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玩弄于鼓掌之中

  第110章玩弄于鼓掌之中

  “此话怎讲?”贺廉钧再笨也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但是,最后的一点希望,让他又再次问出了口。

  还用讲吗?顾清兮耸耸眉,只道,“我给公主开个方子,殿下可派人速去抓药,迟了伤口感染就不好了。至于其他,殿下可等公主醒了,自去问比较好。”

  关于他们兄妹之间的恩怨,她能说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如果贺廉钧以亲情为上,她也没办法,做的太过了,只怕人家就会猜疑自己的意图了。

  何必?

  贺廉钧也没再问了,只让了路,顾清兮径直走到书桌边,陈奕回给她让了座,亲自给她铺好宣纸,将笔递到她手上。

  顾清兮很自然的享受着他的服务,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陈奕回却觉得幸福无比,尤其是看着顾清兮认真写药方的时候,那低垂的眉眼,专注的神态,还有她身上隐约飘溢出的女子特有的幽香,都让他心神有些恍惚。

  很快,顾清兮写完,将纸拿起,一旁的丫鬟接过,“按这药方抓药,外敷内服的照上面做就行。”随后,对贺廉钧道,“三殿下也不必担心,公主虽然伤重,但还不及性命,只要照顾的好,我想不出一月,就能痊愈。”

  “顾姑娘费心了。”贺廉钧客气道,心里却是另一翻心境。

  顾清兮故意忽略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情绪,笑道,“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殿下不必客气。如今,公主有伤在身,殿下自当好生照料,清兮就不打扰了,告辞。”

  “告辞。”陈奕回忙走到她身侧,也与贺廉钧一拱手,假客气道。

  贺廉钧亦是拱手相送,“走好。”

  送走两人过后,贺廉钧自去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从外面看,除了失血过多,脸色差点之外,其他的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不多时,老管家带了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过来。

  “冰焰见过王爷。”黑衣男子面容冷峻,恭敬的对贺廉钧行礼道,过后,看贺廉钧气色,冰冷眸中倒出几分讶异与担忧,“王爷受伤了?”

  贺廉钧挥退了老管家,对冰焰道,“本王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你先去给公主看下。”

  “是。”冰焰走到床边,看着面色惨白如霜的贺雪月,不禁皱紧了眉头,究竟何人伤了王爷与公主?

  但当他仔细为贺雪月检查完伤口后,更是吃惊的不行,这伤口......

  “怎么说?”看冰焰的神色,贺廉钧心彻底的沉到了谷底,看来顾清兮说的没错,她这身上的伤着实怪异,说不定真是她使的一出苦肉计呢。

  想到这,贺廉钧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然,眸子却越发寒凉起来。

  冰焰思索片刻,便沉声道,“回殿下,公主身上的伤口,应该是自己所为。”

  贺廉钧脸色阴沉,目光阴狠的盯着他。

  冰焰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眼神,倒也镇定回道,“公主两处伤口,一伤在左小腿处,且伤在内侧,刀口自下而上,下深而上浅,如果是他人所为,这样的伤的确不易,照寻常招式来看,若他人朝她腿上砍来,刀口应该上深下浅。还有一处,是右边第二根肋骨下,刺穿皮肉,但伤口平整,由浅到深,力度也是慢慢加重,如果是他人所刺,那么伤口定然先深后浅,因为刀锋遇到皮肉会有阻力。结合以上,属下觉得,公主身上的伤不是他人所为,乃公主自己做的。”

  贺廉钧静静的听着他的分析,其实,就算他不分析,他心里也早有了答案。

  上一次,灵州之行,知晓的人并不多,雪月就是其中一个,可是,回来的路上,他仍旧遭人暗算,差点死于非命。

  这一次,贺雪月非拉着他去山上寻找什么梅花鹿,说是可以为母妃祈福?

  临走时,她特意给他端了一杯热茶,说这是她学了好久的烹茶之技,想让他尝尝味道。

  再到山上遇袭之时,贺雪月的举动,当两名侍卫护着他先行时,是她突然害怕的喊救命,结果又招来了另一批杀手。

  而他被顾清兮救走,剩下贺雪月,照理说,如果对方是杀手刺客,她又怎么会活着回来?

  如果对方目的不在她,不想杀她又如何非要伤她至此?看似要她的命,而实则却是保她的命?

  可笑......

  “下去吧。”贺廉钧对冰焰说。

  “是。”冰焰恭敬退下。

  房内,只剩贺廉钧与贺雪月。

  贺廉钧缓缓走至床边,坐在床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这个自己宠了十几年的妹妹,眼神由最初的温情慢慢蓄进了冷意。

  “王兄,王兄......”像是被目光刺醒,贺雪月眼皮动了动,最后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好一会儿,方看清楚了床头坐着的贺廉钧,眸子里显出笑意来,“三王兄,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她声音很虚弱,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喘。

  若是以往,贺廉钧定然不许她这般说话,定然让她好生歇着。

  可此刻,听她说的这般费力,他只淡淡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有伤在身,贺雪月精神不济,但到底也不糊涂,她敏锐的觉察到了贺廉钧的异样,心下凛然,面上却哀戚痛苦,“三王兄,好痛,痛......”

