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

  一针打完,徐其野盯着无意识往他颈边蹭的裴越,另一针打下去,他低声笑起来。

  “乖乖。”徐其野模仿着裴越的语气,偏又不太正经地带着嗤笑。

  他扫一眼被踹坏的门,安抚地在裴越湿透的背上拍拍:“先忍忍,这不是好的地方。”

  于是几秒后,玻璃被撞碎的声音打破黑暗,碎片落下,割破墙角的玫瑰花瓣。

  闷黑的军靴砸入地面,那朵玫瑰被可怜地踩入泥里。

  黑色悬浮车带着侧边的金色狮头驶入黑暗。

  裴越被徐其野抱住。

  对于易感期的alpha而言,信息素的存在远胜周围一切,鼻子成了他唯一的感知器官。

  好在,裴越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蔷薇花香。

  &nbsega的味道。

  太好了。

  裴越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

  鼻尖钻入好闻的花香,裴越眯起眼。

  裴越问:“可以标记吗?”

  徐其野闷笑:“这么有礼貌?”

  裴越眼底划过一丝懊恼。

  徐其野眯起眼,像摸小猫似地一下一下擦着裴越的下巴,语气暗藏裴越察觉不到的危险:“当然可以。”

  话音刚落,黑发alpha毫不客气地将他发烫的腺体咬破,檀香的信息素愈发浓郁。

  下一秒,裴越亲亲那块地方,闷声保证:“我轻轻的。”

  随后,才开始小心地往释放属于他的信息素。

  徐其野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灿金色的眸发沉地盯着车前飞速滑过的路道。

  片刻后,等裴越终于结束这场标记,他舔舔唇。

  徐其野盯着他笑了声,不明不白喊了声:“猫猫。”

  裴越说:“我吗?”

  没人敢这么称呼裴元帅。

  但易感期的alpha性格也活泼了些,他抬手揉了揉徐其野的发丝,说:“小狮子。”

  徐其野挑起一边眉。

  裴越很快知道,&nbsega才不是小狮子,而是一头漂亮的,极具攻击性的雄狮。

  “宝贝,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学过万事都讲条件的?”

  话音刚落,狮子柔软的毛发落在猫的脖侧,随即它像是叼猎物那样叼住了猫——

  裴越略显茫然地睁大眼,危机感悄然冒头。

  alpha的腺体被以同样的方式标记,但徐其野显然更加强势。

  浓度过高的信息素争先恐后地冒出。

  有点疼——

  猫倒吸一口气,按在雄狮前臂上的软垫骤然缩紧。

  往常好闻的花香信息素这会像是带了刺,强势,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裴越能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明显在排斥徐其野的。

  “走开。”

  裴越下意识挣扎,发自本能地想离开危险。

  后者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徐其野只是磨磨牙尖,蔷薇花香浓郁得要溢出,他声音温柔:“不可以。”

  但很快,裴越就顾不上他被一个omega标记了这件事。

  天旋地转之间,地毯柔软的绒毛擦过后颈,裴越被卡在悬浮车的座椅之间。

  徐其野说:“外面风好大,抱抱。”

  裴越有点困惑。

  那分明不是抱。

  alpha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腺体上,热的,烫的,最终所有温度都在微凉的指尖化开。

  裴越别扭地转开头,徐其野动作稍顿,像安抚孩童那样摩挲过裴越背后,又说:“真像一只炸毛的猫。”

  这次,裴越不自觉认同,眼前甚至出现了画面感。

  一只被漂亮的狮子压在爪子底下逗,恼怒又无可奈何的猫。

  还是只黑猫,暗色的瞳仁透出清冷,看起来禁欲又克制。

  “好可爱。”狮子碰了下黑猫粉红的鼻尖,又拨弄猫爪下同样粉红的软垫。

  也没人这么夸过黑猫,它也并不喜欢这种夸赞。

  黑猫有点恼怒,尖利的爪陡然伸出,在空中划过一道狠厉的弧度后,轻飘飘地将软垫按在对方下巴上。

  黑猫声音颤抖拒绝道:“不准弄了。”

