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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心而论,这个小方,他长得?很清秀,有?几?分帅气,还有?几?分顽皮。小王今年二十五,已经稳重的和研究所那帮地中?海差不多了,而小方这个人,刚入职场不久,身上?的锐气和单纯还没被环境消磨干净,他的爱憎分明,所以,发现自己和楚酒酒越聊越投机以后?,他的态度彻底就变了。

  两人的话题一开始还挺谨慎,只围着火车和目的地转,后?来就越跑越远。

  楚酒酒:“你是我认识的第六个姓方的人,第一个是我老师,第二三?四五个,是我老师的大哥,还有?他的三?个孩子。”

  小方:“这你还要数一下啊。”

  楚酒酒煞有?介事?的点头,“几?率很低呀,方这个姓氏并不少见,可是在我这,我就只见过六次,其中?五个都是一家人,你不觉得?很稀少嘛。”

  小方乐呵呵的,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是独特的,他也不例外。

  回忆了一下自己认识的那些?人,他也投桃报李:“我就认识你一个姓楚的。”

  楚酒酒也笑:“你要是来我家,还能再认识俩。”

  鉴定专家老张已经爬到上?铺睡觉去了,底下俩人的聊天声总是传到上?面来,他觉得?烦,可又不能让他们别?说了,因为整个车厢都在说话,这是中?午,又不是晚上?,不算是扰民。

  小王捧着一本书?在看?,身边人的聊天声,被他自动转化成白噪音,一点都影响不到他,另一边的佟老笑眯眯的看?着这俩人,看?起来听的津津有?味。

  老人家嘛,都喜欢小孩,楚酒酒十六,小方二十一,他俩差了五岁,看?起来相差很多,但?在今年高寿七十六岁的佟老眼里,这俩都是小朋友。

  别?人都对他们的投缘不感兴趣,或者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马所长,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

  楚酒酒是他带来的,他好好的把人带过去,自然也要好好的把人带回来。他一直看?着他们,自然注意到了刚刚小方听说楚酒酒今年才十六以后?,眼中?闪过的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失望。

  马所长现在的心态就跟楚立强差不多。

  这可是他提前好几?年就物色好的接班人,是他从没正式收过、但?所有?人都清楚的门下弟子,还是他全力培养、从身到心无处不关怀的一对一学生,你他娘的失望什么呢???

  小方能失望什么,他就是觉得?楚酒酒看?着没有?那么小,不是成年人,就没法进行成年人间的对话,感觉跟她聊不了太深入的东西而已,还能是失望什么啊。

  ……

  也跟小方自己的想法差不多,他就算觉得?楚酒酒跟自己聊得?来,也不会跟她聊太复杂的,尤其是自己的工作?,更是一句都不提,因为小方在这方面有?惨痛的教训。

  他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爷爷是某大学开创者,奶奶也是某学校的领导人,他们一家子书?香门第,就跟方为平的情况差不多,连天赋,他都和方为平一样,不过方为平点亮的智慧星在文学方面,他是在历史学。

  楚酒酒是马所长看?中?的好苗子,小方就是文物档案馆馆长看?中?的好苗子,所以他连个大学都没上?过,就能进入档案馆,还当上?了预备役的干部。

  没走?上?这条路之前,小方只是喜欢这方面的东西,后?来走?上?这条路了,他就越来越魔怔,跟人说话的时候,三?句不离本行,年初他妈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是个正式的厂职工,跟他差不多大,小方对那个女孩有?那么一丁点兴趣,于是第一次见面,他对自己的工作?大谈特谈,非常成功的把自己的对象给谈走?了。

  ……

  从那以后?,小方牢记一句话,不要跟外行人说内行的事?。

  楚酒酒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早就跟他翻白眼了。

  马所长一上?来就说过,她是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可小方明显认为这不是她自己得?来的,肯定是她家里人为了哄她高兴,拿钱买来的。

  楚酒酒不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小方的态度转变了,她挺开心的,作?为一个关系户,楚酒酒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多听多看?少说,别?给人家真正的专业人士添麻烦的同时,如?果能让这些?专业人士更喜欢她,带她看?到更多的东西,那就更好了。

  小方说什么,她就跟着聊,顶多延伸一点,话题的主动权一直都放在小方手里,天刚擦黑的时候,他们下火车了。楚酒酒平时就是个话唠,说了这么多,并不觉得?累,而小方一直被顺毛,更是觉得?神清气爽。

  只有?老张,顶着疲惫的目光,踏着虚浮的脚步,走?下了火车。

  马所长关心了他一句,“没事?吧,你晕火车?”