  她漂亮的大眼睛里很快挤满了泪,“他们究竟是什么人,非要杀你我兄妹?三王兄,你一定要将他们抓起来。”

  “自然。”贺廉钧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那些敢伤害你我兄妹之人,王兄一个都不会留。”

  不知为何,尽管他动作温柔,声音轻柔,可是,听他如此说,贺雪月本能的打了个冷战,再瞧他,那幽深的深不可测的眼眸里,冰凉一片。

  心,也跟着下沉。

  他知晓了什么吗?贺雪月有些不确定。

  但,如果被他察觉了,他又怎么会收留照顾自己?还如此对自己说呢?

  不会的,凭他这些年对自己的感情,贺雪月断定,贺廉钧不会猜到自己,他之所以有异样,眼神冰凉,那是因为遇刺事件。

  对,绝对是这样。

  这样一想,贺雪月心稍稍落下,她点头附和,“嗯,太可恶了,竟然敢伤王兄你?幸好王兄吉人有天相,王兄,你不知道,月儿怕死了,若王兄......咳咳咳......”

  “月儿好好歇着吧,我让小云过来照顾。”贺廉钧见她气喘咳嗽,状似担忧的道。

  他还是担心自己的,贺雪月心里有着小小的得意,哼,最得宠的王子众人膜拜的神祗又能怎样?此刻不是像玩物一样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吗?

  掩去眸底的小心思,贺雪月吸着鼻子,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可是,月儿想要王兄陪着,只要王兄在,月儿就不怕。”

  “是吗?”贺廉钧眼底漾过一缕意味不明的笑意。

  如果说当初被亲情蒙蔽,被她的伪装欺骗,可当心思清明,他所见之物自然不同,因此此刻瞧着贺雪月那惺惺作态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往有多傻,她明明装的那么假,可她仍旧当她是单纯傻乎乎的小妹妹,那样的宠爱。

  他知她身世可怜,父皇从未过问过她的死活,就连母妃,虽然负责教养于她,可也是很少过问,这样一个没了娘的公主,想在深宫生存,真的不易。

  所以,对她,他多是怜惜的,他像兄长也像父亲般,希望能给她尽可能多的疼爱,来弥补她生命中的缺失。

  可是,如果对方所做一切都是在做戏,那么,他的所为又有何意义?

  贺廉钧心底自泛出无限悲凉,本以为没了父皇,没了母妃,他还有值得他关爱牵挂的妹妹,可到头来,却发现,她才是那个伤他最深的人。

  可笑啊——

  “好,不过,就怕王兄留在这,月儿会休息不好。”不是吗?自己的敌人就在身侧,她能睡的安稳吗?

  错觉,一定是错觉,王兄说这话,只是纯粹的担心她,并无其他意思。

  贺雪月努力忽视他说这话时,眼底一闪而逝的阴冷,虚弱的露出一抹笑来,接着道,“对了,王兄也有伤在身,要紧吗?都是月儿不好,这个时候还让王兄陪着,王兄,你也赶快歇着,月儿现在好多了。”

  “月儿真乖,处处都为王兄考虑。”贺廉钧淡淡的笑,淡淡的说,让贺雪月心里一下子说不出的滋味,“好,王兄倒真的有些累了,自你回来,王兄就一直担心,好在大夫说你没有大碍,现在终于醒了,那王兄也就放心了,王兄就先去歇着了,有什么事就吩咐小云。等晚饭的时候,王兄再来看你。”

  后面的话让贺雪月的心彻底落了下来,是了,这才是那个一直宠着自己的哥哥。

  “嗯。”贺雪月娇滴滴的哼了声,目送着贺廉钧出门。

  等房门一关,那双虚弱又纯真的眸子立刻被轻蔑与讥诮充斥,贺廉西还担心她这个蠢哥哥会怀疑,看吧,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吧。

  出了房门,贺廉钧唇角的笑意冷凝了下来,一招手,一名黑衣暗卫突然出现在身后。

  贺廉钧站在廊檐下,负手而立,明媚的暖阳沿着房檐斜斜落下,笼在他身上,却仍旧抹不去他浑身散发的阴冷气息。

  “盯住她。”他只冷冷的丢了三个字,便大步离开,不带一丝感情。

  ......

  出了钧王府,顾清兮有些郁闷了,刚才真应该要套丫鬟的衣服换上,现在她身上的绿裙子几乎被红色染透,这要是走在大街上,不被指指点点才怪呢。

  “别怕,有我呢。”看她纠结懊恼的小脸,陈奕回贴在她耳边小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