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她生气了
顾清兮生气了,确实是生气了,崔喜一进屋,就感觉到了,以往,她或红枝,无论谁进来,顾清兮不管做什么,总会抬起头来,朝她们看一眼,或是无声的笑笑,可今日,她连眼皮都未抬一眼,那被书遮掩着的冷峻的神色,还有那浑身散发的阴冷,让崔喜顿时明白该怎么做了。
红枝一旁看的愣住了,“崔喜?”
崔喜连忙也拽她,还朝她使了个眼色。
红枝茫然,却还是听话的,跪在了崔喜的身侧。
顾清兮并未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书,看完一页,又翻了一页。
红枝迷糊的看了看崔喜,又看了看顾清兮,小姐竟然没让她们起来?
“小姐,你真生气了吗?小姐——是三姨娘与表姑娘又闹起来,三姨娘派人来叫小姐过去主持场面,但是小姐不在......”
啪——顾清兮突然将书重重的放在了窗台,一双黑幽幽的眸子严厉的看向红枝。
红枝心口一缩,“小姐......”
“小姐,奴婢错了。”崔喜忙道,“奴婢们不该忘了小姐的教诲,不该去管不该管的闲事,更不该都跑了出去,奴婢错了,求小姐责罚......”
顾清兮目光寒凉,只冷冷的望着二人,却仍旧是一个字都没说。
只是,那凉薄又带着失望的眼神,却让两个跪着的丫鬟有些受不了了,尤其是红枝,从小到大,她也没受过这个呀,尤其是到了陈家之后,小姐对她更是比之前更好,处处呵护着她忍让着她,何曾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红枝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小脸一跨,几乎快哭了出来,“小姐,对不起,红枝也错了,红枝忘了您交代过的话,红枝该死,呜呜......”
“小姐,奴婢不敢了,以后再不敢了,小姐......”
“红枝也不敢了,红枝以后都乖乖的留在浣花苑,也不去看人打架了,谁打我都不去看了,真的,小姐,红枝跟你发誓。”说着,红枝便举起双手,一边哭着一边哽咽道,“红枝在此发誓,以后若不听小姐的话,就让老天打雷劈死红枝,让......”
“够了。”不等她话说完,顾清兮眼神一寒,厉声喝止。
红枝心口猛然一跳,怔愣的望着顾清兮,不知所措。
“小姐,奴婢错了,请小姐责罚。”从来没见过顾清兮这样冷声冷语过,崔喜连忙拉着红枝一起,自请责罚。
红枝也被吓到了,忙点头如捣蒜,“小姐,红枝错了,红枝不敢了,小姐,你千万别生气......要打要骂......”
“崔喜。”顾清兮目光幽幽的望向崔喜,沉声道,“你带红枝一起,去佛堂面壁思过,等她知道错了,再出来见我。”
“是。”
“小姐?”
崔喜连忙拉起红枝,“走吧。”
“可是,小姐,我......哎呦,你轻着点。”红枝还想解释,就被崔喜硬拽出了门。
“崔喜,你干什么?”一出来,红枝便甩开崔喜的手,不悦道,“我要跟小姐说清楚,小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说什么呢。”崔喜又捉住她的手,一边拖着她走,一边说,“你要是再回去乱说,小姐才真的要生气呢。”
“你什么意思?”红枝不解,“对了,冰糖壶鹿两个也出去了,怎么不见小姐找她们?”
