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棠见此,暗忖果然是逃不过景遇的眼睛。
未免他已经发现异常进来要搜,她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将视线看向他道:“我这里没发现什么异常可疑的,你们在查什么,不妨告诉我,我帮忙一起找?”
她的眼神看着他,如此明示,他该明白的。
果然他便什么也没说。
捕头闻言看向景遇,“这是你表弟?”
景遇:“是的。”
捕头沉声道:“看着人影是往这边来的,未免遗漏,那也得进去搜,你和苏天一起进去找!”
棣棠看了眼捕头,还真挺谨慎的,不动声色侧身让他们进来。
两人进去搜寻一番,并没有特地检查床底下,因为棣棠也跟着进去了,她顺势坐在了床上。
景遇看她一眼。
火光下他的眼眸之中有极不容易察觉的担忧。
棣棠朝他单眨一只眼睛,示意没问题的。
是以,躲在床底下的王嫣红躲过这次搜寻。
门被关上。
捕头领着人去了旁处搜寻。
棣棠站在床边,“怎么?还不出来的吗?”
但是床底下没有半分动静。
她可亲眼看着她躲进去的,不可能逃出这间屋子。
低头往下看,微眯了眼睛聚了光线,发现王嫣红躺倒在底下一动不动。
她伸了手去捞,将人拖出来。
刚将人拖出来,结果王嫣红双脚踩住床沿,脚下用力,腾身而起伸长了手去扼住她的脖颈,目色阴冷。
棣棠早有警惕,上身往后仰,一手抓住她的胳膊,抬起一脚踹了上去。
这一脚踢中她的肚子,王嫣红松了手往后躲开,还是碰及心口处的伤口,疼得滋一声,退至墙边眸色忌惮地盯着她。
棣棠转了转脖子,就刚刚那一下,脖子上就有触目惊心的五指红印。
“过河拆桥么。”
王嫣红尽管受了伤,但眸色极艳丽,冷笑一声,“还是想杀了你,但仍然杀不了。”
棣棠展了展衣袖,“那再试试?”
“不必白费力气了。”王嫣红喘息两声,扶着来到长凳子坐下,衣襟处的血染了一大片,她双手扶着桌面,仰头看着她,“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她的语气冷冽之中透着悲伤。
这突然的转变让棣棠挑了下眉,也坐下来,还顺手给她倒了杯水,推过去放在她面前。
“你真不打算让我看看你胸口的伤?”
王嫣红自嘲似地笑一声,“看来你并不懂。”
“我懂,我当然懂,我喜欢一个人,但他并不喜欢我。”
棣棠垂下眼眸,黯然道。
944:……!!真会装。
棣棠大约知道她突然一反常态,是因为那位被又挖心又挖眼睛的吴思捕快。
“你可以边治伤,再谈的。”
“我求你一件事。”王嫣红却跳了话头,眼睛微微发红,语气冷凝,“此次逃不过一死,但我愿用自己一条命,换嫣嫣一条活路。”
棣棠:“你刚刚要杀我,现在却求我?”
王嫣红扶着桌面微微凑近一些,忍着心口疼痛,神色极具魅力与吸引,“你不想让你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你么?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我说到做到。”
棣棠闻声想了想,作为狐狸的确有狐媚之术,可以促成她这个世界的任务达成。
“你想让我如何做?”
王嫣红便道:“我左右不过一死,但我想要嫣嫣活着,杀了吴思的是我,不是她,是我这只上了王家大小姐身子的狐妖所为。”
棣棠闻声,沉吟,“你想要以个人来负罪,但你和她是契约共生,如何解除契约?恐怕并不那么容易吧。”
王嫣红眸光坚定,“我以鲜血祭奠,用一生修为献祭给她,然后需要借助你的力量,便可解除。”
“你想让我确保契约解除分离成功,而绝不伤到大小姐?”棣棠有些不理解,“你这是自杀。”
“为了她,一切都值得。”
“这就是你所说的爱一个人?”
王嫣红:“你既有喜欢之人,便该懂我所为。”
棣棠并不懂,但也不反驳,只道:“那位大小姐为什么要杀吴思?”
王嫣红神色充满恨意,“他该杀。”
但她并不说为什么该杀。
棣棠也无所谓原因,“这就是爱她所爱,恨她所恨?”
“你还是不懂,你总会懂的。”王嫣红伸了手,长袖扬起,有妖气从指尖冒出,她双眼紧闭,眉心凝聚出一滴妖血,好似费尽了很大的力气,虚弱睁眼,伸手将那滴妖血接住。
她抬眸唇畔含笑,尽管虚弱至极,却柔媚动人。
她伸手过去递到了棣棠面前。
“有了它,便可让你喜欢之人,也喜欢你。”
棣棠看向她手掌心这滴鲜艳的血珠,“就这?”
王嫣红嗤笑一声,“别不信。”
她将手掌心的那滴妖血摁在她的眉心,棣棠本欲躲闪,却没有躲闪,那血珠隐入眉心,一丝痕迹也没有。
“好了,我答应了你的事,接下来也该帮我了。”
棣棠:“真值得?”
“值得。”
但棣棠看她耗尽百年修为,以鲜血为祭,从王嫣红身体脱离出来,本体已是油尽灯枯,被引来的衙门的捕快赶来追击,诛杀,也没看出哪里值得。
……
……
双喜镇,吴捕头惨死之案终于破案了。
是附身于王嫣红小姐身上的狐妖所为。
狐妖被当众伏法。
这离奇诡异的事情在大街小巷传了个遍。
王嫣红被从牢里释放,再未见她出门。
那原本总是热闹的酒楼,仍是热闹,却再不见那站在二楼之上一身锦衣华服的美艳女子。
……
棣棠不再住景遇这分配的小房子,而是搬去了城南的那个房子,不愧是王首富的家产,前庭后院,宽阔大气。
她让景遇也住了过来。
他好就好在,从不多问。
两人也回了趟家,秀月和陈捕很是想念他们,也就好几天不见,就好似过了好久。
陈捕夫妻两个见棣棠脸颊的伤一脸紧张,她连忙解释是自己不小心玩刀被刀划伤的给糊弄了过去。
秀月做了一桌子好菜,一家人聚在一起,许久不曾这样开怀。
吃完后,秀月去将做好的衣袍拿出来。
一件赤红长袍,是给景遇做的。
一件鹅黄衣裙,是给棣棠做的。
秀月看着两个孩子,已是这么大了,满脸欣慰又高兴地催促他们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