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了佘宴白的吩咐,小蛇崽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还早早地张开了嘴,露出了稚嫩但还算锋利的牙齿。
尚未咬着人,眠眠便先发出了带有恐吓意味的怒吼。
电光火石之间,敖夜本欲躲开眠眠的攻击,他再不喜这个佘宴白与旁人所生的孩子,也万万不会以大欺小去伤害一个无辜的稚子,纵使这孩子看着凶了点。
但他坐在床边,若是躲开了,难保小蛇崽不会冲过头摔在地上,到时候摔疼了,哭闹起来便难办了——而就在他犹豫的刹那间,眠眠已经到了他跟前,嘴巴更是离他置于膝上握成拳的手不足一寸,白嫩的牙齿在灵火的照耀下泛起了森冷的寒光。
敖夜最终选择一动不动,没有躲也就算了,还不出手拦下,而是任由小蛇崽啊呜一口啃在了他紧绷的手背上,微疼,许是破了皮流了血。
但出乎意料的,他不仅生不出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还在小蛇崽的这一咬中逐渐恢复了理智。
眠眠本来下嘴还算有点分寸,只啃破了点皮,连血都没有流出,要不了须臾功夫以敖夜渡劫期的体魄就会自愈的那种。但是忽然,眠眠感知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一时说不清道不明,便低头疑惑地瞅了瞅,然而敖夜的手背上除了他刚刚啃出来的小牙印便无其他东西。
末了,眠眠试探着再次啃了上去,一使劲,蛇牙便穿透了皮肤直达血肉,疼得敖夜拧起了眉。
这一下,敖夜体内某些隐藏极深的稠黑物质受了幼龙气息的刺激,便瞬间暴露了踪迹。
眠眠不知道那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但总归是不好的东西,便猛地一吸,将阿爹体内的坏东西全吃到了肚子里。
“眠眠?”敖夜缓缓张开手,用手背托起小蛇崽,低下了头,深深地凝望着小蛇崽如金子般灿烂又如天空般澄澈的眸子。
因着心里逐渐浮出水面的一个大胆猜测,敖夜冷峻的面容柔了下来,眸间不禁流露出脉脉温情。
先前不知道时,只当在上界两次遇见大白蛋与他格外有缘,现下看来,这分明是割舍不断的亲缘!
这一声堪称温柔的呼唤教眠眠眼中的凶气顿时烟消云散,想了想,眠眠悄悄地松开了嘴,抬了抬脑袋,看似镇定又矜持地回了一声,“嗯。”
若是他身后的尾巴尖别紧张地左右来回摆动,或许会更有说服力。然而身体的本能,又岂是眠眠一条小蛇崽能克制得了的。
“佘夙眠。”敖夜低声唤道,伸出手捏住眠眠甩得更快了的尾巴尖,轻轻地捏了一下,“这是不是眠眠的大名?”
此刻,他心跳得厉害,陡然生出诸多恐惧来,生怕手上的小蛇崽会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他不敢抬头去看佘宴白的神情,害怕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作多情罢了。
但万一这就是他曾经万分期待的、与佘宴白的孩子呢?毕竟若是旁人的孩子,又怎会用他与佘宴白浓情蜜意时为未来的孩子所取的名字?让自己的孩子用情敌所取的名字,敖夜想天底下不会有如此大度的男人。而且他看得分明,一如佘宴白所说,他对他的喜欢做不得假。
试问一个仍爱着他的人,又怎会为旁人生孩子?
