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伯看到儿媳打开储物柜要拿水果出来,连忙表示他想要吃陶一然刚刚带过来的那些,方太太笑着对他应了一声“好的,爸”。
陶一然也笑了,显然他们彼此平时的关系并不会是差的。
方太太在方先生拉过来的另一张凳子上坐下来,开始给大家削起了苹果皮。
在陶一然做得最差劲的事情里面,削果皮必定算得上是顶顶突出的一件,此刻她自然也就没有要去逞强,只老老实实地坐着等。
陪着方伯一起吃过了水果没一会,主治医生带着几个实习生来到了病房,准备要开始问询病情,陶一然连忙站起身告别。
这时方伯仍不忘了再次地对她强调说:“小桃子,可是说定了啊,我病好了,你还是得要多给我带些好吃的来。”,他其实就是想找个理由多见一见面。
他还指了指自己儿子和儿媳,“哦,你得要多带一点,喏,他们俩也喜欢吃的。”,让方先生夫妇俩顿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嗯嗯嗯,一定。”陶一然笑着点头,“到时都管够的啊,你就放心吧,安心把病养好了,我们早日出院回家啊。”
&n的哦!”
方伯看了看她握起的小拳头,终于笑出了声来,“Fighting!Fighting!”,别说,这英语还给他说得是像模像样的。
方先生执意相送到了电梯口,电梯里的人太多,陶一然选择再等等,方先生又是一直相陪。
经过了这两番接触过后,陶一然原来对于他的那些成见是完完全全地打消了,此时说起话来自然是轻松得多。
方先生稍作犹豫,却还是借着这个机会把话说了出来,“其实我原来还有一个妹妹的,小了我十岁。”
“只是她大学毕业那年跟同学去山里露营,遭遇到了山洪……”
“哦……”,陶一然只觉得既意外又极为惋惜。
“大家都说重男轻女,但其实我们家里啊,我爸妈最疼的是我妹妹,我小妹她很懂事很优秀,在毕业之前早早都找到好单位了的。”,方先生此时再提起旧事,语气里似乎已是听不出太多的哀伤了。
陶一然却知道,这样的一种平静,它依靠的不过只是时间,那悄无声息过去了的时间已经是足够地长了而已。
而至于那些时间曾经逐寸地填补过的伤痕还是不是感觉到痛,又是有多痛,其实,那不过是已经不想轻易地对别人去细细诉说罢了。
她垂了垂眸,是啊,每一个家庭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啊,方伯他当然也不会例外,此时只是听着,她都已经开始心疼起方伯来了。
“小陶,实话告诉你,我们刚刚看到你跟我爸在一起,就觉得你跟我小妹她长得还真是有一些相像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希望你不介意我这么坦率,作为我们自己呢其实是欣慰。”
“我一点都不会去介意,方先生。”陶一然摇了摇头,接着就表达了相信与接受,“这么说来我跟你们大家确实真是有缘的,我为此感到很荣幸。”
又来了两趟电梯,人依然还是那么地多,陶一然决定要走步行梯,方先生又执意地把她送到了楼梯口。
“那小陶,以后有空了还请你多到家里看看我爸,我们大家以后可是要保持来往啊。”
“好的,我一定会的,那今天我就先走了,方先生。”
“好的,再见。”
“再见。”
*
陶一然走下了半层楼梯,站在拐角处等了一等,在确定了方先生已经离开之后,她开始往回走,接着又往上爬了几层楼梯,再一次来到了探视结束后回复安静的ICU病区。
她又看向了那道紧闭的大门,不知道,那个男孩还在不在,也不知道,他的母亲此时又是怎样了,其实,她的心里面吧,那是既想要知道却也怕会了解得太多。
她走回到刚才曾经站立过的那个位置,再一次地往窗外看出去。
只是,这里,那里,各处似乎除了伤感依然也没有其它的太多。
一阵轻风吹过,窗边斜斜立着的一张私人救护车的小广告名片抖动了几下之后被风卷走了,在空中翻滚了几下,渐渐地往下方飘坠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走廊上的这种静寂无声才终于开始是让她感觉到不喜欢,也极不自在了起来。
她转身,又开始逐级地往下缓缓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