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宁夜华睁大眼睛,脸色从铁青又转成煞白,魁梧的身子更是抖成一团。慢慢的,脸上颧骨两块成了粉色,渐渐那两块粉色晕开,整个脸都红起来,逐渐变成绛色。
他的手背和胳膊,也慢慢变赤。
他猛地甩开,眼中神识涣散,口中低低自语:
“水,给我水,我好渴。”
她急忙从小桌上拧开了一瓶水递给他,宁夜华接过去,仰头就往嘴里倒。
凌冰突然像想起来什么,冲上前去,全力抢他手上的瓶装水。
“别喝,别喝!”
谁知道这水里有没有药啊,她对父亲已经丧失了信心。
宁夜华此刻已经失了理智,他力气巨大,一手攥紧她伸过来抢他水的手腕,一手依旧把水向口中倾倒。直到喝完一整瓶,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仰在沙发上,大口喘气,手上却没有松开她雪白的手腕。
她已经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心想到他还渴着,用力挣脱他的手掌,口里叫道:
“宁夜华,你放开我,我去洗手间替你取干净的水。”
宁夜华似乎喝过水后清醒了一点,泛红的眼睛转向她。
“啊!”她大叫一声,只见他的眼睛竟然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布满红丝。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厉害。
凌冰吓得挣脱他,奔向房门,捶得房间门呯呯作响,大声呼救:
“爸爸,爸爸,夜华生病了,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不多时,门外却传来王管家冷得像冰一样的声音:
“小姐,先生晚餐前就出门了,明天才会回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听到王管家说父亲也不在,她一时惊慌失措,叫道:
“你们这是想害死他!王管家,求你让他去医院吧,不然请个医生来看看他也行啊。他好可怕,这样他会死的!”
“小姐,他不会死的,夜深了,你跟宁总好好休息吧。”
说完,门外传来王管家极轻的脚步声,很快远去了。
“冰儿,我好渴。”身后传来宁夜华痛苦的呻唤声音。
她转头一看,更加惊惶。他峻秀的脸像滴血,连刚才除了红血丝还能瞧着一点白颜色,俱都充血了。
宁夜华边自语,边拧着眉头地脱身上的衣服。
“夜华,别脱,我们去浴室,我们用冷水降温。“
她灵机一动,又急忙奔到他身边,架起他高大的身体,使了全身力气把他从沙发上拽下来,拖着向浴室里挪动。
没想到,刚拖了几步,手臂却一阵发烫,她回头一瞧,自己臂膀却被他紧握,他的手烫得像火炭,眼睛已经紧紧闭上,胸口起伏得像风箱,意识已经陷入瘫痪。
看来情况不妙。
凌冰儿又急又慌,大力去拍他脸颊:
“夜华,你是不是很难受,你醒醒,我们去冲个冷水,替你降温。”
连拍了好几下,宁夜华才微微睁了赤色的眸子,见是她,却一把将她紧紧抓在怀里:
“冰儿,好难受,水,水。”
“好,好,我帮你,你坚持住,马上就有干净的水。”
她在他怀里轻声安慰他,第一次觉得,房间内从沙发到浴室的距离竟然是这么的长。
宁夜华却没有动,像是刚跑了一场马拉松,呼气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夜华,你放开我,马上就到了,你马上就不会热了。”
她觉得有些不妙,宁夜华的眼神变化不定,他把她攥得越来越紧,终于像一座火山似的向她倾下来。
嘴里又像是在痛苦自语又像是在告白:
“冰儿,冰儿。”
她拼命让自己保持冷静,他不清,但自己是清醒的。现在,只能靠她来帮助他了。
大声叫他,“宁夜华,你冷静点,跟我走。”
宁夜华的胸膛就压在她的脸庞上,犹如沉重的火炉死死压着她。
她侧过脸,使劲扒拉他肩膀,企图唤醒他跟自己走:
“夜华,你醒醒,醒醒,你不是口渴吗?跟我走,那边有水!”
他已丧失理智,挣起身来,两手一拉,便埋下头去。
凌冰的心像落下了无底的深渊,使劲掐他赤裎的手臂,叫道:
“你听我说,我怀孕了。”
可是失了神智的人,力气极大,就像是一个魔鬼,哪里阻止得了他狂乱的举止。
就在她快绝望的时候,只听“嘭”,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来,宁夜华高大的身躯倒了下来,歪在了一边。
凌冰急忙抓着衣襟,爬起来一看,一个男人站在倒在地上的宁夜华身边。
微卷的亚麻色中长发遮挡了半只眼睛,咬着嘴唇铁青着脸,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宁夜华,神情十分的凶恶狰狞。原来是朋飞,他大约刚从阳台上爬上来,阳台上的门还开着,雪白的门帘被风吹得高高撩起。
凌冰一边紧抓破损的衣服,一边慌乱地问他:“朋飞,你怎么把他打晕了?”
朋飞闻言一怔,看起来十分不快。
“对不起,看来我破坏了你们的好事,这就走。
凌冰连忙跨过地上那人的身体,拉住了朋飞的衣袖:
“不不,我知道你是来救我的,谢谢你。”
朋飞这才冷哼了一声,道:“不把他打晕,他这疯魔的力气,我可对付不了。”
“你救救他吧,我们带他一块儿走。”她拉着他的衣袖请求他。
朋飞轻轻推开她的手,在宁夜华身边蹲下来,仔细看他绛红的面色,又摸了摸他剧烈跳动的左胸,道:
“不行,他这像是服下了什么毒物,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一个没有自行能力的人,我带不走!如果你非要我带走他,那只有你们都留下。你自己选择吧!”
“你先帮帮我,把他弄到浴室,先给他身体降温。”
朋飞眯缝着那一只半眸子,露出厌恶的神色,恨恨道:“你是想我把他弄醒带他走,你留下?”
“不,”她沉吟了会,“你得带我走!只要我走了,爸爸就不可能逼迫他跟我结婚。没有了新娘,结哪门子婚。你赶紧带我逃走,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注册,只要我们注册了,爸爸也没有办法再让我嫁给他!”
“我的钱呢?”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