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将军有事相商,请让开!”
那两人却一直阻拦在外面,没有让开的意思。
“让她进来。”
肖振的声音从营帐里面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才朝两边走去,不在阻拦。
肖暄进去营帐后,才看到肖振异常疲惫的坐在靠椅上捏着鼻梁,身上的衣裳还没换下,估计就是趴在桌上浅眠了。
“说吧,什么事?”
“他们里面有内鬼。”
肖振的眼睛猛的睁开,凌厉的看着她,音量提高:“你说什么?
明日就是要攻打匈奴的日子,肖振一整宿都在想着这件事情,所以肖暄一说,他就立马反应过来。
“任斌把布防图给匈奴人了。”
听到这个名字,肖振的瞳孔猛地一缩。
“任斌?他不是......”
“他现在就在吕书伦那边的营帐内,您去一看便知。”
直到这一刻,肖暄的内心才进了下来。
若是其他人的话,肖振心里可能会有所怀疑,但是肖暄说是任斌,肖振第一时间就否定了。
怎么可能?
任斌跟随他这么多年,杀的匈奴人数都数不清。
他怎么会是匈奴的内应?
“你是从哪得知这个消息的?”
肖暄想到刚刚大门处的那个柱子,心里拐了一个弯,便道:“我认识大门的一个小兵,叫柱子,他曾看过任斌把一张纸条塞给其中一个门卫,里面画着的是布阵图,那个小兵已经回家省亲两日了.......”
肖振皱了皱眉,表情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肖暄忽然想到那日任斌朝马玉通使的那个手势,索性就把这个也跟肖振说了出来。
只是看到肖暄那个动作以后,肖振就不淡定了。
他曾经去过匈奴的一些小镇,曾看过他们比过这种手势,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手势应该是收到的意思。
既然肖暄连这个手势都知道,那他应该是没说谎的。
肖振脸色凝重起来,站起身,随便披了件衣裳便往外走。
那两个小兵刚想跟上,肖振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你们不用跟上来,你,跟着。”肖振伸手指了指肖暄。
肖暄点点头。
这一趟肖振是打算偷偷的去找吕书伦,他首先要确认的是任斌是否真的如肖暄所说真的在这,然后再把下一步决定告诉他。
吕书伦的营帐离这里不远,两人走的也快,所以没走两步路就到了。
为首的营帐最为显眼,里面的蜡烛还亮着好几盏,看起来灯火通明。
看来吕书伦为了明日那一役,也算耗费心血。
门口的小兵自然认得肖振,弯腰齐齐喊了一声:“肖将军。”
“我找吕将军有事。去通报一声吧。”
那两个士兵刚把营帐的帘子掀开,吕书伦就开口道:“进来吧。”
肖振和肖暄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吕书伦正看着布阵图没有抬头。
“任斌在你这?”
听到这句话,吕书伦才抬起头看向他们俩。
“是。”
肖振转头和肖暄对视了一眼,又转过头道:“布阵图改一改吧。”
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天翻地覆,任斌还坐着美梦,其他副将皆被吕书伦轮流传唤到主帐里。
第二日一早,整军的时候,任斌总是觉得周围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但是他却没往心里去,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出发了之后,任斌就带着7万人马往西边的方向去了。
改了阵型以后,吕书伦决定不使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排兵阵,而是一字长蛇阵。
所谓一字长蛇阵顾名思义就是排成一字就像一条蛇一样。
决定好了之后,吕书伦便带兵亲自往匈奴的方向杀去。
虽然心里早就被肖振做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30里外乌压压的一排匈奴骑兵,吕书伦心里还是沉了沉。
因为少了那任斌带走的七万兵马,所以肖振便借了七万兵马给他,这也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若是出其不意的攻打匈奴,自然抢得先机,如今消息被泄露,倒更像是对方挖了坑等他们跳的样子。
别说吕书伦郁闷了,匈奴领兵的兰元心里也十分诧异,不是说兵分四路?怎么他们使用的却是一字长蛇阵?
他们该不会是被你探子给骗了吧?
匈奴人本来是打算先把中间的两队人马全部剿灭再来个瓮中捉鳖的,而任斌守着的那条路他们会象征性的杀点人,却给他逃走的机会。
如今这么一变,他们的计划也全都被打乱了。
匈奴人本就比汉的人少,所以他们也就集合了十五万兵马。
十五万兵马对付中间两条路的十六万兵马,那是绰绰有余的。
匈奴本就骑兵多,个个长得也比中原人高大,所以就算多了一万兵马,对他们而言也是轻轻松松。
只是如今中原人三十万兵马要直接来迎面他们这十五万人。
别说胜算了,兰元喊了一声“撤”直接掉马就跑,嘴里还低咒着:“该死的中原人!竟然敢匡我们!”
他认为中原人奸诈多端,绝不可信,可是王偏偏对那个中原人很是信任。
“不拿下匈奴绝不回头!”
吕书伦高声喝道,把手中的缰绳用力往后一拉,马两条腿腾空,嘶鸣一声,飞快的朝匈奴人追去。
虽然他们跑的快,但终究有漏网之鱼,慢下来的通通被汉军收割了性命。
直到最后还剩下十万左右的兵马,还是被他们朝西边逃去了。
其中一个副将策马到吕书伦身边,道:“将军,那是任斌守着的地方。”
一开始因为信任任斌,所以才让他守着最后一条线,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可笑了。
“走,我们兵分两路把他们包围起来。”吕书伦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任斌身边的一个小将领一边给自己用手扇着风,一边喘着粗气道:“将军,怎么还没有人来啊?”
这个地方的太阳晒得人两眼发昏,别说打仗了有的小兵都觉得自己昏昏欲睡。
“闭嘴,再等等。”任斌看起来有些烦躁,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在他预料的时间内,匈奴人一直没有出现。
到底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说他被匈奴人放弃了?
