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集思广益
“活字印刷术？”
照顾栗子睡觉之后，宋熙姣又拉着仲淳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闲聊起来。她把自己想要研究活字印刷术的事情告诉了仲淳，没想到仲淳听完之后，却不怎么赞同的摇了摇头。
“你所谓的活字印刷，听起来方便简单，但你想没想过，做这个活儿的人必须得识字，也就是说，要么，你要找一个识字的伙计，要么，你就一直盯着。否则，印错一个字，整本书就废了。”
宋熙姣讶然的抬起头来，这一点她倒是没考虑到。
的确，活字印刷不但要求伙计识字，而且，必须能检字，容不得一丝差错。万一弄错一个字、弄颠倒一个字，就会前功尽弃。
这个时代识字的人本来就不多，又有许多买卖可做，要聘请这样的人来做工，工钱肯定不低。
不过，她想了想，很快就想出了好主意：“那我就不聘长工，专聘短工。印一批，卖一批，按天结算，但是，必须干满一个工期，才能领到工钱。这期间要是哪本书出现问题，就不发工钱。若是到最后都没出现问题，另外有赏！”
仲淳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果然聪慧。
这样一来，既不怕伙计马虎大意，又能防止他们干到一半跑路，一箭双雕。
“还有一点，你要做这个活字，不光需要耗费大量木材，还要找会写反字的高人，这雕工，更是不容小觑，你有没有算过，光是弄这些，你要花多少钱？印多少，才能把成本赚回来？”
“当然算过了！我用了活字印刷术，一天少说能印个三十本书。若用抄写的，光是誊抄费用和校稿费用就要三百六十刀，我雇一个书生，一天给他一百刀帮我印刷，这不算便宜吧？肯定有很多穷书生抢破头的想干！这样就能省下来两百六十刀。”
仲淳坐在一边，看她一边仰头望着星空，一边掰着手指头，根本不用敲算盘，小账算的麻麻溜溜的，不禁好笑。
怪不得非要栗子学算术，原来是因为自己占尽了会算术的便宜。
“买木材、找书生、找工匠，满打满算最多也花不到一千刀，我五天就能赚回来了！”宋熙姣得意的托着下巴，笑嘻嘻的说着，目光又从夜空之中转而落到了仲淳的身上，神色透着一丝狡黠，“而且，这写字的事嘛，你也可以帮忙呀！”
“我？”仲淳笑着摇头，“我不会写反字。”
“你可以练嘛！趁着我去找选木材找工匠的这段时间，练好就可以了。”宋熙姣说着，起身搂住仲淳的脖子，撒娇的晃了晃，“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花钱找别人，不如咱们自己干，你说好不好？”
仲淳最吃她这一套，一被她凑近了撒娇，身上就发热，头脑就发昏，指尖就发麻，根本无法思考，更不用说拒绝了。
“练是可以练，但不保证一定能练好。”
见他答应，宋熙姣开心的站在他身后搂着他的脖子蹦蹦跳跳，奉承道：“我早就觉得你最合适！朱老先生的字好，但太拘瑟。凌公子的字也好，但太洒脱。只有你的字，天方地圆，最沉稳，又最工整，简直就是完美的印刷体！”
听到她的恭维，仲淳无声的一笑。
马不停蹄，这个小丫头，也永远没有闲着的一天，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捣鼓些新玩意儿。真不知道三十年后，五十年后，当她白发迢迢，是不是也一如既往，不管深夜还是清晨，都努力的生活着。
翌日，宋熙姣一大早来到竹纸场，就请伙计去给宋咏旭送帖子，请他过来喝茶。
宋咏旭也很给面子，接到帖子之后，立即放下手头的事赶了过来。没办法，现在竹纸场可不是宋熙姣一个人的了，还有胡阙的名分。
给竹纸场面子，给宋熙姣面子，就是给胡阙面子。
他能不给吗？
入座寒暄几句之后，两人就转入正题，听到宋熙姣找他来是打听木材的事，宋咏旭便敞开了话匣子，知无不言。
“你要做雕刻用，最好用棠梨木，也叫杜梨木。这种木材，木质细腻，横竖纹理差别不大，市面上卖的印章、微雕，大多都出自这种木材。”
宋熙姣立即问：“上次我做家具的时候，你推荐我用黄花梨木，黄花梨木和棠梨木有什么区别？”
“黄花梨木，木纹好看，有香味，颜色变化区域大，木质坚硬，适合做家具，但不适合雕刻。”
宋熙姣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既然要雕刻，自然不能选太硬的木头，否则，工匠岂不是要累死？尤其还是刻字这么精细的活儿。
“父亲，像这种棠梨木，雕刻好了，能保存多久不变形？”
“少说一两百年，若打蜡涂漆，可保上千年。”
打蜡涂漆是不可能的了，印刷的时候，可是要涂墨的！
不过，如果什么不做都能保存一两百年，那就算天天被墨水浸染，使用个五六十年也绝对不成问题！
也就是说，只要她一次成功，少说也能坚持到她老的那一天。等她老了，就算要更新换代，也是别人的事，与她无关。
“好，父亲，你能不能给我一块棠梨木，让我试试？”
“这有什么问题，只要你不大批量购买，被你母亲发现，偷偷给你一点，没什么的。”
听他提到大夫人，宋熙姣便打听了一句：“母亲最近还好吗？”
宋咏旭试探着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平和，这才大着胆子道：“还不是老样子！整日也不知发什么神经，听说你从惠州进了竹木，气的在家好几天吃不下饭去。”
闻言，宋熙姣不禁摇头，看来，这个大夫人真是恨惨了自己。为了这么一点事情，居然茶不思饭不想。
说到这里，宋咏旭又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几日前，周家被人查抄，你大姐回家来住了几天，又被周家老太太硬给接了回去。现在和十几口子人挤在一个大通铺上......日子过的，真个连乞丐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