  老张:“……”

  他不晕火车,他晕话唠。

  不想再说什么,几?人看?到来接的考古人员,然后?跟着他们去了招待所。

  发现古墓的地方是个村庄,离市区一百多里,他们只能在最近的镇招待所里住下,等明天一大早,再搭拖拉机进村。

  拖拉机,多么亲切的交通工具。

  别?人都是一脸的不适,只有?楚酒酒,看?见那辆突突突着开过来的翻斗拖拉机,开心的扬了扬手。

  见状,旁边的人都挑了挑眉,有?人觉得?这位大小姐挺让人意外的,有?人就觉得?,大小姐真没见过世面,连看?个拖拉机都这么兴奋。

  ……

  不论如?何,楚酒酒的大小姐标签,一时半会儿是撕不下去了。

  拖拉机开到村里,也要一个多小时,楚酒酒跟其他人一起坐在后?面的翻斗里,夏天热得?很,可是大家只能忍着,万幸这车开起来的速度还算快,可以带给大家一阵凉风。

  楚酒酒老老实实的坐着,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问马所长:“咱们今天几?点回来?”

  马所长摇摇头,“不知?道,看?情况吧,天黑应该就回来了。”

  那里没房子没电,一到天黑,大家就举着煤油灯坐在墓室旁边大眼瞪小眼,这怎么看?怎么像是恐怖片的开头,就算没看?过恐怖片,也没人敢大半夜的守在古墓边上?。

  都说心里不怕,但?真的一丁点都不怕的人,还是极少数。

  现在是夏天,等天黑,那不都快八点了,楚酒酒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苦恼,“那,这附近有?打电话的地方吗?”

  马所长有?些?诧异,“你要打电话?怎么,有?什么事?吗?”

  见他误会了,楚酒酒赶紧摆手,“没事?,我就是习惯了,离开家以后?,晚上?总要打个电话回去。”

  马所长愣了一下,然后?长长的哦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是给韩生义打吧。”

  楚酒酒笑着露出几?颗贝齿。

  马所长也笑,“现在条件不行,你就忍几?天吧,我走?的时候也把事?情告诉你们家了,韩生义知?道你跟我们在一块,没事?,不用担心。”

  楚酒酒:“……”

  她又不是担心这个,她就是习惯了跟韩生义睡前聊天而已。

  默默闭上?嘴,楚酒酒放弃了这个想法,小方就坐在她旁边,听见他们的对话,他看?看?楚酒酒略显失望的神情,不禁疑惑了一下。

  楚家人怎么还有?姓韩的?

  但?也就是疑惑了一秒,然后?,这件事?就被他扔到脑后?去了。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车上?的人都暗自激动起来。

  外行人无法理解,只有?内行人才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炽热的火苗。那是比看?见自己梦中?情人还充满了激情的东西。

  就像马所长说的,这里已经挖掘完了,所有?东西都发掘完毕,连尸骨都运走?了,整个古墓空荡荡一片,就是个巨大的坑,仅剩的石砖石柱等东西,因为太大太重,还留在这,不是现有?科技没法把它们运走?,而是它们本身的研究价值不高。

  光秃秃的,即使有?痕迹,也是很单一的那种?,跟精细的文物比起来,实在是吸引不了众人的眼光。

  楚酒酒在留下的大坑里转了一圈,里面被收拾的很干净,就是想再找出一个不同寻常的碎片,都不可能了。楚酒酒走?得?慢,看?的也慢,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凝住。