又过了一会,任斌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他下意识面露喜色又连忙掩下。
“匈奴人来了!都清醒清醒,准备好了!”任斌大声喊道。
这一声吼声成功的让所有人打起精神。
任斌看到为首的正是兰元,对方狠狠的看着他,仿佛要一刀把他切成两半。
心里有些诧异,但是任斌面上没有显露出来。
只是当匈奴人朝他们冲过来,毫不留情的砍向他之后,任斌才知道事情真的有变化了。
两方人马迅速的交战起来。
“你怎么了?”任斌用匈奴语低声朝兰元道。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一招一式,皆是没有手下留情。
“你骗了我们!他们命名是一字长蛇阵!你毁了我们的计划!你该死!”
兰元发了疯似的把刀砍向他。
任斌如遭雷击,动作迟缓了一下就不小心被砍伤了左臂。
单打独斗他肯定是打不过兰元的,任斌连忙忍着痛道:“我并没有背叛你们,如今这样,他们一定是知道我是内应了!故意将计就计!”
和他料的没错,肖振昨日知道任斌也在的时候,便相出了这个办法,这样还能让他们占得上风。
兰元果然缓和下来,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你说什么?可恶!”
突破了任斌守的这条路,他们就顺利到了安全的地方。
如今这七万兵马已经被屠了近一半,兰元嘴角扬了扬,忽然一刀砍向任斌:“既然被发现了,那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
任斌躲了过去,眼神发狠,两人又交战在一起。
忽然两边都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所有人停下动作,静了下来。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大批人马涌了出来,呈包围状把他们包围起来。
吕书伦驾着马车到最前面,先是看了一眼任斌,然后又看向兰元,眼里充满趣味。
“把任斌绑起来,其他人继续上。”
身边的副将立刻上前,任斌却激烈的反抗起来。
吕书伦伸手,有人递上了一把弓弩。
他微眯着眼,一箭射出,任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射穿钉在地上。
副将这才上前把他绑起来,这样的闹剧周围人看得津津有味,包括兰元,这才算相信了任斌刚才的话。
只是绑了任斌以后,吕书伦就直接朝兰元出手了。
气氛又开始火热起来,两方人马继续交战。
眼看着匈奴人被剿了许多,兰元心如刀割。
不可不可!要撤!对!撤!
“全部朝西突围,撤!”
吕书伦见那些匈奴人忽然往西面集中,虽然他听不懂匈奴语,但是这个动作他却看懂了。
他们想跑?
虽然事情已经解决了,肖暄却觉得心里还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从主帐回来之后,王大力和柳春望发现肖暄的心情又奇迹般的好了,只是现在看起来忧心忡忡。
这让两人有些一头雾水了。
毕竟更改阵型只是吕书伦那里秘密进行的,云中军只知道有七万兵马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留下来的这些人都伸长着脑袋等他们回来。
本来肖暄以为这一战最多两天便能结束,毕竟汉军压倒性的屠杀他们。
只是道了第三天,他们还是没有回来。
肖振心里也没底,刚打算好明日便去找他们,外面就传来的动静,下一刻,一个小兵掀开营帐,慌慌张张道:“将军!吕将军他们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你慌什么!”肖振皱着眉头,不赞同的看着小兵。
只是现在小兵也没有害怕的心思,而是道:“吕将军带回来的只剩十万人!”
“什么?十万?”
肖振心跳的飞快,他本来觉得这一战应当是稳妥了,为何还会死伤这么多人?
他私自借兵七万给他,也就是说三十七万的兵只剩十万?
完了!
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他定会被严惩!
肖振快步走出营帐,他迫不及待需要吕书伦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外面乱糟糟的,十万兵马还有许多都受了重伤,肖振心里又惊又怒。
只是看到对方垂着头坐在角落里,整个人看起来更是前所未有得颓靡,跟他刚来云中时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听到脚步声,吕书伦抬起头看向肖振,喉间微微滑动,嘶哑着嗓子道:“你打我一顿吧。”
肖振叹息一声,本来一腔质问的心思,看到他通红的双眸,嘴里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
“怎么回事?按理说我们这么多人......”
“是我太过急功近利,猛追穷寇,遭了埋伏......”
穷寇莫追的道理大家都懂,只是胜利就在眼前,吕书伦心中不平,便追了上去,没想到他们在西边竟然也埋伏了许多弓弩手。
短短的几个字,肖振却仿佛看到那几十万兵马的惨状。
肖暄听到外面的消息后,整个人也不好了。
肖振借给他的七万兵马可不是少数,如今或者回来的不知道只有多少。
眼下只能盼着皇上能够从轻发落。
皇宫内还是一派安稳,云中的情况还没传到长安城来。
这段时间不少大臣送了妙龄女子进宫,毕竟已经到了选秀的时候。
刘帝不重美色,把美人安置在秀女宫内便让凌天蓉自己去挑选几个。
凌天蓉自然是希望一个都不选的,虽然她年纪也不算很大,但是这群鲜活的年轻少女,若是夺了她的宠爱,那她不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索性她就只挑了几个官位比较低的官员的女儿,看起来安分,容貌也不算出挑的。
只是这就引起了其他大臣的不满,说她利用自己的权利排除异己。
丞相还想送一个年轻的姑娘进宫,不过被凌天蓉非常激烈的拒绝了。
如今只有她一个丞相府的人在后宫之中,若是再来一个,她难不成还得去捧着她不成?
而且多了一个人,丞相也不会再这么依靠她。
虽然是自己的父亲,但是对方的脾气性格她还是十分了解的。
比起这种浅淡的血缘关系,他更看重的是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