  漂亮的狮子抖了抖金毛,只轻轻微笑。

  黑猫又一次炸毛。

  这时,悬浮车骤然停下。

  裴越长舒一口气。

  徐其野微笑道:“放心得有点早了哦。”

  黑猫又一次被狮子叼起。他凌在半空,不着地的感觉让他有些晕。

  “放我下来。”

  狮子不为所动。

  黑猫彻底恼了,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门“啪”地关上,屋内唯一的光源只剩被窗帘切割成一道缝隙的月。

  狮子一松口,黑猫就矫健的姿势着地,紧实的后背毛在月色下泛着光。

  黑猫前掌微曲,做出一个典型的进攻姿态。它要让这头不知好歹的狮子知道,它曾撕碎过无数巨虫的爪子有多尖利。

  但显然,对方并没有被它这幅模样威胁到,反而饶有兴趣地扬扬眉。他又模仿黑猫之前说过的话:“过来,我保证,会轻轻的。”

  狮子的话怎么能信?

  黑猫嗤笑一声。

  尖利的爪子再一次伸出,在空中扬了扬,反射寒光。

  黑猫的弹跳力一向很好,它轻而易举地跃至半空,扑向狮子——

  但它突然发现,对方好像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眼神柔软。

  ——黑猫停在了半空。

  他犹豫了。

  狮子浑身灿金色的皮毛太漂亮了,他的爪子一定会划伤对方。

  漂亮的东西不该被损坏。

  而且狮子看起来温和,也没有真的要吃他,说不定只是玩闹......

  但他显然忘了,这头狮子最擅长的就是用漂亮的外表迷惑敌人,尤其是他。

  “呜——”

  黑猫声音陡然变调,他被狮子一爪子按住。

  狮子如海妖般漂亮摇曳的脸上浮出笑,像生了锈却依旧锋利的刀刃。

  狮子轻轻蹭蹭他侧边的毛:“我好喜欢你。”

  “你好可爱,是最可爱的小猫。”

  “真的好爱你。”

  他一边说出最真情的告白,一边毫不留情。

  “你总是这样,会对我无条件心软。”

  狮子笑了笑:“但宝贝下次要记得,我不会心软哦。”

  黑猫瞳仁竖起,浑身的毛再一次炸开。

  它要被吃了。

  已经被吃了。

  黑猫中间清醒过一次,它恍惚想,原来还活着。

  ..........

  裴越想到了小时候。

  他接受的训练里有防晕训练,他们进入一个机器,机器晃动的频率会逐步增加。

  裴越是同龄人中成绩最好的,他甚至能面不改色地进去一小时再出来。

  没人知道其实他难受死了。

  现在也是。

  但裴越却分不清这是难受还是什么。

  黑猫的粉粉的软垫压在落地窗上,因为用力,泛着粉白。

  狮子说:“雨下大了。”

  黑猫掀起眼皮,只见大滴的雨点噼里啪啦斜着砸到窗上,一滴正中他的掌尖,黑猫有种自己被雨淋了的错觉。

  他收回了软垫。

  狮子问他:“冷吗?”

  黑猫不理,它又恼又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变调的喵呜。

  狮子闷笑,将它往怀里扒拉一点,灿金色的毛在雨幕下格外漂亮。

  .........

  alpha的易感期一般是一周,七天。

  但裴越近乎丧失了时间的概念。

  印象里那只黑猫粉白的软垫按过透明的玻璃窗,也按过雾气朦胧的镜子,甚至冰凉的餐桌,整间屋子黑猫都用爪印参观过了。

  期间,裴越敏锐地察觉到徐其野的信息素不对劲,每当信息素相遇时,互相排斥的灼烧感不能更明显。

  偏偏漂亮的狮子极其喜欢亲吻黑猫脖侧的绒毛。

  黑猫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喜欢疼。

  大雨一直下到第五天。

  裴越睁眼时,天边还盘桓着未散尽的乌云,阴沉沉的。

  黑猫原本通身油亮的黑毛被汗黏成一团,看着格外可怜。

  意识逐渐回笼,裴越一瞬间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刚从不眠不休的战场上下来。

  “宝贝,再让我抱抱。”

