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告诉她!”乔并昀立即说道,“你去接触下伍咏美的家人,花些钱把这事摆平。让他们好好把伍咏美下葬,我会赔付他家人的精神补偿……”
“明白,我马上去办!”何统一答应。
“还有,如果冰儿问起伍咏美的伤势,你就告诉她伍咏美伤好出院,人已经出国,不知道上哪去了。”
“嗯。”
乔并昀收起手机,回了房间,面对一大桌美味佳肴,却失了胃口。
不知道能不能一直瞒着,一旦她知道此事,恐怕心里会有沉重的内疚。既然人已经去了,他不希望活着的她生活在负疚感之中。
“并昀,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是谁的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冰儿见他郁着脸回来,不由关心问道。他扯了扯嘴角,强颜笑道:
“公司助理来的电话,没什么大事,明天我再去公司处理。”
“小乔总,我们喝一杯。”安妮卡笑意盈盈地遥对举杯,乔并昀便坐下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大口,顺便压压惊。
莫不凡出去后,宁夜华一直沉默,他情绪似乎也不高。
等乔并昀和安妮卡喝完后,他才慢慢举起酒杯道:
“小乔总,来,我也敬你一杯。本想抽时间好好感谢你为富吉集团做的一切,却没有机会。今天正好,借莫总的接风宴,我先干为尽。真的非常感谢!希望富吉科技和乔氏集团能成为最好的合作伙伴,精诚携手,共创辉煌!”
宁夜华仰头先喝干这一杯红酒。乔并昀笑笑,也饮了自己面前的一杯,然后正色道:
“宁总,你要感谢,就谢谢冰儿吧。如果不是她,我恐怕不会这样做。”
“哦,”
乔并昀这样说,宁夜华虽知道冰儿正对他斗气,却不好不加理睬。正要向冰儿敬酒,安妮卡却嫣然一笑:
“还是我来吧。冰儿妹妹,我替夜华敬你一杯,感谢你对富吉和夜华的帮助。”
本来是个缓和气氛的好机会,冰儿却使着小性儿道:
“安妮卡,若是你敬我,我便饮了。若是替宁总敬的,我倒不敢当!”
安妮卡一怔,举起酒杯的手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僵在半空中。
乔并昀连忙打圆场:
“大明星,既然你替宁总敬,我就替冰儿喝,可好?”
说完也不等安妮卡回答,便又喝了一杯,算是替安妮卡解了僵局。
安妮卡十分奇怪,饮了口自己的酒便问冰儿:
“冰儿妹妹,怎么了?夜华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让你不开心?”
“哼!”她再也忍不住,愤愤开口质问他,“你为什么让我骗莫师哥回来指认那人?明明你早就知道他不是孔芰芸,是孔明浩!”
宁夜华却慢慢啜着手里的酒,看着她气得发红的小脸,没有说话。
“冰儿,宁总不说,定然有他的原因,你就别追究了!”
乔并昀心里了然,劝慰冰儿道。
“枉我那么信任你……”
冰儿说完,眼圈儿竟然红了,站起身来,便一头冲出了房间。
乔并昀连忙跟着追了出去。
安妮卡见了心中不是滋味,她恨恨地一顿空了的酒杯,连声追问宁夜华:
“冰儿为什么那么激动?你说,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过份的事?”
宁夜华面无表情,淡淡看了她一眼,一口饮尽杯中酒:
“她年轻单纯,有些事情没必要解释。等结果出来自然会知道对错,冰儿不笨,只是没有经验。”
“你是说孔芰芸的案子?”她睁大眼睛问他。
“嗯。”他点了点头。
安妮卡想了一会儿,却不无妒意道:
“我怎么觉得她心里还有你呢?看刚才她那激动的小模样儿,眼眶都红了。”
“如果你被信任的人隐瞒和背叛,你也会这样!”宁夜华轻轻说道。
她却低了头,转动手里的酒杯,沉思起来。一会儿方低声道:
“若你骗了我,我也不会怪你,我跟她终究是不一样的。若是我有什么瞒了你,你也定会理解我。是不?”
等了半晌,却没有回音。她抬头一看,却撞上宁夜华意味深长的探究眼神。
很快,莫不凡接完电话回来了,见冰儿和乔并昀不在,诧异地问:
“小师妹和小乔总呢?”