只是敖夜仍需一个确定的答案,来使自己慌乱而忐忑的心恢复平静。即便清醒之后,他的直觉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手上白鳞金瞳的小蛇崽就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乖,眠眠,就告诉阿爹吧。”敖夜不禁用上了亲昵的称呼,指腹一下下地抚摸着小蛇崽背部的鳞片。
佘宴白往后一靠倚在石壁上,双手抱胸,支棱起一条腿,好整以暇地望着对面的两父子。
眠眠身子一僵,金眸里佯装的冷酷渐渐散去。两个父亲里,佘宴白这个爹爹就在他身旁,他能看到亲近到,纵使有过分别,但到底是相处了不少光阴。而敖夜这个阿爹则不同,这一百多年间,一人一蛋之间的接触屈指可数,若非眠眠记性好,恐怕早就把他忘在了脑后。
这会敖夜的态度先软了下来,又用很温柔的声音哄着他,眠眠抵抗不了,顿时便心软了。
“阿爹!”冷酷蛇崽又变成了佘宴白分外熟悉的小甜崽,喊人时又软又甜,便是再苦的心也会被甜化。
先是低下头讨好地舔了舔自个刚刚咬破的手背,见伤口开始愈合,眠眠才放了心。然后顺着敖夜的手臂一溜烟窜到他的脖颈处,熟练地圈住,小脑袋贴在他的侧脸上开心地蹭来蹭去。
金灿灿的眸子一直仰望着上方既熟悉又陌生的阿爹,明明很久很久未曾见过,但眠眠对他的感情却只比对佘宴白的少一丁点儿。
小蛇崽的情绪不加掩饰,开心、激动与思念等皆浮现出来,在金眸里清晰可见。
明明是条巴掌大的小蛇,望着人时,却常常令人以为他在望着他的全世界——满眼都是热烈的喜欢。
敖夜一颗冷硬的心瞬间变得酸软,若非意志力强大,怕是已经当着佘宴白的面热泪盈眶了。
这一声“阿爹”,足以说明许多事,教敖夜一时间感慨万千。
“阿爹你怎么才出现啊,你不知道,眠眠可想你了,爹爹也很想很想阿爹……”亲近过后,小蛇崽用脑袋撞了撞敖夜的头,小声说道,“阿爹一出现就掐爹爹,以后不许了哦,不然眠眠还要咬阿爹,眠眠得保护爹爹,谁都不能欺负爹爹,阿爹不可以,眠眠也不可以,都不可以……”
小蛇崽凑在耳畔叭叭叭个不停,又是抱怨,又是警告,可敖夜却不觉得厌烦,反而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或点头附和或赞赏一二,“都是阿爹的错,以后不会了,眠眠真棒,眠眠说得对,都听眠眠的……”
先前敖夜还说佘宴白与眠眠父慈子孝,这会就轮到他自个了。
佘宴白静静地望着敖夜与眠眠,当爹的温柔宠溺,恨不得把新鲜出炉的儿子捧在手心里,可谓是百依百顺。而当儿子的看似傲娇,实则面对期盼已久的阿爹很是害羞,强硬之下是抑制不住的喜欢与亲近。
佘宴白勾起唇角,也不出声打扰他们,直到小蛇崽因为一直被亲爹恭维而越说越起兴,颇有要说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时,他才轻咳一声,提醒两人。
“咳……”
眠眠一呆,想起爹爹还在一旁呢,顿时担忧了起来,生怕爹爹以为自己喜新厌旧不爱他了。
不作犹豫,小蛇崽果断抛弃了敖夜,纵身一跃奔向了佘宴白,嘴里还保证道,“眠眠最爱的永远是爹爹!”
“真的假的啊?”佘宴白接住小蛇崽,笑吟吟道,“我看你很喜欢你阿爹嘛,都把爹爹给忘在了一边。”
“真真的!”眠眠大声道,“不信爹爹问阿爹!”
未料敖夜却道,“嗯,阿爹也最爱你爹爹。
闻言,眠眠愣了一下,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的样子,但一时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佘宴白悄悄地瞪了敖夜一眼,示意他眠眠还在呢,别乱说话。
敖夜含笑望着他,点了点头。
佘宴白微微皱了下眉,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敖夜日后会成为纵容孩子的“慈母”,而一个家里,亦不能少了管教孩子的“严父”。现下看来,这个角色只能由他担任了——眠眠的小身板一抖,仰头望了望爹爹,莫名觉得他的脸色严肃了些。
敖夜凑过来,令佘宴白倚在他怀里,唇贴在他耳畔却传音道,“阿白,你是何时有的眠眠?是迎神节醉酒在重华殿的那次,还是随阿娘去大昭寺看望我于僧房的那次,又或者是你离开那夜刻意勾引我的那次,嗯?”
佘宴白的手落在眠眠的脑袋上盖着他的眼睛,免得小蛇崽不慎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然后才转过头狠狠地瞪着敖夜,不满地传音道,“怎么,难不成你觉得自己吃亏了,说得如此清楚是要与我算账不成?”
瞧着佘宴白双颊悄然晕开的红色,敖夜哑然失笑,“怎会?”
“呵,怎么不说眠眠是我与旁人生的孩子了?”佘宴白一想到敖夜先前的胡言乱语便气恼不已,若他真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早就后宫三千、夜夜笙歌了,哪儿还有他的事。
“是我的不对,你莫生气。”敖夜知错就改,诚恳道歉,“我只是怕会出现比我更好的人,使你一时忘了我。”
“哪儿还有你这样的人,不如你告诉我?”佘宴白轻嗤一声,“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就只遇见你一个,更别提比你更好的人了。”
敖夜眼睛一亮,唇角略微上扬,低声道,“没了,天上地下、过去未来,都只有我一个。”
“臭不要脸的。”佘宴白啐骂道,“别的凡人来上界后都是在修行,唯你,怕不是修的脸皮?瞧着竟比东秦的城墙还厚上几寸。”
被骂了,敖夜也不生气,只静静地笑望着佘宴白。
见他这样,佘宴白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先前你疯便疯了,好歹人还是聪明的,怎么这会看着却像傻了一样?”