  地上?有?一块发黄的白石头,不过,石头没有?这么圆润,也没有?这么细窄的造型。

  商代是流行殉葬的,一个大佬死了,几?十几?百个小弟跟着殉葬,既然在外围,这就不可能是那个王后?的骨头,有?可能是殉葬仆人的,也有?可能是殉葬牛羊的。

  不管是哪一种?,楚酒酒都背后?汗毛一竖,赶紧后?退两步。

  刚才她差点就踩上?去了。

  着急忙慌的上?去叫人,一个工作?人员过来,看?了看?,发现这确实是一块骨头碎片,不完整,嵌到土里,所以才一直没被大家发现。

  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尸骨够多了,拼出来以后?也是大同小异的,这块骨头碎片不大,但?工作?人员还是好好的取了出来,放到一旁,准备日后?再跟那些?完整的尸骨拼一拼。

  听着不怎么庄重,但?事?实就是如?此,拼骨头和拼拼图差不多,都要耐心和细心。

  再跳脱的性子,到了这里,楚酒酒也不敢随心所欲了,她跟紧了周围的人,从不让自己掉队,一是她觉得?这里有?点阴森,二是她怕自己一个走?错,就酿出大祸。

  天气炎热,这都七月底了,天气一点变凉快的意思?都没有?,不过一个上?午,楚酒酒浑身都是汗涔涔的。专业人士们考察完了,就一边讨论,一边回了旁边临时搭建起来的研究室。

  古墓确实是两年前就发现了,但?是正式的发掘,还是今年居多,个中?原因,楚酒酒没问,也不怎么关心,她就跟着大部队一起,看?这些?工作?者都是怎么处理这些?文物的。

  玉器石器青铜器,不愧是王后?啊,这墓葬品就是多,看?的楚酒酒眼花缭乱,这还只是一部分,不是所有?。

  外面热,屋子里聚了一堆人,更热,楚酒酒擦擦自己额头的汗,走?到马所长和佟老身边。

  到了这,别?说楚酒酒,就是马所长,也只有?听和看?的份,谁让这不是他专长呢,即使帮着编了一系列青铜器的书?,马所长的知?识面还是不够广泛。

  里面的人正在争论,龟甲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甲骨文也不是完全一样的,文字在进化,商代又是一个很长的王朝,第一代君王和最后?一代君王之间隔了几?百年,那时候的文字,一个不留神,就变成了别?的样子。

  时代距离越久远,人们就越难精确的分析出里面的信息,刘所长也在这,他和另一个地中?海吵得?不可开交,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俩决定不出来,旁边的人还不如?他俩,自然也不敢开口,最后?这个字被举到佟老面前,佟老看?了看?,也不怎么确定。

  “我看?着,像刈。”

  这跟刘所长和地中?海说的都不一样,不过仔细看?看?,确实像,这下好了,三?个猜测,每个都是不同的意思?。

  马所长本来挺安静的,看?大家都陷入沉默,他存了一点自己的小心思?,就把楚酒酒拽了过来,“酒酒,你也来看?看?。”

  楚酒酒今天一出现,就在众人当中?掀起了一点波澜,大家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考古人员,别?说男女不分了,都快到人畜不分的地步了,结果突然来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大家免不了的多看?几?眼,也免不了的轻视几?眼。

  楚酒酒不是第一个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人,有?些?高门大户出来的人,爱好特殊,就喜欢往这种?地方钻,他们没本事?,可是家里人有?本事?,所以他们来了,这群人不仅不能往外赶,还得?好好伺候着,在众人眼里,楚酒酒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不至于讨厌,就是让人看?不到眼里来。

  即使看?到眼里了,也不是楚酒酒希望的那种?方式。

  如?果马所长没说话,楚酒酒能在后?面低调到地老天荒,突然被马所长带过来,她还有?点慌,但?马所长一直催她,她就抿了抿唇。

  抬高脖子,楚酒酒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轻轻闭上?眼。

  过了两秒,她睁开眼,“是伐。”

  瞎蒙也得?有?瞎蒙的样子,楚酒酒说的这个字,却和另外三?人说的很接近,别?管现代那字长什么样,三?千多年前,它们确实都长得?很接近。

  地中?海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还有?两把刷子,刘所长可是认识她的,挤开地中?海,他殷切的问:“酒酒啊,你确定?你是不是见过一样的?”

  楚酒酒苦恼的皱了皱眉,她指向那张拓印下来的纸,“也不是完全一样,那个字的这边,横没有?出来。而且那个字下面的分叉,没有?这个字这么高。”

  停顿一会儿,她又说:“还有?角度,这个字,比那个字要偏。”

  刘所长赶紧接着问:“那个字你从哪看?见的?”

