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子里,突然就快速晃过了几个熟悉的却又模糊的画面。
好像,他正在跟哪个女人一起看星星,他还说女人的眼睛就好像这天边灿亮的星星。
那个女人是她吗?
是苏清浅吗?
突然坐直了身子,揉了揉胀痛的额角。长青经过的时候,他突然唤住了长青,紧跟着旋身而下。
“王爷有什么吩咐?”
“本王想要知道,是否曾经跟她在房顶之上看过星星?”
长青还清楚的记得烟烟的叮嘱,迟疑了一会儿,“王爷自然是与侧妃一同看过星星,毕竟王爷跟侧妃的感情很深,不过,现在说这些似乎也没有什么用了!王爷既然独独将侧妃给忘了,而且现在侧妃又已经离开,王爷就不要庸人自扰了。”
闻言,白敬修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想要说点儿什么,却是嘴巴张了张,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你先回去吧!”白敬修冲长青无力的摆了下手。
长青心里惴惴的去找了烟烟。
听了他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之后,烟烟眉梢轻轻一扬,“王爷这是对侧妃的事情感兴趣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之前侧妃被王爷送入皇宫,皇上就已经对侧妃动了心思,若不是之前侧妃就已经与王爷有了夫妻之实,当时又情势所迫,皇上根本就不可能开口赐婚!”
闻言,烟烟脸色骤然一变。
若是真的如长青所言,那么这事情还真的是难办了。
之前皇上是被逼无奈才同意赐婚,而这一次,皇上明显心意已决,完全的不管不顾,更加让人感到忧心的是,侧妃的孩子还是因为王爷而没了,并且两人还互相给了休书。
但见烟烟流露出担忧神色,长青也是重重叹息一声,“天意弄人,若是没有这次的事情,王爷跟侧妃应该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一对!”
尤其是侧妃还有了王爷的骨肉,侧妃是仙子,生出来的孩子一定聪明伶俐!
失去了侧妃的王爷,现在或许还不会有什么过多的想法,可以后,当王爷想起了之前的一切,一定会心痛如同刀绞。
两人很有默契的沉默了下来,看着那不停跳跃着的烛火。
却在这时候,房门被大力推开。
莺莺满目怒色的瞪着烟烟,当她看到长青的时候,神色僵硬了几分,用力攥着手中的刀子。
“莺莺姑娘的洞房花烛夜为何会跑到我这里?”烟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现在长青就在她身边,她肯定是不怕莺莺的。
莺莺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如果不是这个烟烟算计了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甚至,现在连白敬修都开始躲着她!
烟烟轻嗤一笑,“井莺姑娘,哦,不对,现在应该称一句‘张夫人’,你自己种下的因,就算结出的是苦果,你也要吃下去!如果当初你没有这般算计侧妃,让侧妃失去孩子,你也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莺莺非常不甘愿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又非常不甘。
她再度去了白敬修的房间,这一次,她看到了白敬修正坐在房顶之上。
眉梢眼角浮上一抹巨大的喜悦,她脚步匆匆的跑到房前,眼神急迫的看着白敬修。
可白敬修此刻满脑子里都是苏清浅,任凭他如何阻止自己去想她,如何试图将她从脑海深处摒除出去,也都是枉然。
她就好像早已经深深扎根在自己的脑海深处,不,更加确切的说,是心底深处。
莺莺冲着他比划了几下,可白敬修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莺莺的急迫。
凝眉想了想,莺莺冲到他的房间里,拿起笔快速写了几个字,而后包了一块石子丢到房顶之上。
白敬修蹙了下眉,拿起那张包了石子的纸,借着月色看了看,旋身落地。
看到他终于肯见自己了,莺莺明显很兴奋。
她手上迅速的跟他比划着,那意思跟纸上写着的大致一样,她是被烟烟给算计的,根本就是被迫才嫁给张力的,并且,她上边还将责任推卸给了苏清浅。
白敬修深眸沉寂了几分,“莺莺,你现在已经嫁为人妻,再去纠结这些又有什么用?而且,你将责任推给苏清浅,你觉得能解释的通吗?”
苏清浅早就已经离开了,走的时候,眼神那般决绝,还给了他一封休书。
一开始他还很是气愤,觉得那是她在侮辱他,可是现在,当最近一段时间,苏清浅的影子在脑海里不断的增多之后,他有些释然了。
她是恼着自己,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会写下休书给自己呢?
只是,任凭他如何努力的去搜寻,纵然搜遍了大脑的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一星半点的与她在一起的愉快时光的片段。
莺莺嘴巴张了张,心口如同接受凌迟。他变了,不再是那个对她信任无比的白敬修了!
袖下的手紧了紧,她含泪转身离开。
张力那种人,她断然是不可能跟他生活一辈子的,而烟烟是为了苏清浅才这样算计她的,那么她又怎么可能放过苏清浅呢?
