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向着西北方向急驰而去。
当车厢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陶一然与郑子夜,这一对明明彼此尚极为陌生却又已经是结伴到了一起的男女,彼此之间那最真实的气氛,拘束,在这个时候就很自然地扩散了开来。
前一天的晚上,陶一然翻来覆去久久都不能入睡,她即将要去开启的是一段之前从未想象过的旅程,假扮别人的女朋友去欺骗一位生病的长辈,虽然往好处去说这看似总归还是善意居多,可是也终究还是让她心里有所不安。
而同时,万一真有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一个孤身女子,在别人的蓄意伤害面前到底是太过于弱小了。
她当然会害怕自己做出了一个极为错误的决定,而她似乎也只能对于郑子夜这个人反复地去评估和思量,然而,每一次她得出来的结果竟然全都是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这样的一个判断结果是那么地盲目,却又分明就是她所期待得到的,如此几次地分析与确定之后,她竟然就平静了下来,睡着了。
第二天的一大早,她作息如常,就是在与郑子夜汇合一起上车之前,她还在自家小摊上给父亲帮忙。
其实陶志盛今天还是看出了女儿的略微有异,不过他向来对女儿很放心,也就并没有多问,只说要多给她一些零花钱,让她在桂城放心地玩耍。
陶一然当然没要,而陶志盛也没有硬塞过去,女儿懂事得很,上大学之后每个假期都会打临时工攒钱。
陶一然对于自己撇下了父亲出远门表示了歉意,陶志盛却笑着对女儿说自己一个人完全没有关系,让她不必挂心。
其实就是平时老婆王静芳陪着他一起出摊,他也没舍得让她多做了什么,不过就是收收钱而已,他心里也清楚,老婆也是因为心疼他才会非要陪着他一起的。
这是一个不富裕却非常温馨的小家庭。
*
列车已经开动了,这一趟旅程无论是好是坏都已经开启了,到了此时,陶一然索性地就完全地放松了下来。
两个人也是一时无话,她看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景物,困意就渐渐地侵袭了过来。
郑子夜轻轻地侧过头,看了看半倚着自己肩膀睡着了的女孩,睫毛细密纤长,鼻尖秀挺,红润薄唇,睡着了的她完全地敛起了所有的防备和警惕,真是像极了一只猫咪。
这个一言不和就毫不犹豫地回怼过来的女人是小猫咪吗?
郑子夜又想了想,勾了勾嘴角,还是觉得甚是符合。
为了让肩膀一直保持着不动,其它的他也是什么都做不了,终究还是时不时地就要往自己的肩膀上看去。
他看着陶一然的小猫脑袋一点接着一点地滑离了他的肩膀,又自动自觉地抬高了回来,然后又一次慢慢地滑落下来,直到最后终于是被晃醒了过来。
陶一然睁开眼睛,略微发怔地看了看周围,此时眯糊了过去的旅客不在少数,她赶紧又去看身侧的郑子夜,看到他也是在闭目养神。
她有些懵懵懂懂地看着他的肩膀,微微地皱眉,怎么会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刚刚就是枕在那上面的了呢?
她极轻地吧唧了一下小嘴,调整好了自己的坐姿,又闭上了双眼。
郑子夜耳朵里一直留意着她的动静,就在刚刚,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个刹那,他很及时地闭起了双眼。
然而,他也没想到,本来就不过是装睡掩饰一下的,后来竟会真地就这样小睡了过去。
待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陶一然正一脸认真地捧着手机,用手指点着。
他缓缓地扭过头去看车窗外的景物,入目的景物开始是远远近近又高高低低的丘陵小山,距离故乡是越来越近了。
“啊……气死人了!”,这时只听陶一然小喊出了一句。
她的声音引起了附近旅客的目光,她向对方表示了歉意。
也许实在是恨不得一吐为快,她主动往郑子夜的身边凑近了一些,向他翻了一翻自己的右手,压低了声音说到:“我这个手啊,问的是《傲慢与偏见》的作者喔,我怎么可以选错了呀!”
郑子夜勾了勾嘴角,凑过去看,原来她刚刚正在玩小程序的游戏,“喜欢猜题的游戏?”
陶一然点了点头,“喜欢啊,这个最适合打发时间了。”
“喜欢《傲慢与偏见》这?”,他又问。
“嗯,最喜欢的!我刚刚看到了第一个‘简’字,就急急忙忙地点了下去,谁知道这就是一个圈套,故意给了两个带‘简’字的答案!”
“唉,谁知道呢,这春天啊,到底还是会有狼的呢!十二连胜一下就没有了,好可惜。”,她显然仍然是耿耿于怀地。
她可真是够懊恼地啊,一道游戏题做错了,竟是能够让她想到祥林嫂来了,郑子夜想着又转头去看向车窗外面,抿紧了嘴唇忍着笑。
她这人,与他之前接触过的女孩子都不太一样,乍看吧,那一身棱角啊可真是比起谁来都似乎要尖锐得太多,而实际上,却又并非是那么地难以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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