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雪薇离开密室,回到内寝,就见桌子上摆放着一包东西。
她打开一瞧,正是神果。
“来人。”
“奴婢在。”
司徒雪薇拿着纸包问,“这是谁送来的?”
“刚才,端王派人送来的,说是给王妃您的。”
“知道了,下去吧。”司徒雪薇翘唇一笑,眼里多少有些得意。
不管这轩辕煦内心如何,至少这面子上,待她还是不错,但凡她想要的,只要他能办的到,准会第一时间送到她跟前来。
下人们退下,司徒雪薇半躺在床榻,稍稍用了一点神果,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要飘上天的感觉,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大姐姐。”
突然,一道清脆的嗓音传来,司徒雪薇微微皱眉,眼神迷离的看向门口,就见司徒玥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看到司徒雪薇躺在床上,司徒玥唬了一跳,“大姐姐,你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我这就差人去叫太医。”
“等等。”司徒雪薇瞪了她一眼,坐起身来,眼神仍有些空茫迷离。
“你找我何事?”
“大姐姐,我瞧你不对啊,脸怎么这么红?真不是病了么?”司徒玥瞧着她一脸的担心。
司徒雪薇不耐的睨着她,“有事说事,没事就回屋去。你哥哥可是亲自交代过,让你在我这里好生待着,没事少出门,不许生事端。”
“大姐姐。”提到这个,司徒玥一脸幽怨,“原以为到你这里会自由一点,可还是跟坐监牢一样,早知这样,当初,我还不如去庄子里。”
“哼。”司徒雪薇凉凉一笑,“你现在去也不晚啊。”
真没想到,司徒青兄妹如此大胆,皇上亲下的和亲旨意,他们也敢违逆。
要不是涉及到司徒家的利益,她才懒的管这事呢。
司徒玥一噎,嘟着小嘴,哼道,“大姐姐,别啊,你不叫我乱跑,我不就没乱跑吗?这些天在你这里,我多乖啊。我在,还能陪你说说话呢。”
“本妃不需要。”司徒雪薇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那神果的作用,她现在浑身酸软,就想躺着不动弹。
司徒玥郁闷的很,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哥哥不准她待在司徒府,怕让外人察觉,本想送她到庄子里避个一二年,她不想,结果就送到端王府了。
这事,也就端王妃也就她的几个近侍知晓。
而她,还不是做主子的身份,而是扮成了端王妃的丫鬟。
虽说也不让她干粗活,但是,向来自在惯了的世家小姐,一下子被当个丫鬟圈养在这小院子里,她自然受不住了。
突然,瞄到桌子上的神果,她惊诧出声,“大姐姐这里也有这东西啊。”
司徒雪薇连忙抓起纸包,收了起来,“本妃就这么一点,你想都别想。”
“切,我才不稀罕呢。不过是见爹和哥哥都用过,说是好东西呢。”司徒玥不屑的哼道。
自从嫁了人,这个大姐姐越发小家子气了。
以前,没出门子,没做端王妃的时候,不还事事处处的讨好她这个妹妹么。
司徒雪薇没理她这茬,只道,“你住我这里,就该懂这里的规矩,以后,别随意的进我这屋里,叫别人见了起疑。”
“什么要紧。”都已经过了这些天了,那司徒惜花怕都已经到了南苑国了,还怕查出来?
即便要查,怎么查?
六小姐司徒惜花本就与她生的有七分相似,再说了,她替嫁过去,若被人拆穿了身份,第一个死的便是她。
所以,司徒玥敢笃定,司徒惜花那边是不敢暴露身份的,不但不敢,即便心里万分委屈,还得刻意隐瞒着呢。
这就叫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每每想到那六丫头要去伺候一个糟老头子,她这心里总算舒爽不少。
司徒雪薇睨着她,“总之,小心使得万年船,本妃可警告你,若你敢做出一丁点威胁到端王府的事,本妃可不留你。”
“好了好了,我来你这里不是天天听你教训的。”司徒玥有些恼了,气哼哼道,“我来,是想跟你告个假,明儿我想去苏佛寺烧个香。”
“嗯?”司徒雪薇狐疑的望着她。
司徒玥低垂眉眼,轻声哼道,“明儿是我乳母的忌日。”
“哦,是了。”司徒雪薇想起来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司徒玥都会去寺庙烧香做法事。
原因么,司徒雪薇也知道,当年,司徒玥约莫五六岁的时候,有次她的乳母带着她在园子里玩。
小司徒玥不小心落了水,当时,园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这对主仆。
乳母奋不顾身,跳进水中,将小司徒玥送上了岸,可自己却沉落到了水底,待后来打捞上来时,整个人泡的不成形了。
自那以后,二夫人便每年的那一日,亲自带着小司徒玥去寺里为这乳母烧香做法事。
待司徒玥大了,这些事便自己去做。
只是,偌大一个司徒府,怎么会只有这对主仆在那园子里?