  那头漂亮的狮子声音困倦,用爪子轻轻地将黑猫往自己怀里扒拉。

  闻言,那些不堪的,荒唐有关黑猫的回忆在裴越脑中如碎片一般一块块重新拼起。

  黑猫右爪的软垫上有一个小小的规整的齿痕。

  像是被咬过后又来来回回心疼地亲过好几遍。

  裴越盯着右手,脸色逐渐难看。

  &nbsega/上了。

  裴越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事实。

  身后的人又贴近了些,声音带上不确定:“元帅大人?”

  裴越盯着手腕上细碎的红痕,没说话。

  徐其野听起来更加可怜巴巴:“您的易感期......好了吗?”

  裴越艰难道:“嗯。”

  易感期还没完全过去,不过总归不会像前几天那样被欲.望支配。

  现在的裴越格外清醒。

  徐其野又问:“您不想理我了吗?”

  裴越没说话。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寂。徐其野依旧抱着裴越,只是手臂格外僵硬。

  半晌,裴越捏了捏眉心。

  他转过身,动作到一半却忍不住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徐其野着急道。

  裴越听出他声音里的微哑,闻言看去,只见徐其野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蔷薇花瓣色的薄唇破了好几个小口子,眼睫湿乎乎地黏成几块,眼底压着的那块灰色枕套也湿了一小片。

  裴越偏冷的音色有些无奈:“我还没怪你呢。”

  闻言,徐其野依旧沉默,泪水却淌得更凶。

  裴越难得地感到头疼,他小心地帮徐其野拭去眼泪,但怎么擦也擦不完。

  “好了好了,别哭了。”裴越无奈。

  徐其野用漾起水光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盯着裴越,小声地将事情解释一遍。

  “......将您带回家后,我也进入了发.情期。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了。对不起。”

  裴越毫无波动,一双黑眸幽深。

  任哪个alega上了,都会不可置信的同时又恼火。

  裴越也是这样。

  但他知道,这也不能全然怪徐其野。

  他对于那些事情有一点记忆,却不是全部的细节都记得清楚的。

  只是裴越明白,没人能克服本能,他失败了,也没资格要求徐其野行。

  何况,后来的有些时候是那只黑猫主动的。

  裴越说:“我知道了。你先回房间,好好睡一觉,起来再说。”

  理智放一边,裴越现在依旧不怎么想看到他。

  徐其野落寞地垂下头:“我想呆在这里,照顾您。”

  裴越立马拒绝:“不用。”

  徐其野坚持道:“那我在一边看着您也行。”

  裴越有点不耐烦地叹口气:“......随你。”

  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黑猫和狮子根本不相匹。

  何况狮子看着漂亮凶猛,其实根本不懂那些事情。

  那只黑猫现在又虚又累,暗色的毛里还隐隐露出一点白,像被泼了过期的牛奶。

  裴越堪称羞恼地扫了眼徐其野,后者沉默地坐在门口的小沙发上,看起来委屈可怜。

  裴越努力忽视掉他的视线,随手扯过床脚的薄毯盖好。

  alpha慢吞吞地挪下去。

  .....裴越敢保证,他进训练场好几天再出来,都不会这样。

  四肢都不像自己的。

  裴越相当懊恼。

  余光瞥见徐其野站起来,裴越扶住床沿站稳,冷声道:“你站那。”

  加上一句:“不要过来。”

