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飞,朋飞。”她焦急地叫他,希望他认真听她说,“你听我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不料朋飞蓦然暴怒,大声道:
“离开什么,马上跟我回病房!蒂娜说,凯文医生要你留在医院观察,今天晚上必须呆在这里!”
“不,朋飞。”她怕他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赶紧捂住他胡子拉碴的嘴,“你别嚷,你听我说。我们必须立即离开肯狄拉,马上!”
“为什么?”他拉开她的小手,面露迷惑,非常不解。
她觉得自己紧张得口腔发干,上下嘴唇都快粘在一块了,困难的开口道:
“那个张小慧的老公,就是我的师哥,也是我爸爸的得意弟子莫不凡。我怀孕的事,就是他告诉我爸爸的。我不能让他见到我,我怕他告诉爸爸,我的孩子就不能平安生下来。”
“刚才那个张小慧的老公,是你爸爸的得意弟子莫不凡?那他看到你没有?”朋飞大吃一惊,显然也没有预料到。
“没有,他刚到,我输血的时候他还在路上。”
朋飞犹疑半天道:
“可是,你离预产期不过也就二十来天,又刚输了血给张小慧,随时有可能早产。离开这里去外地,这事儿太危险了。”
冰儿怕他不肯带自己走,急急道:
“没事,我顶得住,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还有近一个月时间才到产期,我身体好,不会早产,不会有事的。你看张小慧不也是预产期到了才生产的吗?”
“可你的脸色这么苍白,刚献过血,真的没有事吧。不行,我不能让走。”
“没事,我真的很好,我们快走吧。”
凌冰紧张得从头发到脚尖都绷紧了,她害怕极了。不让他再说话,拉着朋飞就上了他的越野车。
朋飞从来就拗不过大着肚子的她,看着她紧张得头发都快立起来的模样,一边关上车门,一边说。
“我看,还是先回家取点东西。”
“快走吧,不能回去!张小慧已经出了手术室,等会儿莫不凡和她一定会找到我,到时候莫不凡知道我就是朋太太,就完蛋了。”
“那,我们先去外地躲几天,等他们走了再回肯狄拉小镇来生宝宝。”
“好,这样也好。”
他俩都没注意,当朋飞启动普拉多驶离医院门口时,医院门外却闪出一个人影,直直地盯着越野车远去的车影。
在凌冰强烈的要求下,朋飞驾驶越野车直接驶离了肯狄拉小镇。
其实,她的状况在他看来,实在不好。
面色像纸一样的苍白虚弱,上车就半瘫在副驶位置,显然没有什么力气。
不过,刚才她拉他跑出医院,跑得很快,挺有精神,又一个劲儿地说身体没有事,他就姑且相信她吧。
朋飞已经盘算好了,在肯狄拉的西面,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有一个比肯狄拉还大一倍的镇子。那里有个中心医院,是附近小镇中最大的,医疗条件比肯狄拉好很多。
只要凌冰能撑过这几个小时,把她送到中心医院,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出了问题也不怕,医生会及时抢救。
只可惜小朋老板太过乐观。凌冰输了400CC血给张小慧,虽然补充了些糖和盐水,但那些都不会马上变成血液,她已经处于贫血状态。
在米国空旷的乡村公路上,冰儿蜷在副驾,强撑了两个小时后,终于撑不住了。
她只觉得身体被抽空了般难受,头晕眼花。默默的把汽车座椅调到最大角度,无力地躺了下来。
朋飞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你没事吧?要不要找个地方停下休息会儿。”
“没事,肚子太大,安全带绑着很不舒服,躺着好些。”她强忍不适,撑起身体哄骗他。
“噢,不舒服赶紧告诉我,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下一个镇子。那里有个大些的医院,我送你过去观察一晚。”