崔喜将她拖到了院外,这才松开她,没好气的睨着她,叹道,“我说你这个没脑子的。你还看不出吗?我们出去看热闹,小姐会生气,但是更生气的是,你犯了错误却意识不到错误——”
“我意识到了呀。”红枝眨巴着大眼睛,连忙道,“我还发誓了呢,以后再不敢乱跑了——”
崔喜摇头,一副‘对牛弹琴’的神色,“好吧,权当我没说,走吧,去佛堂,也许,让你静静,自己想清楚最好。”
“哦。”红枝十分郁闷的耷拉着脸,本来,顾清兮一夜未归,她担心的要死,知道她回来又高兴的要死,还想着与她说说话呢,却想不到话没怎么说,人就被赶到佛堂了,哎,“可是,冰糖壶鹿就没事——小姐偏心。”
“偏心你个头哦。”崔喜食指狠命在她脑门上一戳,啐道,“要偏那也是偏着你。笨蛋,小姐罚你那是将你当作了自己人。那冰糖壶鹿算什么?才来几日啊——你还看不出吗?小姐明里对她们不管不问,似乎很放纵,实际上,那是疏远她们,根本没将她们当成我们浣花苑的人。”
红枝茫然的摸了摸鼻子,“是这么回事吗?”
“你说呢。”崔喜丢给她一个大白眼,随后,走到了前面。
红枝只觉得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她看不出顾清兮疏远冰糖壶鹿的呀,而且事事都带着她们两个。
“快走啦。”崔喜走在前面,大声喊了一句。
“哦。”红枝连忙抛开杂念,快步追了过去。
处置了红枝与崔喜,顾清兮心头并不轻松,今天的这件事,其实并不值得她发火动气,只是,长期以来积压下的情绪,这一刻终于爆发罢了。
可是,到底,她也没太狠心,这样的处置跟没处置一个样儿,只希望红枝能聪明点,亦或是崔喜能稍加点拨,让其明白自己的用心。
思及前世,红枝亦是单纯如水,最终的下场也是让她愧疚不已。
所以,这一世,就像是还债一般,她对红枝总是迁就呵护,就像溺爱着自己的孩子似的。
可是,渐渐的,她发现,也许自己的这种溺爱对红枝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说的好听点,单纯如水、率真可爱,可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愚蠢和白痴。
她不想再重蹈前世覆辙,红枝......也该长点脑子了,不能事事都依赖自己,不然,哪日她不在的话,这些人要怎么办?
轻轻的吐了口气,顾清兮视线缓缓落在不远处的屋檐上,一只飞鸟正停在上面,左顾右盼似乎茫然而无措......她苦涩一笑,想到昨日街头遇到的流氓,还是有些后怕。
好运并不会总是跟着她的,倘若有一日,她......
罢,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了,桦儿该醒了。
顾清兮将书收好,便起身下了床,径直到顾卿桦那房中。
......
何知夏是哭着跑出了陈府,然后躲在一处屋角,将脸埋在膝盖里,用力的哭出来。
心中悲愤耻辱,若不找个宣泄的渠道,她真怕自己会这么死掉——死掉啊?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根本反应不及,甚至,常常的午夜梦回之时,她独自面对着清冷孤寂的夜,只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个噩梦,噩梦而已。
噩梦醒来,一切还和平常一样。
她还是何家的大小姐,是陈奕飞最最心爱的女人,还是大家心目中最美丽优雅的女人,还是男人追捧女人嫉妒的对象。
她有着使不完的金银,有着数不尽的首饰,还有着一堆对自己卑躬屈膝的下人。
可是,脸上那被针挑刀戳般的疼痛,很残酷的告诉她,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永远消失的过去,再也回不来了。
她,如今家破人亡,身世凄凉,身边连一个亲人也没有,就连那些个贱婢都在欺负她,像对待狗一样的糟践她。
打、骂......还有比这更耻辱的事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何知夏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好恨,好恨呐!
手握成拳,愤懑的砸到了墙上,钻心的疼痛袭来,何知夏更是嚎啕起来。
“该死,就连你也要欺负我吗?啊——”对着冰冷的墙壁,她不依不饶的骂了起来。
一行哭一行骂,直到眼睛都疼了,她这才抹了眼角的泪,将怀中那几套旧衣服扔在了地上,狠狠的吸了吸鼻子。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她,要去找陈奕飞。
如果,这次他敢不管她,那么,她就死在他面前。
陈奕飞此刻正在广场上,单独训练两个新来的士兵,他现在已经是皇上临时组建的皇家护卫队的队长,区别于其他军队,但自成一个部门体系,直接听命于当家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