而且,她自己就是司徒家的小姐,他们大房不如二房,她身边尚且丫鬟婆子一二十人,就算在院子里玩,那都一堆的丫鬟婆子看着、护着、陪着的。
何况司徒玥,那真是二夫人的眼珠子呢。
果然,后来,她从母亲口中得知了些微真相。
也不知是不是神果的作用还未过,司徒雪薇迷离的眼神突然露出几分癫狂之色。
“玥儿,我看你是别去了。你这年年都去,分明是不想你的乳母安息啊。”
“大姐姐。”司徒玥真觉得她是疯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司徒雪薇不以为意,冷笑道,“真的,你乳母因你枉死。死不瞑目的,你还年年去祭拜,让她年年都能见到你,这不是叫她阴魂不散,死不瞑目么?”
“你?”司徒玥气的说不出话来,“大姐姐,你疯了,你怎么能这样说乳母?”
“我不是说她,我是在说你。你乳母死的惨啊。那都是因你而死。”
“我那时也还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司徒玥气哭了。
司徒雪薇摇摇头,眸里神色发暗,突然,凑近她小声道,“玥儿,见你这般伤心,大姐姐实在不忍心瞒你。告诉你一件事,你仔细听好了。你的乳母并非救你落水而亡,而是被人按在水里,生生淹死的。”
司徒玥听罢,先是惊骇,继而嗤笑。
“大姐姐,你说什么疯话呢?这种事怎么可能?”
“你不信?”司徒雪薇挑眉,随即往椅子上一靠,哼道,“不信,你就回去问问二婶,看本妃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可千万别说是本妃说的哦。”
司徒玥一下子愣住了,整个人如遭重击。
难道说,乳母真是被人害死的?
“我娘也知道吗?那是谁害死的?我娘一定替乳母报仇了,是不是?”
“呵。”司徒雪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报仇?
找谁报仇?
这事,根本就是二夫人干的。
这些年还好了些,司徒家主二老爷年纪大了,沾花惹草的事便少了,再者二夫人大概心也累了,懒的管了。
可前些年,司徒雪薇她们那时尚小,还不大记事。
这司徒府谁不知道,二夫人善妒,不止司徒玥的乳娘,还有稍微有点姿色的丫头,谁能逃得出她的黑手?
据闻,司徒玥的这位乳娘,其实是个很本分的人,人也不过是中等之姿,当然,长的好看的,根本就入不了二房那院。
可即便这样,有一次,乳娘带着小司徒玥在园子里玩耍,这边上还有其他丫鬟婆子呢。
当时,二老爷无意间经过园子,看到粉雕玉琢的小女儿,当下爱女心切,就过来抱了抱司徒玥。
顺便问了乳娘,一些关于女儿的饮食起居方面的事。
就这样,被二夫人当场瞧了去。
当时,未能怎样,不过,没出几天,这位乳娘的尸体就从园子里的水塘里发现了。
都说是为了救主,可事实上,谁不知道,是二夫人下的黑手。
毕竟,在这个乳娘之前,二夫人手里已经有好几条人命了。
不过,二夫人这人会装,即便杀了人,还要装作菩萨样,不但赏了那乳娘的家人,还要女儿每年的去祭典。
传出去,都道是二夫人是个好的,也就她们内里,知道这里头的脏事。
或许,也是一时头昏,看着司徒玥这不食人间烟火疾苦的样子,司徒雪薇那嫉妒的心思又出来了,这才跟她说了实情吧。
瞧瞧,什么有情有义,不过都是作恶的伪装罢了。
“不,你说的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司徒玥不愿相信,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
平常,她使使小性子,捉弄捉弄下人们,都会被母亲骂。
母亲不止一遍的告诉她,即便那些人身份卑微,也是人生父母养,你伤害了他们,他们的爹娘也是会心痛的。
这样菩萨样的母亲,怎么能作恶杀人?