  裴越扶着床走了几步,逐渐适应后就抬步朝浴室走去。

  热水喷洒到裴越脸上的一瞬,他重重地闭上眼。水顺着蜿蜒到腺体的位置,一阵刺痛传来。

  裴越拧着眉,走向了镜子。

  在暖黄的灯光下,镜子里的黑发青年和记忆里表情失神的黑猫重叠。

  裴越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黑猫被狮子捕猎得好可怜。

  黑亮的毛黯然失色。

  青紫和暗红交错细密,最可怜的是脖侧的腺体。

  那里因为被反复标记,已经发红,溃烂。

  裴越一下子分不清镜子里他看到的到底是黑猫还是裴越了。

  裴越不可避免地想起徐其野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他真的能这么凶吗?裴越忍不住想。

  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裴越还记得狮子尖利的爪牙。

  从小的培养都要求裴越做事要讲究效率,因而他洗漱都会控制在一定的时间内。

  而今天,裴越却难得磨蹭了许久。

  黑猫试探地用爪尖碰了碰已经在它毛上干涸的白。

  洗掉了一些,剩下的怎么也弄不掉。

  黑猫气急了。

  五分钟后,浴室门被敲响。

  徐其野在门外问:“元帅大人,你还好吗?”

  裴越近乎泄气地抽出手,在墙上砸了下。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他沉默一会,再次道歉:“对不起。”

  或许是浴室温度太高了,又或许是再一次闻到徐其野的信息素,裴越再一次看到黑猫。

  裴越黑眸划过一道暗色。

  半分钟后,裴越仰头道:“进来。”

  浴室门一打开,雾气争先涌出。

  徐其野视线凝在角落,呼吸都要窒住。

  他看见这几天一直被他抱着的黑猫懒散地坐在地上,挺立的脊背贴着墙,表情冷漠,紧绷的唇角反映出黑猫此时很不悦。

  真好看。

  徐其野垂下眼皮,挡住逐渐幽深的眼神。

  裴越说:“我易感期还没完全好。”

  徐其野微怔。

  “所以,我需要临时标记你。”

  徐其野立马回道:“好。”

  他快步走到裴越身前,单膝点地,灿金色的眸子格外诚挚无害。

  “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裴越微哂。

  黑猫终于抓住了狮子,虽然此刻它还是被狮子抱着,但后者委屈极了。

  黑猫眼眸上浮着一层碎冰,它的确是生气的,循着蔷薇香,黑猫的右爪按到狮子的颈侧。

  这个临时标记轻轻的,还有些痒。

  裴越不过是在泄气罢了。

  对于这个认知,徐其野缓缓勾起唇,心中赞叹道:“真他吗可爱啊......那就送你个小惊喜好了。”

  裴越有一搭没一搭地放出檀香味的信息素,猛然间,牙尖一阵酸涩。

  信息素浓度越高,这种酸涩就更明显。

  怎么会?

  之前裴越被标记时,他所感受到的排斥感就极为明显。

  但那可以解释为alpha不适合被标记。

  然而这次,就连他标记徐其野,裴越也感受到了极强的排斥。

  明明头一回的时候,一切都很和谐。

  裴越问:“疼不疼?”

  徐其野喉结微滚,笑道:“还好。”

  裴越抿起唇:“抱歉。”

  徐其野没应,转而问:“.....您还生我的气吗?”

  裴越依旧和之前一样沉默。

  徐其野看起来失望,他鼓起勇气,第三次说:“对不起。”

  正当他以为还是不会得到回应时,裴越叹口气,说:“不怪你。”

  “是我没警惕心被人算计,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能赶来。”

  不然,要是他一觉醒来的对象是安德,裴越面对的就不止伴侣的麻烦,还有来自政部的牵制。

  裴越苦中作乐,说:“至少对方是你。”

  他喜欢徐其野,而徐其野也喜欢他,虽然位置颠倒,但还算得上是两情相悦。

  闻言,徐其野弯弯眼,“当然,我最喜欢你啦,老公。”

  末两个字用气音喊出,搭上徐其野无害灵动的眼眸,听起来俏皮又撩人。

  不过是一时的错误而已。

  裴越强行让自己忘掉那只黑猫。

  想明白后,裴越扬了扬唇:“你先出去吧。”

  徐其野眨眨眼:“还没好吗?”

