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
如果说听到这句,
楚酒酒还没反应过来他们说的话意味着什么,那陈三柱的下一句话,
让她彻底变了脸色。
茅草屋的破墙缝中,传出陈三柱那油腻的要命的声音:“哎呦,别生气啊,你今天叫我上山来,不会也是想把我从这山上推下去吧?”
楚酒酒猛地站起来,她双眼睁的极大,脸色几乎和周围的浓雾一样白,
她的唇瓣刚颤动了一下,韩生义便快速捂住了她的嘴,
他把楚酒酒压在墙上,
十分用力的对她摇头。
不可以。
不能发出声音,
不能打草惊蛇,哪怕再愤怒,
你都要忍着。
楚酒酒的嘴巴被他捂着,肩膀被他压着,
两人对视,看清了韩生义极力劝诫她的目光,
楚酒酒眼眶刷的就红了,
有泪水开始在她眼眶里打转,
可转了半天,
这眼泪也没掉下来。
手心下的触感湿润又柔软,韩生义能感觉到楚酒酒咬紧了自己的下唇,过了半晌,她终于轻轻的上下点头,韩生义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他这才慢慢松开了她。茅草屋里的两人并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他们还在继续说话。
周小禾坐在这茅草屋里的唯一一张木床上,她没有回答陈三柱的问题,而是不耐烦的皱起眉:“不是你要见我吗?我家你去不了,那就只能到这来了。”
说到这,她又讽笑了一声:“我要真想害你,用不着带你到山上来,我手里有你这么多把柄,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吗?”
陈三柱听了,他也笑,不过是皮笑肉不笑,“周小禾,你说你咋就这么没良心,我对你这么好,连我二哥,我都送给你,替你办事了,你居然还威胁我,我好伤心啊。”
一提这事周小禾就来气,“你还有脸提,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就没见过像陈二柱这么蠢的人!”
这下陈三柱连皮笑肉不笑都保持不住了,他沉下脸,“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你以为你又算哪根葱,一个赵前进不要的二手货,还真把自己当娘娘供起来了。”
这话说得相当难听,周小禾愤怒的站起来,可看见陈三柱此时的神色以后,她又开始害怕了,表情扭曲了一秒,她把自己的脾气收起来,然后又慢慢坐了下去,“到底有什么事,你说吧。”
“这才乖,”陈三柱嘿嘿笑了两声,坐到她身边来:“我明天就要去城里上班了,上六天,休一天,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别太寂寞。”
说着,他摸了摸周小禾的脸蛋,周小禾没躲,“然后呢?”
她和陈三柱已经偷偷在一起五年了,但他们每年见面的次数都不多,每次除了办那档子事,他们还会互相帮忙,有时候她帮陈三柱,有时候陈三柱帮她。
周小禾一早就知道,陈三柱在外面不止她一个女人,所以,他这次主动找上她,肯定不止是告诉她一声,他要进城了。
陈三柱笑:“我就喜欢你这个聪明劲。还有就是,我二哥还关在民兵连,你看着点,别让赵前进再欺负他,还有,你不是说赵前进听你的话吗?赶紧让他把我二哥放了,都关了那么多天,也该放出来了。”
周小禾皱眉:“他只有家里事听我的,民兵连的事,我插不上嘴。”
陈三柱:“啧,别跟我装傻,赵前进跟个傻子似的,被你玩的团团转,除了让他跟你好,你想让他干啥不行啊。周小禾,这事可是你欠我们哥俩的,你以为我二哥真缺你那二十块钱?我大哥是革委会副主任,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他这是为了帮你,才把自己搭进去的,你最好把这事放心上,不然的话……”
周小禾听的心里连连冷笑,看不上她那二十块,她把钱拿出来的时候,陈二柱眼睛都冒绿光了!
但她不敢得罪陈三柱,因为这人不仅混,他还疯,而且特别冷血,再加上他知道周小禾的猫腻,周小禾没法用操控别人的方式操控他,所以很多时候,周小禾都只能听他的话。
扭过头,周小禾不情愿的说道:“知道了,我尽量去办,办不办得好,我可不保证。”
陈三柱知道打个巴掌再给一甜枣的道理,他流里流气的笑起来,连声说道:“没问题,你那么厉害,肯定能办好。行了,我二哥的事说完了,该说说我的事了。”
周小禾:“你的什么事?”