收拾了行李,趁夜离开。
当天边现出鱼肚白,张力一脸惊慌的前来通传,莺不见了。
白敬修想到昨天莺莺的神色,感觉她应该是离开了。看了一眼张力,脖颈上还有女人的口脂颜色,估计昨晚又去与哪个女子厮混去了。
这样的人,也的确不值得莺莺与他厮守一辈子,索性,莺莺想要离开就离开好了。
当烟烟听说莺莺连夜离开了,离开前还去见了白敬修,心中莫名浮上一股不安。
莺莺心计这么大,她知道侧妃是跟着皇上一同回的京城,会不会再趁机算计侧妃?
凝眉沉吟了片刻,神色异常凝重的看向长青。
“帮我准备马车,我要回京城去帮侧妃!”
长青一怔,劝着:“你别着急。”
“怎能不急?”烟烟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行李,“这个莺莺就是个狐狸精,你也看到了,侧妃善良,被她坑害成了什么样子?我要去京城帮侧妃盯着她!”
长青抬手按住了她的双肩,“你听我说!”
烟烟有些怨恼的瞪着他。
“既然侧妃是跟皇上一同回京城的,估计现在一定在皇宫之中,你当那皇宫是什么人想要进去就能进去的吗?”
“可……”
“你现在也是关心则乱,放心吧,她若是真去了京城,皇上铁定不会让她有什么好日子过。”长青安慰着她。
烟烟凝眉想了想,赞成的点了点头。
白敬修想要快些结束南方的事情回京城,他有很多疑问想要苏清浅亲自解释给他听,是以,这几天忙的昏天暗地。
都处理的差不多了,白敬修便准备返回京城。
长青害怕烟雨阁的人还继续前来行刺,所以,这一路上异常小心谨慎。
不过,直到回了京城,也没有发现什么凶险情况。
他不禁想,会不会是烟雨阁的人以为上次已经成功了结了白敬修的性命,所以才会再没有接下来的行动?
可,想想,又似乎哪里不太对!
白敬修平安出现在南方,这消息应该会很快传播出去,到底什么情况?
直到回了京城后,他们方知道,是苏清浅恳请司徒淮派兵扫平烟雨阁。
白敬修穿着朝服入宫后,直接去了御书房。
让苏清浅那般伤心欲绝,甚至现在不知下落,司徒淮恼着白敬修,本不想见他,却又想要他跟自己一样,内疚甚至终生活在想念之中。
白敬修走进御书房的时候,便一眼看到了悬挂在司徒淮身后的那幅画。
“皇兄,那幅画……”
“是清浅让朕取走的!”司徒淮神色异常淡漠。
白敬修眉头一拢,似乎有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逝。
长青跟他说过,得到这幅画的人,可以得到这天下,还说这画里有什么神仙。
神仙……
他不自禁的就呢喃出声,目光灼灼的凝着那幅画。
苏清浅重新进了避世之所后,云逸帮她调理了身体,又在灵幻之地待了数日,身体恢复的不错,只是脸上的笑容十分寡淡。
这日,云逸让她去荷花池畔收集荷花滴露。
奈何,苏清浅并不太想要去那里,毕竟,若是去了荷花池畔,必然就会看到司徒淮。
不管是他还是白敬修,她都想要彻底的忘记。
可云逸很坚持,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荷花池畔。
撑着小船,她懒懒的将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太阳。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眼睛登时一膛,难以置信的看向画外的那个熟悉到即便化作了灰也能认出是谁的那个人。
心口的位置重重拉扯了一下,她痛到呼吸凝滞,不得不用力按住左胸膛。
可,那痛发自内心深处,无论她怎样压制,还是痛到额头沁着细密的汗水,浑身战栗不止。
就好像害怕白敬修会看到她一般,她撑着船快速离开了荷花池,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不久,云逸也来了。
“收集完了?”云逸神色严肃的看着她。苏清浅抿了抿唇,“师傅,我刚刚看到他了。”
“白敬修?”
苏清浅点点头。
“在进入避世之所之前,你可是下定了决心要彻底忘记了这些俗世纷扰的,如今这般惊慌,明显就是还没有放下过去!”
苏清浅听着云逸这严肃的谆谆教诲,心口又袭上一阵室闷。
手完全是下意识的落在小腹之上,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小生命,是她与白敬修的孩子。
即便已经逝去,可她还能够感觉到他存在过的气息。
云逸重重叹息一声。
“清浅,为师希望你可以明白一件事,你的情劫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在避世之所里,白敬修看不到你,你的恐惧只是因为你还无法释怀过去!”云逸说完,转身离开。
苏清浅目送他的背影,心中如同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道都有。
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她深吸了口气,握拳,心里暗暗对自己说着:苏清浅,你可以将白敬修当成陌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