  裴越耳根微红,含糊道:“嗯,你先出去。”

  徐其野眼巴巴地盯着裴越看,没有动。

  “我去补过一些相关的知识了。我想帮帮您。”

  狮子不容抗拒地用爪子上的软垫将黑猫划进范围内。

  黑猫有点慌,软垫抵住狮子凑过来的下巴,“你衣服都湿了。”

  狮子抖了抖毛,灿笑道:“只要能抱您,就没关系。”

  “......咳。”

  下一秒,狮子饕足地眯起眼,宽大爪子的软垫轻轻碰了碰怀里的黑猫。

  黑猫浑身僵硬,浑身的毛炸开。

  狮子动作轻柔,另只爪子甚至帮黑猫顺毛:“不怕。”

  那点黑猫怎么都弄不掉的干牛奶,被狮子尖爪轻轻一勾,又恢复了干净。

  黑猫不动了。

  它觉得有点受挫。

  “老公。”狮子软声道,“我爱你。”

  裴越不得不承认,徐其野总是知道他最想听什么。

  如果是真的喜欢的话,那就不是受挫了,那叫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裴越被徐其野用明晃晃的爱意注视着。

  他勉强笑笑,闭眼又睁开:“我也爱你。”

  在徐其野看不到的背后,裴越犹豫半晌,指尖探向贴着一头金发的衣领,指尖捏住那里的一根碎发,藏好。

  *

  第二日。

  徐其野站在玄关处,裴越是送他出门的那个。

  徐其野很不情愿:“我就不能再请一天假吗?”

  裴越不为所动:“之前你发.情期就休了十天假,这次又是五天,期末考核不会因此为你推迟。”

  联盟军校每三个月会有期末考核,但那和一般的考试不一样,里面包含一项实战,是去最前线,真枪实弹地同虫族战斗。

  活着就是通过考核。

  裴越表情严肃。

  徐其野瘪瘪嘴:“可我会想您。”

  裴越别过眼:“我会去看你的。”

  徐其野目光依旧不舍。

  虽然裴越现在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裴越似乎对他的靠近有一些抵触,比如刚刚,裴越不动声色地拒绝了他的拥抱。

  徐其野可怜巴巴说:“我要是几天不回来,您会不要我吗?”

  裴越失笑:“不会。”

  徐其野:“真的吗?可您连抱抱我都不肯了。”

  裴越僵硬半瞬,他伸出手,极快地抱了徐其野一下。

  徐其野小声嘟囔:“怎么时间这么短。”

  但他却没有要求再一个拥抱。

  毕竟,网太紧了就要给猎物松口气。

  徐其野深谙这个道理。

  裴越松了口气。

  他没法和徐其野解释,一旦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他的思绪都会不由自主想到那些过于亲密的东西。

  徐其野最终不太满意地出了门。

  裴越静静地立在玄关处,哑光黑的悬浮车朝着联盟军校的方向驶离,几秒后,一辆纯白的悬浮车缓缓降落。

  来人身姿挺立,看肩章是个副官。

  邵洛三两步走到裴越面前,长叹一口气:“您再不出现,我就要来您家找您了。”

  裴越:“前几天怎么不来?”

  邵洛神色怪异,支吾半天:“徐小先生给我发通讯,说您进入易感期了。我不敢来。”

  易感期的alpha会对周围几里的信息素格外敏感,会下意识划分自己的领地。

  邵洛:“我来您家怕您误会我要抢您老婆,嘿嘿。”

  裴越的信息素等级高,也格外强势。邵洛一想到那种压迫感,就不敢尝试。

  裴越轻咳一声:“别乱叫。”

  他会不自觉想到徐其野称呼他为老公。

  “说正事。我这次突然进入易感期,不出意外是桑德的手笔。”

  邵洛骂了声:“什么东西?怪不得他们那批人这几天格外嚣张。总统阁下准备派一团长护送军资到t77星,桑德一个财政部部长,居然出来提议要派军部的人一起过去。可恨的是还有许多人应和。”

  裴越敛下眼:“桑德生日宴那天有没有流出什么消息?”