“我要回去问问母亲,司徒雪薇,倘若让我知道,你说话有假,故意污蔑我母亲。我不会放过你。”
“去吧去吧。”司徒雪薇赶紧的朝她摆摆手,身体里,却又痒痒的,总想要得到极致的快乐。
赶走了司徒玥,她又拿出神果来,嗅着那味儿,贪婪而痴迷的深吸了一口气。
司徒玥要了一匹马,踏着暮色,飞奔是京都的街巷。
苏清浅坐在马车里,正准备去驿馆,迎面就见一匹骏马驰骋而来,那马背上的女子,神情肃杀冷酷。
再一细瞧,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司徒玥?
以为是眼花了,再要细瞧,那马已经飞奔而过,不见踪影。
“琉璃,你刚才瞧见了吗?”
琉璃点头,“奴婢刚才瞧着,那马上的女子,很像司徒家的三小姐。”
“不是很像,那就是司徒三小姐。”与司徒玥有过好几次交锋,苏清浅对她是太熟悉了。
只是,这个时候,司徒玥不是应该在南苑国做她的皇妃么?怎么会骑马这般嚣张的出现在北仓国的京都街上?
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当初不也是替北疆的一个将军嫡女,远嫁到南疆的?
难道说,那和亲的并非本尊?而是有人替了司徒玥去南苑国?
嘶,好大的胆子?这司徒家这是违逆圣旨啊。
“王妃,此事要不要上报?”琉璃问。
苏清浅略一沉吟,道,“不急,静观其变吧。”
现在晋王不在,皇上也不露面,谁来处置?
若上报了,还指不定带来什么麻烦呢。
不过,这事,若真是替嫁,迟早会露馅的。
一路来到驿馆。
这是京都最大的驿馆,如今,却成了薛珩专属的别苑一般。
里头布置的很清雅舒适,很多花草、假石,还有一些贵重摆设,都是大皇子后来命人添置的。
进了驿馆,先有小厮回禀,随后,苏清浅跟着小厮,一径来到了薛珩的院子。
夜幕降临,院子里的廊下点了几盏灯笼,朦胧的烛火映着满院的花草,很是旖旎。
小厮一径将她引到一间小厅门口,房门是闭着的,小厮走了,她只得自己伸手扣了扣门。
“进来。”里头传来薛珩沉悦的声音。
苏清浅推开门,就见,明亮的光线下,薛珩端坐桌前,一双紫眸正望着她。
而他桌前,早已摆好了酒菜。
“呵。”苏清浅笑着走进,“原来,摄政王真的摆好了酒菜等着本妃啊。”
一落座,看着满桌好菜,都是自己爱吃的呢。
“是啊。知道晋王妃好这一口,本王自然要办。”薛珩笑着,拿起酒盅给她斟了一杯酒。
不过,苏清浅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这酒杯上。
这是一只绿色的酒杯,杯身莹润有泽,就连那清冽的酒液倒进来,还能折射出莹润的绿色色泽来,真是好看。
一只酒杯,尚且这样讲究啊。
“来,本王敬你。”薛珩举起酒杯,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苏清浅微怔,“敬我?可有说法?”
“感谢晋王妃这些日子的盛情款待,可否?”薛珩轻笑。
苏清浅点头,“可以。只是,摄政王要离开京都了?”
“本王出来有些时日了,也该回去复命了。”薛珩道。
苏清浅‘哦’了一声,看着杯中酒液,道,“那,这杯酒是向本妃辞行的?”
“差不多吧。”薛珩说着,一饮而尽。
苏清浅看着他,突然心里涩涩的。
也不知怎么回事,看见他,就总能想到轩辕烨,无端的会叫人心安。
这大概也是,天都晚了,她还会来赴宴的原因。
只是,他也要走了,那轩辕烨那厮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