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飞像是没有看见新人一般,坐在位置上独自小酌。
凌冰目光不由从安妮卡面上移向他,他今天倒是好好拾缀了一番。
亚麻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绑在脑后,下颔往日乱乱的拉碴胡子不见了,浅浅黑色小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仅装饰在唇上和下颔,显得十分整齐高贵。
一身藏蓝高定膝上礼服,挺刮的大开领边缀着石榴石的殷红宝石胸花,衬得整个人贵气逼人,俊逸非凡。颊边的那条长长伤疤此时不但不难看,反而给他增了三分与众不同的狂野,令旁边的女人,忍不住再三的偷瞥。
他安静地坐着,漆黑眸中似乎没有任何人,眼睑都不带抬,自顾自地向喉间灌酒。
上一次看见他,还是在公寓,他跟明媚厮混在一起还答应要娶明媚。
凌冰心里像有根刺在扎,隐隐的作痛。不知怎的,突然发怒:
“你来干什么?!你到这不是来恭喜我们的吗?怎么当没有看见我跟夜华一样?你怎能如此!世上没有你这样的客人,你走,我不欢迎你!”
“冰儿。”宁夜华一怔,大喜的日子,她怎的发起脾气来了?
急忙阻止,握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发作下去。
好言好语相劝:
“朋先生既来了,就是宾客,你不能如此对待他!再说,他曾帮了我们许多的忙,跟你有匪浅的交情,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宴请的宾客名单里面却没有他,我觉得甚为不妥。所以,没跟你商量,我决定一定要请他来喝杯酒,好好感谢感谢他。”
羊皮书的事情和依云古堡的秘密,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凌冰,也许是暂时不想告诉她。不是他不愿意,而是碍于凌云深的关系。她是多么的信任自己的父亲,他害怕冰儿知道这一切后夹在他和凌云深之间左右为难。
朋飞闻言却冷笑一声:
“宁总,原来凌冰并没有邀请我,我来这里算是自讨没趣。那便再见罢,我现在就走!”
安妮卡急忙拉住朋飞:
“朋老板,你别这样。冰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点小孩子气性,你要走了她会懊悔的。”
凌冰听了气不过,凭什么她要懊悔,他又不是她请来的客人。
“我懊什么悔!倒是朋先生,今天独自来参加我的婚礼,只怕有人会生气!“
朋飞面色一怔,反倒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她心中不满竟是如此:
“明媚她有事,今天来不了,宁总邀请我甚急,再三叮嘱一定要前来。不然,你以为我喜欢来看你们卿卿我我?“
“你以为我喜欢你来看我跟夜华卿卿我我?”
凌冰撅了小嘴,挽了宁夜华的胳膊,故意把柔美的身子倚在他的手臂上。
“好了,新人酒还没有敬完呢,剩下的亲友,你们两个新人就不管了?”
安妮卡急忙帮着打圆场。
宁夜华和凌冰在这一桌停留的时候有些儿。凌云深身体不好,饮了三杯酒有些晕,便起身走走。正好瞧见新人在这边,便走过来找女儿,一眼却瞥见坐在端端正正的朋飞和明艳的安妮卡,心不由有些不悦。
拧了眉头:
“小冰,你怎么把朋老板也请来了?哦,夜华的前未婚妻也在这里。你们这些年轻人,凑在这里想做些甚么?新婚之日,该断就断了,为甚么还在来往纠缠?“
宁夜华赶紧解释:
“爸爸您误会了,这件事跟冰儿无关。我想虽然之前有些过往旧事,但我们彼此都还是朋友,所以自作主张,是我邀请他们俩来参加我跟冰儿婚礼的。“
“哼。“凌云深借着酒劲不满地哼了一声,轻蔑道:
”夜华你也太拎不清,什么朋友?不过是一个小馄饨馆的店主,算得上什么朋友?!依我看,不请也罢。既然解除了婚约,就断个干净!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你就是太大度了些,依我说就撵出去也不妨!“
说完借着酒劲发泄,回身叫人:
”周管家,把这个人赶出去!“
凌冰虽然不愿意在婚礼上见到朋飞,但让他被人赶出去,却是更加的不愿意。
她放开挽着夜华的手臂,跨了一步挡在朋飞面前,抬头对父亲说:
“爸爸,朋飞不仅是小馄饨馆的小老板,他还是王之冠的主人JACK!朋飞是我们的好朋友,夜华既然邀请了他,他就是客人,您不能赶走他!“
“王之冠的老板JACK?”凌云深大吃一惊,那三分酒意也醒了。王之冠在纽约都名气极大,出入的人非巨富便是王室世家。它的主人却身份神秘,竟无一人知晓,这朋飞年纪既轻,又无背景,一个小馄饨馆的小老板,怎么可能是王之冠的主人?
不由张着嘴指着朋飞问:
“这怎么可能,小冰,王之冠的主人不可能这么年轻。你可别叫这小子骗了!”
“这是真的,爸,朋飞是王之冠的主人千真万确。我可以作证!”宁夜华谦恭地说。
“是真的,”安妮卡也道,“凌教授,我也可以作证。上次我被人绑架,正是朋先生将我救出来的。”
凌云深还是不可置信,疑惑地看向朋飞:
“他们说的是真的?你就是那王之冠私人会所的主人?“
朋飞已经被凌云深恃强凌弱的作态气得脸色铁青,碍于凌冰的面子,不便发作一直缄默。
见他指着自己说话,忍不住就冷冷诘问他:
“怎么,凌教授,你这般以貌取人是一个教授该有的高洁品行么?馄饨店小老板又怎么样,王之冠会所的老板又怎么样?难道,你当初要是知道我是王之冠会所主人,就不让冰儿嫁给宁夜华,而是让她跟我做实婚姻之约,实实在在的过日子么?“
凌云深被他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老脸通红,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收回。脑子里只在打转想,如果他当真是王之冠的老板,只怕小冰顺理成章嫁给他比宁夜华更好些,还不用如此折腾。他为什么当时不表明身份呢,真是丢掉了一个绝好的女婿人选。
不过事已至此,悔无可悔。只好依旧指着他说:
“周管家,你亲自请他出去!“
刚才是想像条狗般撵他出去,现在知道他的身份后换成了请,在场的人不禁转开脸偷偷笑了起来。
凌云深更加尴尬,让他想不到的是,连女儿都不给他面子。
”谁敢!“刚才还怨怼朋飞的冰儿,倒竖柳眉,厉声大喝。
见周管家唬得不敢上前,又冷冷道:
”朋先生他是夜华请来的客人!这里不是森耐特而是依云庄园。没有夜华和我的吩咐,谁敢请他出去?都说来者是客,来人,给朋先生斟酒,我敬他两杯。“
见女儿一点面子都不给,凌云深气得胸口发痛:
“既然新郎新娘都护着,周管家,我们走罢。”
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