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请小姐过去。”丫鬟福福身禀报。
“嗯。”
亓元蓉没多说,该来的总是要来,她放下册子,起身离开。
长房夫人季氏屋里正在沏着一壶香铭,待亓元蓉到达时,恰好闻到一股幽澈的香气流转,她微微顿了下,然后背脊挺直,接着进了屋。
屋子里面不仅有季夫人,二房姑娘亓思澜也在。
进去之后拜见母亲,亓元蓉没理会亓思澜,便径自朝一旁坐了下去。
“你弟弟在外遭人欺负,听说是思澜出手才免于灾祸,你完全无动于衷是么?”突然季夫人冲亓元蓉冷哼一声。
“大伯母,此事与三妹妹无关,还是不要再提了吧。”亓思澜连忙说道,她今日前来只不过是探望亓司逸的,现在季夫人这么问,倒显得她是告状一样。
季夫人弯弯的细眉透出森冷之气,谁都知道亓司逸是她的心肝宝贝,也是长房惟一的男丁,若是出事,长房就完了,但亓元蓉这个女儿,从来就没在乎过,这令她心下忿然。
“既然司逸弟弟无事,那思澜也告退了,改日再来拜见大伯母。”亓思澜见气氛不对,也不想掺合,便福福身退了下去。
临离开时,她忧虑地看了眼长房院子,心下沉了又沉,若是没猜错的话,害太子害端王的人,便是长房吧。若一个弄不好,他们二房怕是要跟长房这艘大船一起沉没。
不行,必须得想个法子。
“你们都退下。”
季夫人发话,很快屋子里面就剩她们母女二人,“元蓉,你可有话对为娘说?”语调冷冰冰地,季夫人的态度就像冬夜里天上清美的月光,冷若冰霜。
扑通
亓元蓉突然跪下,与之前那股冷傲的态度不同,此刻她格外绵软柔弱,“是女儿算计错了,本应该给沉香的砒霜之毒,女儿不该下到端王茶水里。”斩草除根。
买通沉香之后,本想在太子妃死后一直留着用,可后来太子妃未死,沉香就不能留着,可恨的是君曦沐突然前来掺一脚,让她不得不换人下毒手。
屋内半晌没有声音,只有袅袅的茶香气息流淌在鼻端。
“蓉儿,你为三皇子做得委实太多了。”久久地,听到季夫人严厉中带着责难的语气。
赏菊大宴,三皇子的计谋,大房是知道的,不过后来却因为种种而搁浅,因为承列伯府并不准备为了三皇子而冒这样的大险。
可是季夫人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然单独行动,并且没成功反而失败了!
诚实承列伯府是三皇子的母族,但也并不准备为了三皇子而付尽一切,他们要做两手准备。
“母亲的意思是,您要改弦更张?”
“不要胡乱猜测。”
季夫人变色,“从你开始不护着你弟弟时,便是最大的失败。与三皇子相比,你弟弟更为重要,明白吗!”
亓元蓉什么都没说,嘴角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
从她出生起,就因为没有生为男儿,长房上下一片失望之声,但自从亓司逸这个长房唯一的男丁出生,似乎长房所有的荣耀都归咎于他一人,哪怕他出去打死个人,都能成为长房的荣耀,凭什么?
虽然生而为女子,但她一定要成为更尊贵的存在,她要成国这大瑞国的皇后,今后不管是三皇子还是谁坐上那个位置,她都一定要得到凤位。她要让整个承列伯府,仰仗她的鼻息,因为她的存在而存在。
亓司逸?呵呵,不过是个废物而已。连君曦沐都比不上的小废物。
见亓元蓉不说话,季夫人眉目冰冷,语气森森地道,“既然此事是你与三皇子算计的,那么三皇子那里,你便自己去交待罢!”
随后便让亓元蓉退下去,季夫人忧心忡忡地转身去向老爷做交待。
“哼,我没有料错,这个四废物果真是有些本事的,今次权当是一种试探,下一次,她可没那么好运。”亓元蓉带着冷冷的心思,昂首挺胸地离开。
护国公府,春汀院。
君曦沐带着张越,一同将薛伯歧老大夫送出府去。
临回来之后,便嘱咐张越,好生习医,需要什么直接对下人说,甚至还为张越配备了一个小厮侍候。
“小姐,您要折煞小人吗?”
张越大为惊慌,他只是一个下人,四小姐竟对他如此之好,让他何以报答啊。
君曦沐和蔼一笑,“张越你不必觉得有负于本小姐,需知道你学好医术,对我弟妹有好处的,本小姐也是有目的呢,你安心都收下就好。”
可就算如此,小人还是欠四小姐您莫大的恩情啊。
见君曦沐不打算再多说,张越只得将嘴边的话都咽下去,只是看着四小姐背影,他心下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学好医技,一定要报答四小姐,让四小姐弟妹都安安康康的。
“至少小弟的病有指望了。”
君曦沐心下暗想,有王公子与薛伯歧的交情,再加上张越这个好徒弟,相信下一次自己再适时邀请薛大夫上门做客,到时又能请他为小弟进一步诊治,希望薛大夫这次为小弟开的药方,能够使之病情得到缓和。
眼下小妹小弟的病,算是初有起色吧,不管怎样,君曦沐心头的重负,也稍稍缓和了几分。
待父亲回府,她要将此事禀报,免得时间一长,成了父亲的一块心病。
回了屋子没一会儿,书卉前来禀,说是三老爷回来,并且一怒之前将长宁杖毙。
“小姐您不知道,三老爷跟疯魔了一样,说杀就杀,多亏长宁是有卖身契,否则三老爷这下子麻烦!”书卉绘声绘色地一边描述当时情景一边评论。
“呵呵。”
君曦沐似笑非笑地。
虽不知道长宁会落得这种下场,但她却清楚王公子是绝对不可能收了长宁,毕竟长宁的价值在那摆着,谁敢明正言顺地要,谁若要了,便等同于加入了帝都各大势力的争霸。王公子没那么傻。
不过她这个三叔倒是做了件干净利落的事,长宁一死,便断绝了二房想要拉拢其他势力的可能,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