  楚酒酒回答:“西周四耳方簋的铭文上?面。”

  簋这种?东西,是西周最常见的青铜器之一,如?今出土的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楚酒酒就算说了名字,刘所长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旁边倒是有?人有?印象,只是记得?没有?那么真切。

  他们窸窸窣窣的交谈,说了一会儿,找不到答案,竟然也跟刘所长一样问楚酒酒:“是西周什么时期的?”

  楚酒酒卡壳了一瞬,她知?道名字和长相,连铭文也记得?,但?就是不知?道时期,因为那本书?上?没有?写的特别?具体?。

  低下头,楚酒酒突然沉默下来,她望着半空,目光却好像没有?停留在这个房间中?,这回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中?期,或者后?期,因为它上?面有?盖。”

  这话听在不懂的人耳朵里,那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而听在懂行人耳朵里,他们立刻就明白了。

  最开始的簋就是个盛汤的容器,人们用它,也没觉得?有?多不方便,后?来人们发现,加上?盖能保温,于是,簋就有?了盖。

  隔着几?百年,文字进化了,而根据楚酒酒说的那些?,种?种?进化也都是有?迹可循的,顿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来,刘所长马上?也要回到讨论中?了,但?是回去之前,他对楚酒酒竖了一下大拇指,“厉害!”

  楚酒酒笑的很开心。

  超强记忆这种?事?,楚酒酒没必要跟所有?人解释,一来他们没有?那么亲近,二来,见一个解释一个,楚酒酒觉得?累。此时此刻,她没跟大家说自己为什么能记得?这么清楚的事?,也没人来问她,不过,大家看?着她的目光都在悄然变化。

  即使她还是走?后?门进来的,那她也是个有?本事?的空降选手。

  在这边吃饭都是不定时的,下午两点多,楚酒酒才吃到了自己的中?午饭,别?人都是大人,饿一两个小时没什么事?,但?楚酒酒不行啊,她新陈代谢特别?快,没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能活吃一头牛了。

  ……

  没桌子,就这么凑合的坐在田地里,楚酒酒和小方一起默默的啃窝头,就咸菜。

  一瞬间回到七年前,楚酒酒很想说自己怀念这种?生活,但?她的良心不允许。

  小方看?她面不改色的吃下这些?,十分惊讶,“你不觉得?难吃吗?”

  跟昨天的海鲜盛宴比起来,这窝头就跟骨头一样难啃。

  楚酒酒一脸淡定,“这算什么,更难吃的我还吃过呢。”

  说着,她还给小方科普,“看?见没,窝头是纯玉米面的,里面只有?少量的地瓜,没有?野菜,说明,村民还是拿好东西招待咱们了,要是跟村民们吃一样的,这窝头里,最起码得?有?三?分之一是野菜团。”

  这村子不富裕,比青竹村穷多了,楚酒酒说这话,绝对不是没有?根据。

  小方愣了愣,这一刻的楚酒酒,似乎不怎么像高.干家庭出身的大小姐了。

  三?下五除二,吃完窝头和咸菜,楚酒酒拍了拍自己腿上?的灰尘,然后?跟小方说:“我吃完了,先回去了,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我都两天没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小方:“……”

  行吧,大小姐的本质还是没有?变。

  楚酒酒不适应,韩生义更不适应,马所长把消息告诉了楚立强,楚立强又把消息告诉了温秀薇,经过两道手,韩生义是最后?一个得?知?楚酒酒已经不在河北,又跑到河南的人。

  他没法联系楚酒酒,只能等楚酒酒联系自己,所以这两天只要一下班,什么应酬和饭局他都不去了,就待在客厅里,等楚酒酒的电话。

  韩奶奶经过客厅,看?见他还在,不禁嘴角一抽:“都十一点了,酒酒早就睡了,就是没睡,她住招待所、住民房,也不可能找得?到电话啊。”

  韩生义手里捧着一本书?,闻言,他抬起头,“嗯,我知?道,奶奶您早点睡。”