“哦。”安妮卡掩饰道,“他们觉得闷,出去透风去了。”
“这样啊,我公司有急事,我得先回酒店处理。感谢宁总和大明星的接风宴,你们替我向小师妹和并昀说一声,我先回去,改日再请你们吃饭。”
莫不凡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乔并昀才打电话来,说已经送冰儿回去了。
宁夜华和安妮卡两个人坐了一会儿,甚觉无趣,便结帐相偕离开。
就这样,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不过,算是了了宁夜华给莫不凡接风洗尘的愿望。
此时,何统一正按照乔并昀的吩咐,查到了伍咏美的住址,找到了她家。
她家在老城区的一条破旧的小巷子里,巷子很窄,两旁都是破旧的二层小楼。伍咏美的家在最尽头的一个老院子里。
一进老院子,听力极佳的他便听到一阵女人嗡嗡的哭声。
他循着哭声找去,见一间水泥地坪的老屋门敞开着,里面有一张老旧四方饭桌。两个年纪五十左右的老夫妻俩,正相对坐在方桌两旁。
抽泣的是女人,她趴在桌上,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不停地掉落。
对面花白头发的老男人却在发怒,狠狠地拍着桌子大叫:
“哭,你还有脸哭。要不是你平常纵容她,吵着要给你钓个金龟婿回来,让她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经常夜不归宿!她怎么会在深更半夜掉进吴江?是你宠坏的,都是你的错!”
“……我宠她有错吗?……呜……巷子口朱老二家的丑丫头都找了个富商,虽然老点,但彩礼就给了一百万!他家的闺女哪有我的咏美漂亮,她就不该找个有钱人家吗?……这有什么错,呜……”
“唉……”老男人叹了一口气,埋下头,眼角闪出昏浊的老泪。
女人埋头哭了一会儿,又抬头骂道:
“你这个老不死的!都怪你!你怎么不去死啊,呜……如果不是你滥赌,把家当都输个精光,呜……我又怎么会把希望寄在女儿身上,想让她找个好姑爷,让我过上好日子。我就是想让她嫁个有钱人,离你离得远远的!有错吗?我哪儿错了?”
花白发男人这次没有吭声。
何统一听了一会儿,见他们不再争吵。这才走进了老屋的大门,礼貌地问老男人:
“你好,请问这是伍咏美女士的家吗?”
花白头发男子抬起头,用手擦了擦眼角,疑惑地问:
“你是谁?“
“你是伍叔吧?是这样,我是一品轩的经理。伍咏美就是在我们餐厅后面的江边掉下江堤的。我们老板是个好心人,为了尽人道主义,特意让我来慰问你们。”
“一品轩?”伍母一听说何统一是一品轩老板派来的,立刻冲上来,死死拉住何统一的衣服,像拉住一根救命稻草。
“咏美掉江之事,与你们老板脱不了干系。我听说,她掉江前就在你们餐厅吃饭!我要去告你们,让你们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
何统一没想到他一开口说是一品轩的人,伍母反应奇快,立即就赖上他。
暗暗惊讶,这平时得多泼辣难缠才会这样啊!
“伍阿姨,这事可跟我们一品轩没有关系,你可别胡说。”
“什么,没有关系?”伍母踮起脚尖,扭紧何统一的衣领,“我们咏美是在你家吃饭才出的事!怎么没有关系。我们家境不好,十分辛苦把养大这么个漂亮女儿,正等着她报答,她却在你们餐厅死了!你们要赔我的抚养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医疗费!……”
“伍阿姨,伍女士坠江是自己冲下去的,在此过程中,没有任何人接触过她!我们餐厅后面有监控,过程全部有录像,已经交到警局。这事跟我们一品轩没有任何关系,我家老板心善,已经替你们垫付了医药费。你可别无理取闹!”
何统一本来见伍母哭得凄惶,心下很有些同情伍父伍母。但见自己一报餐厅名字,伍母却像牛皮糖般,立即他扭住不放,索要钱财。
不由没了那份同情,反倒十分蔑视,暗暗觉得小少爷这是多此一举。
他捏住伍母的手,用了巧劲,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脖子处拉开。板着脸道:
“伍阿姨,你别这样。如果你再闹,我立刻走!本来我们老板想给你们一点慰问金,可在我看来,给了你,你反而会认为我们有错在先了!”
伍母一听说一品轩老板要给慰问金,立即抹了眼泪,叫道:
“好好好,我不吵。你……老板打算给我们多少?”
“我们老板说,伍咏美的丧葬费由他负担了。不管十万二十万,实报实销。”
“才给点丧葬费啊。”伍母显然十分失望,“那精神损失费呢?误工费呢?”
“伍阿姨,我说过,伍女士坠江跟我们餐厅没有任何关系。不信的话请去派出所看监控,如果你想告,请便。如果你愿意接受我们老板的好意,便别提太多的条件!”
“你们老板说,丧葬费十万二十万都实报实销?”伍父的眼里也没有了泪水,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芒。“如果超出了二十万,也实报实销吗?”