“等等……不行!你把手!——”
接下来,周小禾就没声音了,楚酒酒和韩生义靠着墙,只能听到里面有脱衣服的声音,还有陈三柱的笑声,周小禾的声音则听着很奇怪,像是不情愿、不舒服。
楚酒酒听不懂,韩生义听懂了,他脸上闪过一丝极端的厌恶,然后,他拉着楚酒酒,快速跑到一边。
楚酒酒任他拉着,她不说话,也不看向茅草屋,她一直盯着地面,眉头紧紧的皱起来,韩生义看见她的这个样子,不禁有些担忧,“酒酒。”
“酒酒?你在想什么?”
过了两秒,楚酒酒才抬起头,她的神情瞬间变得焦急,她回头看了一眼茅草屋,大门仍然紧闭,从他们这个地方,看不出茅草屋那边的一点动静,她猛地回头,拽住韩生义的胳膊,快速对他说道:“生义哥,你快下山,去告诉所有人,我在山上走丢了,你把他们都引到这边来,我在这等着你。”
韩生义愣了一秒,反应过来楚酒酒想做什么,韩生义没有拒绝,只是,他不放心把楚酒酒一个人放在这里,“不行,我留在这,你下山去找人。”
楚酒酒:“我没你跑得快,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出来了,你放心,只要你们快点回来,我肯定什么事都没有,求求你,生义哥,你帮帮我,我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我、我……她……”
楚酒酒越说越急,她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里有种诉求,但现在的她脑子乱糟糟的,信息量太大,可以供她思考的时间又太少,她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干什么,此时,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绝不可以放过周小禾,她和陈三柱孤男寡女的待在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里,这是天大的好机会,如果错过,以后她就再难遇上了。
这是韩生义第一回看到楚酒酒用如此恳求的神情望着自己,他犹豫的这几秒,楚酒酒已经快急哭了,抿直唇角,韩生义对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我帮你。”
说完,他没有立刻跑下山,而是重新接近茅草屋,刚才他们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这茅草屋虽然破,但墙上都是裂缝,没有大的破洞,零星几个小破洞,还是老鼠给啃出来的,人肯定过不去。
茅草屋的窗户被堵死了,本来这是很奇怪的事,但现在看,估计就是陈三柱和周小禾堵死的,这样他们在这厮混的时候,外面就没人看得见了。
如此一来,就剩下那扇门,可以供他们两人进出,韩生义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发现外面也有一对门把,是以前的猎户用来挂锁的。他在地上找了找,找到几根粗树枝,他小心翼翼的塞进那对门把里,因为离得近,他还能听见里面两人的声音,感觉十分恶心,韩生义做完这些,很快就跑了。
他让楚酒酒一定待在原地,楚酒酒胡乱点头,天空如今是墨蓝色,雾气没有再变大,却也没有变小,昏暗的树林仿佛会吃人的怪兽,楚酒酒站在一棵大树后面,她警惕的看着茅草屋的方向,心里又怕又急。
一定要快,一定要快……
韩生义把门用木枝挡住了,等陈三柱他们想出来的时候就会发现,也会明白自己已经被人看到了,这次要是被他们跑了,恐怕以后的很长时间里,他和周小禾都不会再见面了。
楚酒酒站在树后,急的一个劲搅手指,而韩生义一路跑着下山,得亏他平时上山经验多,闭着眼也知道下山的路在哪,不然,在这种天气里,他要是迷路了,恐怕他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茅草屋的海拔并不高,问题是,它地处深山,跟村子的距离已经算是远了,韩生义爆发出自己最高的速度,也是用了十几分钟才终于走到山脚下。来不及去找大队长,也来不及去找自己认识的人,韩生义看到人家,就上去啪啪的拍门。
“救命!帮帮忙!酒酒……酒酒掉在山沟里了,大家快帮忙,把她救出来啊!”