  邵洛回忆片刻:“那倒是没有。”他顿了顿,吐槽道,“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要通过徐小先生知道您进入易感期的消息啊。天知道半夜三点我收到您的omega的通讯时,又多紧张您会半夜冲到我家。”

  裴越:.......

  裴越:“不用紧张,他不会喜欢你。”

  邵洛想翻白眼:“他最喜欢您嘛,全联盟人都知道,说不定帝国那边都听说了呢。”

  邵洛没注意到裴越眼底划过一丝不自然,“桑德这个逼真烦,美其名曰帮军部的人攒实战经验,谁不知道就是监视一团长啊。”

  裴越沉吟,半晌,敲敲桌面:“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邵洛抬腕看眼时间:“还有一小时吧,出发时间据说是桑德找了一个神棍算的,最近星际海盗频发,说是能保平安。一团长说提议早点出发,桑德就是不肯松口,气得他在基地骂了整整三天。”

  裴越手指轻点,几秒后半空中出现一幅由光点组成的地图。

  &nbs77星之间划过,最终停在一片行星带之间。

  “按时间算,他们大约十个小时后会抵达这里。”

  邵洛思考道:“这片小行星带错综复杂,每个月都有飞船撞到碎石出事的新闻,驻军也少。等等,十小时......运输飞船一般持续运行时间就十小时吧?!”

  运输飞船的载重量大,为了保养,一般会选择每运行十小时就修整一小时。

  “桑德要把一团长故意留在.......”

  邵洛话音戛然而止。

  裴越奇怪道:“怎么了?”

  邵洛欲言又止,他尴尬地点点自己脖侧的位置说:“您......露出来了。”

  裴越垂下眼。

  他穿的是一件浅灰色的小圆领家居服,为的就是遮盖住那些痕迹。

  但裴越刚才指点底图的动作过大,圆领往右下方倾斜些许。

  露出一片白嫩的脖颈,腺体结着血痂,旁边布着细密的吻痕。

  裴越飞快整理好领子。

  “徐小先生....还挺热情哈。”邵洛挠挠头。

  &nbsega弄出这么重的痕迹.....元帅身上这痕迹,倒是像下面那个。

  邵洛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

  alpha怎么可能甘愿身居下位嘛。

  裴越瞥他:“邵副官,这时候可以不用讲话。”

  “......是。”

  邵洛又汇报了一些裴越这些天不在时发生的事,最后,在邵洛离开之前,裴越拿出一个密封袋。

  “这个送去检验主人是何种性别,尽快。”

  邵洛应下,虽然好奇但极为尽职的没有多问。

  过几秒,裴越忽然又说:“不用尽快,正常速度就可以。”

  邵洛有些疑惑,“这个很重要吗?”

  他莫名有种裴越是害怕看见结果的感觉。

  不过,元帅大人怎么会有这种担心呢。邵洛晃晃头,将这种想法归结为错觉。

  裴越说:“不算重要。就是....想验证一个猜测。”

  想弄明白为什么他和徐其野之间的互斥反应那么大。

  “还有,未来两天我依旧不会去基地,你依旧解释为易感期就可以了。”

  邵洛:“需要我帮忙安排别的吗?”