何统一暗暗一笑,上钩了。果然,这一家子都是贪财的。
“呃,他倒是没有说超了怎么办?不过,既然他没有限定多少钱,我想如果超的不多,像我们老板这种好心人,又不在乎钱的,肯定也会负担的。”他故意犹犹豫豫地说话。
“你们老板不在乎钱,那肯定是个富豪!”伍父立马眼中发亮,
“呃,富豪也不至于,不过我们老板是个大好人。”
“我女儿这么年轻就走了……呜……”伍母又哭嚎起来,“后事怎么样都要帮她办得漂漂亮亮啊!没有五十万,我女儿怎么会走得体面啊……”
“五十万的丧葬费,挺高的。”何统一皱眉,“我老板虽然是好人,但万一他反悔,或者想起来限定丧葬费在二十万内……”
“哎呀,小伙子,你跟你老板一样,一定也是个大好人啊!我们会感谢你的。明天我们老两口便替咏美办个风风光光的葬礼,只是现在没有钱,你老板能不能垫付一些呀。”
伍父脸上竟然挂上讨好的笑容,对何统一道。
“别,要不,我回头先问问老板,丧葬费有没有上限。问清楚了再来吧。”
他作势要离开。
伍母停了嚎哭,急忙又过来拖住他:
“年轻人啊,你是个善心人。就别去问你老板了,等我们办完丧事,再找你老板拿钱吧。”
“这……”
伍父趁机便开口先要钱:
“小伙子,我们明天就替女儿下葬,你能不能先借点钱给我们啊?请人办丧事,订金总是要预付的吧,我们老两口都没有工作,没有钱啊!”
何统一沉吟了下,道:
“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让人同情。我倒可以以私人的名义借一些钱给你,等你办完事,拿凭据找老板报销。不过,我们得签个协议,万一你们把我的钱用了,没办好事,我找谁要钱啊?”
“好好好,你拟个协议,我来签!”
伍父见有钱可拿,顿时把失去女儿的悲伤抛在九宵云外,精神十足。
他是个老赌棍,家里的钱早被他挥霍的一干二净,还欠下了不少赌债。现在有人主动送钱上门,别说叫他给女儿下葬,就是给他自己办一次丧事,他也愿意干!
……
凌冰儿和乔并昀此刻正坐在她臻美物华小区的家中。
刚才并昀要送她回医院,她心中郁闷执意不肯,反倒冲他嚷嚷起来:
“你别烦我了,我不想回医院。那跟牢房有什么差别?明明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张院长就不让我出院,是不是你安排的?”
并昀知道她心中不快,温声劝慰:
“你虽然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但在医生眼里,还得有个观察期。再说,在医院也挺好的,在医院住着我放心,到处是监控,张院长与我熟识,你不会有事。”
冰儿闻言十分诧异:
“有事,莫非你怕有人害我?为什么,我与人向来无冤无仇,谁会害我?”
并昀见她有些激动,便安抚道:
“好啦,不会有人害你,我就是防患于未然嘛。”
“哼,”冰儿冷哼一声,“你当真当我是人人稀罕的宝贝儿?”
“别人稀罕不稀罕我不知道,反正我稀罕。”乔并昀笑嘻嘻地说,搂了她的肩膀,努起红润的嘴唇在她的小脸上就是一个轻吻。“我稀罕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稀罕到你回来。”
凌冰儿终于绷不住被他逗乐了,嘴角上翘。并昀见她脸上冰雪融化,像开出了清新的小花,惹人怜爱。
便又哄着她道:“好了,你不想回医院,想去哪里,我陪你?”
“我想回家。”
“好,我现在送你回家,晚上再去医院睡觉。好不?”
“嗯,好吧。”
两人回了小区,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乔并昀看着这条熟悉的沙发,一时百感交集。
那朵小花已然不见,冰儿住院期间,他已让钟点工过来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伸手揽着冰儿,悄然黏在她耳边轻语:
“小凌儿,我们结婚吧。”
“结婚?你家里会同意吗?我可记得,他们并不想让你跟我在一起。”她心中的郁闷还没有完全散去,说话也没那么动听。
他用脸庞轻轻挨上她光滑的小脸蛋儿:
“那是以前,现在的你那么优秀,他们怎么会不同意。你放心,我会回家做我爸妈和爷爷的工作的。”
“你净哄我,”冰儿不由笑道,用手指戳他峻秀的额角“我刚出学校不久,什么都没有。哪里优秀了?”
他扁了嘴:“那些东西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优秀的男人都爱你。”
她也瘪了嘴:“切,我才不稀罕呢。”
“我说过,我稀罕……”并昀曲下腰,手臂从她的腿弯里穿过,一用力,便把她抱了起来,放入自己的怀中,坐在腿上。又低头一张口,用唇堵住了她红红的小嘴。
“唔……坏蛋……”
冰儿没有防备,一下便着了他的道。她握起拳头锤打了他几下,却被他紧紧捏住莹白小手,放在自己肌肉紧实的胸膛,吻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