本来韩生义想说,楚酒酒迷路了,但电光火石间,他想到如果这么说,大家上山以后,肯定不会径直往茅草屋走,而且听说是迷路,大家也不会行动的那么快。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迷路的人能活好几天,运气好,甚至能在山里活一辈子,而掉在山沟里的人,要是今天不去救,估计明天就没气了。
一时间,整个村子都闹腾起来,家家户户的男人都出来了,他们有的拿着火把,有的把自家水井上的绳子取了下来,然后急匆匆跑到韩生义面前,“掉在哪个山沟里了?”
另一个人说道:“先别问了,娃子,你认路吧,赶紧带我们上去。”
有人附和道:“对,走走走!”
上山找人一般都是男人的活,这大晚上,山上还全都是雾,感觉找人难度会特别高,于是,妇女主任听说以后,也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女人上了山。大队长正在家光着膀子喝酒呢,最近村子里平安无事,农活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真是好久都没这么安生过了,刚想到这,一个人冲进他家。
“酒……酒、酒酒,掉……掉……掉、掉掉山沟……”
有了之前的经验,大队长云淡风轻的咂了一口酒,然后才说道:“你慢慢说,谁掉山沟里了?”
男人:“我、我说了、啊!酒酒,楚、楚酒酒!”
大队长瞪大双眼,霍然起身,“你咋不早说呢!酒酒,救命,你都发一个音,谁听得懂啊!”
男人:“…………”
来报信也是他的错,那他走?
……
大队长已经算是比较慢的,他是第三批次准备上山的,韩生义带着人,一路往茅草屋的方向走,跟他一块走的男人有点纳闷,“娃子,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我咋觉得不对劲,这边好像没有山沟啊,咱是不是迷路了。”
韩生义:“没有,我们当时就是从这边上来的。”
男人看他回答的那么淡定,而且一点都不着急,心里感觉更怪了,不过他是个粗人,虽然感觉到了,但他分析不出来,自然也就说不出来了。
越往上走,气温越低,这时候,天彻底黑了,大家都是拿着火把前进,韩生义感觉自己快到了,就开始一边走一边喊:“酒酒,酒酒——”
看他喊,其他人也开始纷纷张嘴:“酒酒!酒酒,你听见了,答应一声啊——”
被呼唤的楚酒酒还没听到这些声音,她一只手抓着树干,眼睛死死的盯着茅草屋的大门。
大门猛烈的晃着,时不时,里面还会传出一声咒骂:“艹!怎么回事,怎么就是打不开啊!”
楚酒酒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陈三柱看死活都打不开,他心里也害怕,但从破墙缝往外看,外面又没人,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所以,他打算撞门了。
陈三柱的力气一次比一次大,眼看着树枝开始弯曲,大门就要被撞开,楚酒酒突然听到远方传来的鼎沸人声。
谢天谢地。
楚酒酒松了口气的同时,腿都发软了。
她身子对着远处传来人声的方向,但她扭过头,又看了一眼茅草屋,很显然,里面的人也听到人声了,撞门声戛然而止,估计那俩人正在商量应该怎么办。
楚酒酒冷笑一声,她松开树干,快速躺倒在地上,滚了三圈以后,确定自己现在看起来像是个惨兮兮的迷路小孩,楚酒酒才站起来,她刚想往人声的方向跑,就听到那边的人越来越近,其中还有韩生义的呼喊。
“酒酒!你掉在哪边了啊——”
楚酒酒:“???”
茫然了一瞬,楚酒酒好像明白了,她低头看看自己,思索一秒以后,她咬咬牙,咣当一脚踹上树干。
嘶——好痛!
把那阵钻心的疼忍过去,楚酒酒一瘸一拐的朝他们走去,她走的很慢,看起来是受伤太严重了,走了几步以后,她干脆大声的喊起来:“生义哥!我在这,我在这!!!”
周小禾站在茅草屋的门后面,她脸都白了,“楚酒酒?她怎么会在这?!”
陈三柱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但他更想知道的是,他妈的,他到底怎么才能出去啊!
