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黑,苏清浅一直处在纠结之中。而外面,司徒淮听了那个被扒了太监服的小太监说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也一直处在痛苦之中。
苏清浅出来了,但却不是为了他!
这种挫败感让他倍觉心痛,心口就好像堵着一块巨石。
他站在画前,眼神充满控诉,手一点点的收紧。
“清浅,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朕?”
明明选择了朕,却非要帮着白敬修?
苏清浅再度听到了司徒淮充满控诉的指责声,心中更加的乱了。
她出了房间,仰头看着天上的灿星。
虽然说这避世之所的星星也很亮,可不如之前在楚王府房顶上与白敬修一同看的星子亮。
思及白敬修,她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简直了,苏清浅,你到底能不能行了?已经都决定放下了,你到底还在纠结什么,坚持什么?
说不定他现在都要跟莺莺成亲了,你还掺和什么?
偷偷离开避世之所,将司徒淮准备算计他的这条毒计告诉他,提醒他小心已经仁至义尽了。
“清浅……”云逸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仰头看着他,“师傅,之前我无法听到那些心声,是不是你帮我设置了结界?”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
云逸冲她露出一个赞许欣慰的眼神,“清浅,你很聪敏!”
她赧然一笑。
“的确是为师帮你设置了结界!”
“那能不能请师傅再帮我设置结界?”她不想再听到任何人的心声,能做的,不能做的,她都做了,自认对得起白敬修。
云逸深深凝着她的眼睛,“清浅,就算为师再次帮你设置了结界,你的心就一定能够变得沉静吗?”
这个问题让苏清浅沉默了,她咬着唇,迟迟都没有给出答案。
“趁着现在还来得及,快去收集荷花滴露吧。”
苏清浅凝着云逸的背影,很是坚定的说道:“师傅,我一会儿就回清心崖!”
云逸脚步顿住,并没有多言一句,终究她会按着心声去做。
正准备上清心崖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司徒淮的声音。
“清浅,朕这一次一定要彻底的让白敬修有去无回!”
有去无回?
苏清浅惊怔不已。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她都已经提醒了白敬修,白敬修还是决定按着原计划出征?
凝眉想了想,她停了下来,返身下了清心崖。
此刻,楚王府里异常忙碌。
苏绿芙尚且在禁足之中,无法帮白敬修准备出征要用的东西,只好由烟烟代劳。
白敬修的意思是希望烟烟跟着他们一同离开京城,可长青坚持将烟烟留下,毕竟这一次,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京城外,对他们而言,都是一次豪赌!
结果若是赌赢了,那么便是抱得美人归!
若是输了……
夜晚之下,他揽着烟烟的肩膀,非常认真的看着她。
“烟烟,如果这次我们败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烟烟非常认真的望入他的眼睛,“长青,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希望我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就一定要平安!”
长青没吭声,喉间如同哽着什么,重重点头。
远处,白敬修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他跟苏清浅在一起的那一幕幕。
有些痛苦的扶着后脑,靠在墙上勉强稳住身形。
这些熟悉的画面只是在脑海之中快速闪过,便又消失不见。
可白敬修却是肯定了一点,苏清浅的确是他曾经深爱的女人,而这一次,无论怎样,他都必须要赢!
他都必须要赢!
当脑海之中恍然出现这几个字的时候,苏清浅脸色骤然变了数变。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敬修到底有什么打算?
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她脚步匆匆的去了云逸的房间。
好像一早就料到她会来找他,当苏清浅站在门外犹豫不定是否应该敲门进去的时候,云逸声音淡漠的说道:“进来。”
闻言,她又是一阵讶然。
“师傅…”
“清浅,为师该说的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听从心声吧!你的心不会欺骗你!”说完这话后,云逸进了帷幔之后,入定。
苏清浅凝着他虚无的身影,踟踽了一会儿,去了荷花池畔。
撑着小舟,手持颈瓶等着收集荷花滴露。
可,这滴露只有在清晨的时候才会有,而且还要收集十万滴,这要耽误多久呢?