“好……”
才说完这话没一会儿,她就觉得小腹一阵疼痛,像是有人用手握了她体内的子宫一般,在用力拉扯,随之一些液体溢流出来,浸湿了内衣。
不好,她咬着牙把小拳头塞进了口中,堵住了那想冲口而出的尖叫。还想死命的忍住:
再忍一个多小时,到了朋飞说的医院就好!再忍忍,再忍忍……
可是紧接着,一股热流从腹下涌出,像水库开启了泄洪,瞬间湿了座椅。
凌冰终于忍不住叫起来:
“嗳,啊!啊!不行了,朋飞,我可能要生了……”
“啊!”朋飞手上一抖,急忙一打方向盘,将车停靠路边,解了安全带。跳下车转到副驾拉开车门,检视她的情况。
只见她的身下的裙衣已经湿透,隐约还带些淡粉色。
“不好,得去医院。凌冰,你能忍忍吗,我尽量在一个小时内赶到医院。”
“不行,啊!……我忍不了那么久……”
朋飞掏出手机,一阵点击后却锁紧了眉头。
“怎么了,哎哟……哎哟……”
阵痛如波涛般一浪一浪向她袭来。
“冰儿,前面是喀斯金琉山脉,估计没有人家,最近的医院最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到。你还得忍一下,就忍一个多小时。”
“嘶……来不及了……”
她痛苦地嘶叫道。
犹如再一次被毒鱼蜇伤的疼痛,排山倒海般向她卷来。
朋飞极目,前面公路边上似有一栋房屋,他来不及向冰儿讲,一轰油门,便向那屋子驰去。
下车一看,却是幢无人居住的废弃小屋。
现在也顾不上许多了,他一脚踢开破旧大门,快锈坏了的大门破烂不堪,在他一踢之下门轰地倒下去。
他探头看了看,屋里还有一条破旧的沙发,尚且能躺一躺。
立即飞奔回来,站在车门前替她解了安全带,双臂一探,托起凌冰就向废弃小屋奔去。
巨痛之下,凌冰的意识都有些模糊,只觉得自己痛着痛着,就到了一个小黑屋。
“冰儿,你忍忍,我去找些干净的布,替你垫上。”
她一把掐了他的小臂:“别,别走,帮帮我。”
见她一阵一阵痛苦的模样,他咬了咬牙,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她垫在了身下。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帮你?”
“帮,帮我接生……”
“……我,我试试。”
他满头大汗,在凌冰身旁蹲了下来,掀开她湿淋淋的裙衣。
由于她献血后处于贫血的状态,浑身无力,折腾了一个小时,孩子也生不出来。
朋飞满头大汗,见她气息微弱,渐渐使不上劲,他非常焦急:
“你是不是没力气了?我都能看到孩子黑色头发了,总是出不来。这样,孩子会不会憋……”本想说憋息而亡,又怕吓住她,生生把话收了回来,“刚才忙着离开,你中饭就没有吃,不行,你得补充点体能。”
他想了想,告诉她:
“我们到这里车程二十分钟的地方,我看见有一家小便利店。你能坚持吗?我去买一些用品和吃的回来。半小时就行!不,二十五分钟,我能赶回来。”
她已经极其虚弱,心里却十分明白,如果不吃点东西,没有体力,孩子生不出来,一定会胎死腹中。
“好,你快去,我撑得住。”她努力睁开眼睛,拉起嘴角迷惑,让他放心。
“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朋飞话刚出口,人已在屋外,出门前,他还细心地扶起地上的那片破门,将它摭掩在锈坏的门框上。
这才放心地上车离开。
他一走,凌冰就倒卧在沙发上,一手无力地垂在边沿,长长的黑发皆是冷汗,陷入了半昏半醒状态。
朦朦胧胧中,她听到门口轻响了一声。此时她已经记不得他出去有多久了。
“朋飞。”凌冰嘴里喃喃地叫了他一声,眼睑上似有千斤重物,抬不起来。
“朋飞“没有应她,而是来到她的身边。迅速地在她身上注射了一管药剂,接着又注射了一管。
她疼痛的麻木了,这针刺入身体就像是小小蚂蚁咬了两口,根本没有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