  裴越说:“不用。只是去小行星带逛一圈而已。”

  黑发alpha语气淡淡,将去一个地势复杂的行星带和未知的人交手说得同吃完饭去散步一样简单。

  强者不过如此。

  邵洛又一次想起自己刚刚那个怪异的想法,再次否决——

  就算alpha可能是下面那个,强大如元帅也绝不可能。

  *

  另一边,哑光黑的悬浮车稳稳当当停在疗养院的门口。

  堪称漂亮的金发美人挂着得体的笑往里走,脖颈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您是来探望您母亲的吗?”一个护士试探着上前,他悄悄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大约到徐其野肩的位置。

  真高啊。护士o悄悄感慨。

  徐其野对“母亲”这个词反应半晌,片刻后恍然大悟状:“啊,是的。”

  护士o害羞地在前面带路:“那跟我来吧。”

  一路上了顶楼,护士o解释说:“我们顶楼的疗养间设备齐全甚至豪华,每个人都有独立的空间,是元帅大人特意嘱咐的呢。”

  徐其野挑眉:“元帅大人一向对我很好。”

  护士o噗嗤一声笑开:“您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很大胆直接。”

  徐其野没什么笑意地勾勾唇,语气调侃:“要不,我怎么能获得元帅大人的心呢。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护士o闻言偷笑着点点头。

  徐其野转身进屋,房门一关上,他得体的表情就变得懒散甚至危险。

  金色的眸也不再是一副灿烂无害的模样,反而像刀刃上长的铁锈颜色,嗜血会更好看。

  躺在病房上的女人见到徐其野,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随即咬咬牙,在被子里操控系统,将病房里的监控摄像头盖去。

  “我不是通知你晚上,找个别人不注意的时间,偷偷进来吗?!你怎么这么光明正大就来了?”

  徐其野扣了扣耳朵,相比起云粒的恼火,他平淡地有些过分,“我现在正好没事做。”

  云粒简直要气死:“你这样是生怕裴越对你不起疑心吗?他要是发现你的真实性别,发现你其实是个——”

  云粒激昂的话说到一半,只见徐其野露出笑,他说:“我也很期待到时候他的反应呢。”

  云粒:“妈的,你就是个疯子!”

  徐其野无所谓扬扬眉:“你说得没错。”顿了顿,“不过疯子应该是个不太好的词汇哦?我不太喜欢被这样叫,不过鉴于你上次给我那两针发.情剂效果还不错,我可以大方地原谅你这次口误。”

  云粒脸青一阵白一阵。

  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那两针药剂剂你用在哪了?你不会给裴越打了吧?”

  云粒联想到她近几天收到的消息——裴越已经六天没出现在军部基地了。

  云粒忽然有些同情徐其野。身为一个alpha,却要委身于另一个alpha。

  徐其野无辜道:“你在想什么?当然是给我自己打了啊。”

  云粒:“.......”

  云粒面色怪异:“裴越没看出来吗?他可不好骗。”

  徐其野:“他应该已经开始怀疑了。”

  云粒再次:“...........”

  这种很期待很赞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云粒深吸一口气,不停劝告自己索性徐其野任务失败了,她也有办法脱身。

  云粒艰难道:“皇后殿下给你派了任务,这是你第一个正式的任务,就算你是三皇子,该完成的也要完成。”

  在听到“皇后”二字时,徐其野眼神微冷,他说:“什么任务?”

  云粒说:“刺杀裴越手下三个兵团里为首兵团的团长,一团长。”

  云粒很快将所有的资料都传到徐其野光脑上。

  “今晚他们会在这块小行星带停留,你可以放心地执行任务——那里驻扎兵少,而且我们有内应,你只需要做,做完之后,一团长的逝世就会成为一个遗憾的意外。”

  徐其野看起来漫不经心:“哦。”

  云粒不放心地叮嘱:“今晚你就得动身。”

  徐其野百无聊赖地托着脸,问:“她这么信任我,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一个人?”