韩生义今天体力严重透支,他浑身都是汗,脸颊上还有明显的汗珠掉下来,但他依然作出一副惊喜又庆幸的表情,然后跑到了楚酒酒对面,他问楚酒酒:“你不是掉沟里了吗?怎么……你自己爬上来了?”
楚酒酒:“……”
生义哥演技真好,特别自然,也就比她差这么一点点。
她摇了摇头,然后适当的扭了一下自己的脚腕,“我没掉沟里,我以为那是个沟,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坡,我好像是晕在下面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找不到你了,我好不容易才走上来。但是生义哥,怎么这么多人呐,你不会是把全村人都叫来了吧?!”
韩生义旁边的男人插嘴道:“可不是!一听有人掉沟里,我们当然都上来了,没事就好,你们这俩娃也真是的,大晚上还跑山上来,家里大人怎么管的嘛!”
旁边有人捏了他一下,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男人表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他轻咳一声,开始转换话题,“行啦,既然没事,咱们就下山吧,也该回去睡觉了哈。”
听到这话,周小禾和陈三柱都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吓他们一跳,还以为这些人都是上山来抓他们两个的呢,原来不是啊,快走快走,等他们走了,别说陈三柱,就是周小禾,也准备跟着一起去撞门。
哪知道,这心还没彻底的放下去,楚酒酒一句话,又让他们俩高高的提了起来。
楚酒酒:“等一等,叔叔,我刚才听到那个屋子里有动静,里面好像有人,他一直在撞门,我刚要问一句呢,你们就过来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此时,救援的第二批次也上山来了,这一批次女人居多,由妇女主任带队,黄大夫跟着,还有楚绍,他本来是第三批次,但因为太着急,直接跑到了第二批次里。
看到楚酒酒平安无事的站在原地,楚绍觉得自己连怎么说话都忘了,马不停蹄的跑到楚酒酒面前,他掰着楚酒酒的肩膀,把她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
“你没事?”
楚酒酒看见楚绍,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而楚绍一直紧紧的盯着她,让她连个喘息的空间都没有,抿了抿唇,楚酒酒摇头,“我没事。”
楚绍却不信她,她这个反应,有点奇怪,看着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却还没缓过来一样,都不像她平时的样子了,楚绍又把她翻了一遍,“真没事?”
楚酒酒重心不稳,把身子压在受伤的脚上,她疼的嗷了一声,楚绍吓一跳,连忙松开她,扭头叫道:“黄大夫,您快过来看看!”
黄大夫背着自己的药箱,任劳任怨的跑过来,作为村里唯一的医生,他是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跑,之前要下河,这回他就上山了。
让楚酒酒坐在地上,黄大夫扒开她的鞋子和袜子,看到她脚上红了一片,黄大夫皱眉苦思。
他这一皱眉,楚绍紧张了,楚酒酒紧张了,韩生义也紧张了。
楚绍紧张,是怕楚酒酒受伤太严重,楚酒酒和韩生义紧张,是怕黄大夫看出来,这不是摔倒才会受的伤。
楚绍:“黄大夫,这、没事吧?”
黄大夫摇了摇头。
楚绍:“您是说,没事?”
黄大夫又摇了摇头:“都红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不过没骨折,好好养着吧,过两天变紫了,肯定更疼。”
楚酒酒:“……”早知道不踹这么狠了。
一部分人聚集在楚酒酒身边,另一部分人则看向楚酒酒说有动静的茅草屋,就是这些村民,对这屋子的印象也不多,山的这边,因为前些年有过野狼野猪出没,已经很少有人会再过来了,只有几个小时候皮的男人,望着这屋子,能想起来一点。
“这不是以前的猎户歇脚处嘛,奇怪,窗户怎么被封死了啊。”
另一人也说:“我家娃之前还来过呢,结果被这屋子吓得半死,非说这是鬼屋。来,拿个火把来照照。哈哈哈,这么一看,还真挺吓人的。”
一边说,他一边拿着火把走近,问向里面:“有人吗?”
周小禾大气不敢喘,她眼睛大的出奇,就这么死死盯着那扇木门,看起来十分可怖。
问话的那人把耳朵凑到门边,看见门板上插了几根树枝,而且树枝中间已经裂开了,他愣了一下,回头告诉大家,“好像真有人!”
