为己有,我也不是要跟他争,但属于我家的那份,总该还给我们吧?别人家平反都能回到以前的好日子,只有我们,还是住在筒子楼里,平反不平反,点区别都没有。”

  楚月说的很凄凉,齐宝珠看着她,个字都没说。

  楚月也习惯了,以前她来齐家的时候,只要关上门,她就不再跟齐宝珠相亲相爱,她玩她的,齐宝珠就待在角落里伪装木头人,直到时间差不多,楚月才会推门离开。

  但今天不行,她奶奶那天铩羽而归的事情全家人都知道了,听说楚立强连房屋的名字都更改了,楚月差点没跳起来。

  这个聂白,还真是点活路都不给他们啊,楚家的东西他让楚立强拿回去有什么用,又分不到他手里去!

  等等,他该不会打的是跟楚立强住到起的主意吧?

  只有现代人才知道四合院有多值钱,现在,还是洋气的小洋楼更值钱,楚月着急了,房子在楚立强手里放的越久,他们能夺回来的几率就越低,所以,楚月立刻找上了齐家,她想让齐宝珠帮自己求求情,可任她舌灿莲花,齐宝珠就是不搭理她。

  说到最后,她拉着齐宝珠的手,哀求道:“宝珠,你帮帮我们家好不好,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你帮帮我们吧,求你了。”

  话音落下去三四秒,齐宝珠终于有了反应,她慢慢的用力,把自己的手,从楚月手里抽了出来。

  “我不要。”

  楚月愕然。

  齐宝珠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后,她抬起眼睛,静静望着楚月:“你们家不是真正的楚家,所以,我不要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楚月不是反派,她对主角团没有任何威胁,她以为她是天选之子,其实她就是个赠品

  忙活半天啥也没得到的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