  云粒迟疑半晌,说:“为了避免你失手,皇后殿下还指派了其他人一起执行这个人物。”

  徐其野嗤笑一声。

  *

  华灯初上,深色夜幕逐渐降临,一架纯白的单人飞船悄无声息地避开巡逻军,冲出a1星,驶向星系外。

  驾驶舱上坐着的人身材高大挺立,纯黑的作战衣勾勒出隐隐的腹部线条。

  他面上带着一个黑色面罩,看不出长相。

  忽然,他轻啧一声,指尖按着脖侧。

  青年将衣领往下扯了一点,露出结了血痂的腺体,他用指尖摸了摸,半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方形创口贴,贴到上面。

  那块结痂没结完全,一旦摩擦,就格外疼。

  做完这一切,裴越抬手摸了摸右耳上的环形耳夹,犹豫片刻,将它拿下来,放在飞船的小抽屉里。

  十秒后,小抽屉又被打开。裴越将那枚耳夹取出,放到胸前的口袋。

  飞船的前窗已经可以看到远处那块小行星带,或大或小的碎石静谧错杂地漂浮在空中,若是不注意,很容易撞上,造成事故。

  裴越操控着飞船缓缓接近。

  “唰——”

  一道能源枪射出的射线弹射到岩石上,直直地朝裴越射来。

  alpha手疾眼快地调整飞船位置,侧身闪过。

  裴越拧起眉,一抬眼,却发现几艘小型飞船正赛跑似地在乱石之间来回穿梭,生死时速,极其凶险。

  再一仔细看,其实是后几艘在追击最前一艘,交错的能源弹不断打出,爆开刺眼的白光。

  裴越眯起眼,认出最前一艘飞船的侧边有一个白色的狮子头。

  那是一团长的飞船。

  裴越微哂,搭上操纵杆的手骤然缩紧。

  操纵面板提示:能源弹已经就绪!

  裴越冷静地锁紧距离一团长最近的一艘飞船,炮口瞄准——

  “砰——”

  变故突生。

  裴越的能源弹来没得及发射,另一艘飞船自天而降,速度极快地冲向裴越原本瞄准的那艘飞船。

  后者猝不及防,被撞到碎石上,砰然炸毁。

  是谁来帮忙?

  裴越脑子里火速过一遍名单,却一筹莫展。

  这时,那艘后来的飞船却像是接替了先前那艘的位置。

  他并没有再做出攻击别人的举动,反而在相当奋力地追击一团长,而且追法相当凶残不要命。

  作为旁观者,裴越自然能看清一团长所选的路线已经是最优解。

  因而后面追击的飞船也都是按着一团长的航驶路线在飞。

  但后来那人不一样,他偏要卡着两块巨石擦过,上一秒急速上升,下一秒又急速坠落。

  每当旁人以为他会撞毁时,他却相当巧妙地避过。

  而这样,不过几瞬的工夫,那人贴一团长越来越近,而他位置变幻莫测,裴越也没有把握瞄准——

  眼看后来那艘就要撞到一团长,裴越驾驶的飞船在乱石中以一条直线的轨迹直直地冲入角逐之间。

  后面几艘飞船被逼得慢下来,瞬间拉开不少距离。

  这场角逐变成了裴越和后来者,还有一团长之间的。

  每当后来者想靠近一些,裴越就操控飞船加速,企图插到他和一团长之间。

  如此下来,他们之间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系统提示:编号f311-2飞船请求接入信号。”

  这是飞船之间相互通讯的功能,然而这串编码并不眼熟,裴越拧眉,选择接通。

  几秒后,一行文字消息很快弹出。

  f311-2:你的作战衣看起来好性.感。

  裴越不悦地绷紧唇。

  f311-2撤回了一条消息。

  f311-2:你有没有发现,你的飞船是黑色的,我的是白色的。很配诶。

  裴越扫了眼那艘后来者,白色的没错。

  他不明白对方的用意,干脆选择不回复。

  没想到过了几秒,接连串的文字消息不停弹出。

  f311-2:怎么不理我?

  f311-2:信号不好没收到?还是就不想理我tnt

  f311-2:不理我我就要闹了!

  裴越抬指,敲了一个句号过去。

  f311-2:句号是什么意思?和我没有话说了吗tnt

  f311-2: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要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闹啦!

  祝大家七夕快乐哦!!

  (来晚了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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