苏清浅有些负气的吐了口气,静静的躺在小舟之上,等着天亮。
天刚蒙蒙亮,她便揉了揉眼睛,起来收集荷花滴露。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安排,这一天早上的荷花滴露似乎比之前要多好多。
她将颈瓶的瓶口对准荷叶,看着那一滴露水慢慢的顺着瓶口滴进去。
每滴进去一滴,她的心便踏实一分。
皇宫之内。
白敬修打算今天启程去往边疆,司徒淮亲自前来相送。
“楚王,这一次就要靠你了!”他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用力拍了一下白敬修的肩膀,然后接过张公公手中托盘里的酒。
“朕敬你一杯!”
白敬修眯了下眼睛,一脸的戒备之色。司徒淮倒了两杯酒,肆意欣赏着白敬修眸中的戒备之色,率先饮尽一杯酒。
白敬修此刻心中纠结,到底要不要将这杯酒打翻?
司徒淮扬了下眉,“楚王,你这是……”白敬修凝眉沉吟了片刻,还是接过了那杯酒,仰头饮尽。
看着他喝了那杯酒,司徒淮示意他可以启程了。
白敬修不敢耽搁太久,出了宫门,便用内力将那杯酒逼出来,然后又让随行的大夫帮自己把了脉。
确定体内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他悬着的心彻底落下。
可,很快,他心中便又升起许多疑惑。若是这酒里没有毒,那当时司徒淮为何会流露出那样的笑容?
“大夫,你再好好检查一下,王爷莫不是中的慢性毒药?”长青一脸担忧。
大夫又仔细帮白敬修诊了脉,很肯定的说道:“这慢性毒药也只是发作的时候会比那些毒药要慢,可还是会影响到人的脉象!”
长青犹有不信,跟白敬修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许费解。
白敬修索性不再去想这些事情,毕竟酒已经喝了,是福是祸,全凭天意吧!
大队人马行的很快,天黑之前,便已经出了京城,白敬修让所有人原地露营,待天亮之后,再加速赶路。
这些士兵三五一堆的席地而坐,有人铺好了露营要用的毡毯,还有的人架起了篝火在烤着打来的野味。
这画面再度触动了白敬修藏在心底深处的某一些东西,熟悉的画面再度出现在眼前。
那么的真实,仿佛可以嗅到那些血腥之气。
“你这个人可真的是怪!”远处传来争吵声,将他从飘远的思绪之中拽了出来。
白敬修凝眉向远处看去,似乎是两个士兵发生了争吵。
命长青去看看,其中一个士兵低垂着头,任凭刚刚那个士兵如何咒骂,依旧不发一语。
长青蹙了下眉,沉声道:“都是大周的士兵,有什么说不开的?”
“长青谋士,你是不知道,这人就是个怪胎,说什么都不吭声,你碰他一下,就跟个娘们似的!”
长青闻言,目光在那士兵的脸上停留了一小会儿。
那士兵的头越垂越低,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长青心中升起戒备,怒声道:“抬起头来!”
那士兵止不住打了个哆嗦,讷讷的看着长青。
“长青谋士,就说他很怪了!”
长青只觉得他的眼睛有些眼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到底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你是哑巴?”
那士兵依旧沉默着。
长青觉得这人有问题,便将他带到了白敬修的面前。
白敬修此时正负手身后看着天边的星空,这几天天气格外的晴朗,可以看到很多的星星,如果她在的话,一定会叽叽喳喳的跟他说个不停。
或许是药物已经将他后脑的那个血块给融掉了,他最近想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目光凝注在那士兵的脸上的时候,白敬修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那士兵凝注白敬修的时候,袖下的手用力收紧。
长青一直神色戒备的看着他,但见他的手一点点的收紧,眼神一暗。
“王爷小心!”
话音堪落,那士兵手握着刀子向着白敬修刺去。
长青一脸骇然,飞起一脚向着那士兵踢去。
那士兵小腹之上切实的挨了一脚,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落出去。
白敬修猛然想到了什么,就在长青准备冲向他的时候,他沉声遏止住他。
“长青,那是莺莺!
长青不由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白敬修,难怪刚刚他觉得那人眼睛似曾相识。
在白敬修想起越来越多有关苏清浅的事情,他便知道,此生,不管他是否出于本意,都注定对不起三个女人。
一个是苏清浅,一个是苏绿芙,还有一个便是救了他的莺莺。
他向着莺莺大步走去,将她抱在怀中。莺莺嘴角有鲜血溢出,那张人皮面具也因为刚刚那一摔而起了皮,看起来有些狼狈。
白敬修粗喘了口气,抬手在她耳后摸了摸,用力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