这么晚了,什么人会待在这里啊,而且这门上怎么还有树枝呢,就像是被其他人关在里面似的。这男人比较单纯,想不到八卦层次上去,他还以为是村里孩子淘气,把其他小孩关在这屋里了。
他连忙把树枝抽出来,砰的一声,大门被他踹开,其他人闲着没事干,也凑了过来,却没看见里面哪里有人。
楚酒酒坐在地上,大家还在围着她,黄大夫捏着她的脚,看她有没有崴到筋骨,楚酒酒注意力都在那边的茅草屋上,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冲过去,把那间屋子好好翻一遍,然而不行,要是这样的话,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了。
可她不能让大家知道,因为这还不算完。
黄大夫又问了她一句,楚酒酒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刚要回答,就听那边爆出一声惊叫。
“呀!这、这这……”
“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黄大夫不关心闹剧,没听见楚酒酒的回答,他又问了一遍:“按这里疼吗?”
楚酒酒咧嘴笑起来,“不疼!”
不仅不疼,还身心舒畅呢!
黄大夫:“……”
这娃子是不是还撞到脑子了,不疼就不疼,笑的这么开心干什么啊。
在听到有人要进来的时候,周小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竟然趴在地上,不管不顾的钻进了床底下,这床本来就不大,只是一张供猎户休息的单人床,床下躲了一个她,就没法再躲一个陈三柱了,陈三柱暗骂几声,最后跑到了门后边,紧贴墙面站着。
然而别人拿着火把一进来,稍微转一圈,就看到了他,以及床缝下的周小禾。
听到那边男人惊讶的声音,以及十分耐人寻味的“你们俩”这三个字,除妇女主任以外,所有的婆婆婶婶们都轰动了。
她们兴冲冲的去看究竟是哪一对野鸳鸯,看见周小禾那张满面羞臊的脸以后,有人不禁失声大喊:“周小禾?!”
“陈三柱?!”
“你们……你们怎么会……”
周小禾和陈三柱都是穿着衣服的,但穿衣服有什么用,他们孤男寡女在山上,还故意来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屋子里,更遑论,周小禾可是躲在床底下的啊!你心里要是没鬼,你为什么要条件反射的躲到床底下去?!
这下连那些男人都轰动了,大家一窝蜂的聚集在茅草屋前面,楚绍听到这俩名字,他愣了一秒,然后猛地转头,看向韩生义。
后者什么话都没说,就是闷咳一声,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楚绍:“……”
周围议论纷纷,周小禾却仍然躲在床底下,她趴在自己的胳膊上,这种被人扯掉遮羞布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耳边都是别人对她的指责声,每句话都是一个意思。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说来也搞笑,张凤娟没回青竹村的时候,大家就是用这句话来谴责她的,那时候赵前进毫不在乎,现在被谴责的人换成了自己,他还会毫不在乎吗?
突然,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停了,就跟一瞬间被按了静音键一样,周小禾的心沉到谷底,她慢慢把头从胳膊上抬起头,从她的角度,她只看到了一双脚。
那脚上穿的布鞋还是她刷的,鞋面、鞋帮、还有磨损过的鞋底,每一处,都被她好好的清洗过。
她盯着那双鞋,而那双鞋的主人,只看了她一眼,就把眼睛挪开了。
“出来。”
周小禾没动,赵前进捏了捏身侧的拳头,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的声音带上了怒气,“出来!!!”
周小禾灰头土脸的从床底下爬出来,赵前进推了一下她的肩膀,他用了几分力气,于是,周小禾被他推的猛一踉跄,周围有人想劝两句,但赵前进的脸色实在吓人,他们不敢掺和,就只能看着赵前进把周小禾带走。
周小禾一出来,那种直观又刺痛的点评般的目光就更多了,她收起了平时的笑容,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周小禾长得也没那么和善,甚至还挺刻薄的,被她这么看着,大家都忍不住的想离她远一点。
奇了怪。
这真是他们平时认识的周小禾吗?