  韩奶奶:“……”你知?道个锤子。

  这一晚上?,韩生义等到了十二点半,再过两个多小时,天就亮了。

  可能是熬的有?点晚,回到三?楼,韩生义也没什么睡意,酝酿半天,还是睡不着,脑子里除了近期他要做的那些?事?,就是一个风风火火的楚酒酒在跑圈。

  ……

  睡不着,实在是睡不着,干脆,他坐起来,翻出高中?课本。

  这些?书?上?的知?识他早就烂熟于心了,可是多看?几?遍,也没什么坏处。

  韩生义是被迫熬夜,失眠的人心情普遍都不怎么好,他自然也这样,翻完了一本书?,还是睡不着,韩生义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拿起水杯,下楼接水。

  刚站起来,迈出去一步,韩生义就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地板……在晃。

  意识到一个可能性,韩生义瞳孔紧缩,他扔掉手里的水杯,迅速下楼。

  和韩生义不同,此时待在河北的丁伯云,他一直在等,大晚上?的,他不睡觉,穿着一套不怎么正式,但?也完全可以穿出去的衣服,在空旷的地方看?手表。

  楚月告诉了他日期,还有?是凌晨这个信息,其余的,就没说过了,丁伯云从天黑就开始等,他一直都很有?耐心,终于等到大地震颤,他眸光闪了闪,脸色也出现了变化。

  倒不是对直面生死危机的害怕,而是对绝妙机会被他抓住的激动,以及战栗。

  等第一波强震过去,丁伯云不再等待,立刻冲向市政府,这一次他没有?带防震请愿书?,但?是,他研究了半年多的搜救技巧,此时可以派上?用场了。

  丁伯云是怎么让自己出现在河北的,楚月不知?道,她还以为丁伯云真的是去救人了,毕竟不管怎么看?,提前拦下这场灾难,减少伤亡,才是最好的办法,利人利己,但?她没想到,丁伯云确实减少伤亡了,只是他用的是另一种?更直观的办法。

  灾后?救人。

  看?到了这场灾难有?多么可怕,才能意识到自己被救是多么的不容易,也让上?层明白,能在那种?时候,还冷静的替大家想到最高效救人办法的丁伯云,是一个多么难得?的人才。

  原本死了二十多万人,但?因为丁伯云抓住了搜救的黄金时间,而且提前做好了人力的部署,二十多万去掉了一个多字,变成了二十万。

  他实实在在的救了别?人的命,也实实在在的修改了原本的历史进程,可楚月得?知?这些?消息以后?,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楚月也知?道,就算真的再拿出一份防震请愿,房子的问题改不了,地震的时间也改不了,熟睡的时候,人们就是醒过来了,也不一定立刻就能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普通人就算预料到了,也无法避免太多的天灾,丁伯云事?后?补救做的非常出色,就算事?前提醒,可能也就是这个效果了。

  楚月知?道,可楚月就是不能接受。因为两个结果差不多的行为,从根上?分辨,却是人性的区别?。

  楚月什么想法,只有?她自己清楚。楚酒酒是第二天醒了才得?到消息的,最初的她愣了足足半分钟,然后?,她才刷的一下变了脸色。

  首都离震中?不远不近,受到了波及,但?受灾情况很轻微,这些?人的家庭基本都在首都,一出事?,大家就都跑邮局去了,守着电话,挨个的打,所有?人家里都没事?,轮到楚酒酒的时候,她打给了温秀薇,家里没人接,再打给韩奶奶,这才有?人接起。

  韩奶奶知?道她要问什么,她立刻就回答了,家里人全都没事?,楚绍和楚立强都去救灾了,韩生义跟着忙收集物资的事?情,温秀薇也是志愿者之一,不过她在干什么,韩奶奶不是特别?的清楚,总之,家里一个闲着的都没有?,就是韩奶奶,也在电视里密切关注事?情的进展。

  说到最后?,韩奶奶长叹一口气,“酒酒,你是不知?道你有?多幸运。”

  楚酒酒愣住:“为什么这么说?”

  韩奶奶后?怕的抚了抚胸口:“你原本待着的疗养院,它就是受灾地之一啊!现在齐家都急疯了,联系不上?齐万堂,也联系不上?宝珠和宝国,我看?着他们,就忍不住的害怕,你说你要是也在那里,那不就是要了我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