赵前进迈出茅草屋,他大步往前走,周小禾犹豫了一秒,却还是跟了上去,马上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看了一眼楚酒酒。
而楚酒酒还坐在地上,她一直看着周小禾,发现她转过头来,楚酒酒特别灿烂的露出一个笑容。
……
楚酒酒。
楚酒酒……
楚、酒、酒!
周小禾恨恨的看着她,半晌之后,她才终于转过身。
她的目光落在楚酒酒身上,都没发现韩生义和楚绍也在看着她,她的眼神令这两人心中警铃大作,只是奈何周围人太多,他们没法开口。
楚酒酒脚受伤了,自己下不了山,于是,那些原本上山来搜救的男人,就轮着当了一回人形运输队。
直到山下,楚绍把楚酒酒接过来,他蹲在地上,楚酒酒搂住他的脖子,然后,三人一起往家走去。
一路上,楚绍都没说话,楚酒酒趴在他脖子上,一脸的心事重重,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韩生义看着他们俩,感觉有些担心。
到家门口了,楚酒酒突然说道:“楚绍,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跟生义哥说两句话。”
楚绍听了,脚下动作一顿,却仍旧什么都没说,只是站直了身子,松开了一直托着她的手。
这种时候,楚绍越沉默,问题越大,但楚酒酒自己也没什么心思去哄他了。
楚绍知道楚酒酒这么说,就是不想让他在这听见,于是,抿了抿唇,月光下,楚绍大步走进院子。因为之前听说楚酒酒掉在山沟里,他走的太匆忙了,家里的门压根就没关,他进了屋,关上半扇,给楚酒酒留了半扇。
她和韩生义都在看着楚绍的动作,直到他已经彻底走进屋子,楚酒酒才扭过头,对韩生义说道:“今天的事,我会跟楚绍解释的,但是生义哥,周小禾说的话,你不要告诉楚绍,最起码现在别告诉他,我怕他冲动起来。”
想想楚绍的性格,该谨慎时过分谨慎,该冲动时极其冲动,他太极端了,确实不能就这么告诉他。
韩生义点了点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想干什么。”
周小禾的名声彻底烂了,她以后在村里,再也不能伪装好人了,可她依旧还能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甚至,可能会生活的很好。
今天从赵前进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没有在外面落周小禾的面子,他对她还有几分情谊,这样的话,周小禾哭一哭,他们说不定就又和好了。楚酒酒肯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他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楚酒酒垂下头,她望着自己的脚尖,“我还没想好,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
抬起头来,她对韩生义浅浅的笑了一下,“我不会做危险的事,放心吧。”
韩生义望着她,过了几秒,他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一句,“你今天没有哭。”
虽然在刚听到陈三柱和周小禾对话的时候,她眼眶红了,但很快,她自己就把眼泪止住了,这很不寻常,因为楚酒酒是个大哭包,她动不动就要掉眼泪,即使很多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哭。
今天这件事,他本以为楚酒酒会哭上很久,谁知道,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听到韩生义的话,楚酒酒也好像才发现一样,“是哦……我今天没哭呢。”
想了想,楚酒酒仰起头,对韩生义说道:“可能是因为,这回不一样了吧。”
韩生义:“怎么个不一样法?”
楚酒酒:“以前都是楚绍保护我,楚绍从来都不哭,因为他为了我,他要坚强呀,这一次,该轮到我保护楚绍了,所以,我也变坚强了。”
哭泣是为了有人安慰,为了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是刚出生的小孩都懂的道理。她总是做被安慰的那一个,现在,她也想试着,做能够安慰人的那一个。
听到楚酒酒的话,韩生义也笑了一下,“酒酒长大了。”
长大没长大,楚酒酒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让楚绍现在就牵扯到这件事中来,因为还有好多事情,她都没想清楚,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直到不再有疑惑,不再有犹豫,然后,她才能告诉楚绍。
韩生义走了,楚酒酒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走进屋子,楚绍已经把油灯点了起来,他坐在八仙桌旁边,抬起眼睛,沉闷的看着她。
楚酒酒略有些忐忑的站在他对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微弱的开口。
“爷爷。”
“今天的事,你能不能先不问我。我没有干坏事,今天我也没有掉下山坡,脚上的伤,是我自己踹的。有些事情,我想自己去做,不会有危险,我记着以前说过的话呢,我会好好保护我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以后一定会告诉你的。但……但今天,你先别问我了,行吗?”
楚绍望着她,过了好半晌,他才问:“你脚还疼吗?”
楚酒酒一愣,自己感受了一下,她点点头,“还有点疼。”
闻言,楚绍拧起眉,他费解的看着楚酒酒的脸,更准确的说,是在看她的眼睛,平时屁大点事都要掉眼泪的人,今天脚上红肿一片,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垂下眼,楚绍轻点了一下头,“行。”
在楚酒酒即将放松前,他刷的撩起眼皮,话锋一转,“我给你三天时间。”
楚酒酒眨眨眼,“好,三天够了。”
中秋节马上就到,她可不想让周小禾还有机会在外面过节。
达成了一个暂时的协议,楚绍去给楚酒酒烧水,而楚酒酒趁楚绍出去,她蹦着来到立柜边上,从里面取出一个竹筒,准备一会儿全都喝下去。
*
他们家还算安静,而赵前进家里,气氛已经冷到了冰点。
赵前进坐在自己经常坐的椅子上,他一言不发的望着地面,周小禾就在他旁边,她站着,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不知道有多久,终于,赵前进做出了决定。
“我不想跟你计较这件事了,你收拾收拾东西,回娘家吧,离婚的事,我去镇上问问,应该怎么办。”
周小禾听到,一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她只是转了转眼睛,然后才把目光落在赵前进身上,“你想休了我?”
赵前进抬头,“你还有脸问这个问题?”
周小禾望着他,忽的笑了起来,“我怎么没脸问,我当然有脸问啊。赵前进,你可真大方,都不跟我计较这件事,我给你戴绿帽子,你居然都不生气啊。你可真是个男人,你太男人了!”
周小禾声音越来越大,而且语气里的怨气越来越多,赵前进皱眉看着她,周小禾狠狠吸了一口气,然后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知道我跟陈三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三年前,张凤娟回来两个月的时候,她买的二手家具送来了,你上赶着去给她搬家具,为了这个,你还把巡逻的排班改了,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我告诉你,那天晚上,我就跟陈三柱睡一起了!”
周小禾是赵前进的媳妇,不管他俩之间有没有感情,赵前进被戴绿帽子都是事实,听到她这么直白的说“睡一起”三个字,赵前进脸色逐渐变得铁青,而周小禾一改平时温柔小意的模样,现在的她歇斯底里的像是个疯婆子。
“你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计较啊?啊???我有男人,还要守活寡,从我刚嫁给你到现在,多少年了,你碰过我几回,你还记得吗?我每回回娘家,所有人都问我为啥还是没孩子,他们都说是我生不出来,赵前进,我问你,是我的问题吗?”
“守活寡就算了,当初是我一门心思非要跟着你,一辈子就这样,我认了。可她张凤娟回来了,从她回来开始,你就没再正眼看过我一回,你心里惦记她,你凡事都想着她,那我找别的男人又怎么了!我告诉你,我就要找,我也不怕你知道!而且我找的是全村最混的男人,你不是最烦陈三柱这种混混了吗?那我就找他!我找他,就是为了报复你!”
说到这,周小禾满脸都是泪水,赵前进木木的坐在椅子上,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周小禾不知道哭了有多久,赵前进终于站起来,“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可我当初也跟你说过,我心里有人了,你说你不介意,我才娶了你。”
周小禾听见了,却还是只哭不说话,赵前进沉默了好久,才再次开口:“算了,我再想想。”
说完,他转身出去了,今天还没过去,他还是要去巡逻。
直到听到大门发出吱呀的开关声,周小禾才停止了哭泣,擦擦脸上的眼泪,周小禾面容扭曲的站在屋子里。
突然,她拿起桌上的一个陶瓷摆件,用力的扔向墙壁。
哗啦一声,陶瓷摆件四分五裂。
敢算计她,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刺激
2("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