“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敖夜为自己辩白了一句,随后认真道,“阿白,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
佘宴白偏过头躲开敖夜炽热的目光,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便道,“大约是重华殿那次。”
那时他借着醉酒对敖夜步步紧逼,未尝没有存了利用之心,哪料到他对自己的心意还未明了,肚子里倒先揣了敖夜的小蛇崽。
敖夜垂眸凝视着佘宴白的腹部,脑海中回忆起过往的一幕幕,犹记得他脸贴在佘宴白腹部时曾感受到的撞击,应当就是眠眠弄出的动静。后来老姜头为佘宴白诊出喜脉,想来也是真的,只可惜他当时只以为是一场空欢喜,凭白失落了许久。
“真好,原来你有眠眠的时候,我还曾陪伴过你们父子一段时间,也不算留有遗憾了。”敖夜伸手穿过佘宴白的腋下,温热的手摸上他的腹部,嘴上说着没有遗憾,但眼中的失落却没藏好。
“只可惜未能亲眼看见眠眠破壳的那一刻。”
“小蛇崽破壳有什么稀奇的,你若是想见识见识,改天我去找一枚快破壳的蛇蛋让你好好地瞧一瞧,如何?”佘宴白把捧着眠眠的手往下一压,免得敖夜放在他腹部的手摸着摸着就不规矩了。
他只当敖夜还处于情绪不稳定的阶段,哪想到眠眠的那一咬令他彻底清醒了,只是不知敖夜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忘了告知他。
“错过了便罢了,若是阿白真想弥补我的遗憾,不如回头与我再生一个?这一回我定时刻陪在你们父子身边寸步不离,”敖夜的笑容里多了丝促狭的意味,眼中却多了不似玩笑的期待。
佘宴白脸上起了红霞,不由得嗔怒道,“要生你生!你当生个小蛇崽是件简单的事?”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羞耻的事,佘宴白脸上的红晕渐渐蔓延到耳朵和脖颈,凡是露出衣裳外的雪白肌肤皆红透了,宛若一枚熟透了的果子。
敖夜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眉头皱起,“女子孕育尚且艰难,何况你一个男子,怕是会更加辛苦。怪我说错了话,我们有眠眠一个小蛇崽就够了。”
说罢,他低下头,满怀爱怜地吻上近在咫尺的红唇。
佘宴白快被敖夜气死了,嘴一张想让他收敛几分,反倒被趁虚而入,占去了天大的便宜。
幸而敖夜还记着儿子还在一旁,不敢太过分,只稍稍解了馋便后退撤离。
殊不知佘宴白哪能轻易的放过他,眼睫一颤,抓住机会便咬了一口,用力颇大,一下便咬破了敖夜的嘴。
“不许在眠眠面前胡闹!”佘宴白板起脸,严肃警告道,“再有下回,我亲自为你剃发送你去佛宗吃斋念佛去。”
他说得严厉,一截红舌却不自觉探出因刚刚的一吻而格外润泽的唇,舔去唇瓣上的一丝血迹。
看得敖夜眼眸深了一瞬,心中欲望骤起,面上却果断低头认错道,“嗯,不胡闹了。”
换言之,眠眠若是不在跟前,便可胡闹了——敖夜忽然低低一笑。
不等佘宴白发问,便听一直被他捂着眼睛的眠眠出声了,“阿爹受伤了吗?”
之前以为两个父亲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说,眠眠就乖乖地盘在佘宴白的手心里一动不动,可这会突然闻到血腥味,眠眠便呆不住了。
眠眠扭啊扭,从佘宴白手心里钻钻出来,伸头一看却傻了眼,“咦,阿爹的嘴巴怎么受伤了?”
小蛇崽看看敖夜肿起来的嘴,又扭头瞅了瞅佘宴白像抹了口脂的唇,金瞳里满是困惑。
莫非,是爹爹咬的?
佘宴白横了敖夜一眼,低头对眠眠解释道,“你阿爹饿狠了,就啃了自己一口。”
敖夜摸了摸鼻子,不敢反驳。
“哇……”眠眠信了,目露惊叹,“阿爹好厉害啊,眠眠饿了都不敢咬自己!”
一提到“饿”,小蛇崽的肚子顿时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被见到爹爹和阿爹的惊喜冲没掉的饥饿感汹涌而来,使得小蛇崽委屈地不停哼唧。
“爹爹再不放眠眠出来,眠眠就要饿死了,呜……眠眠把蛋壳吃完了,然后又吃了好多好多东西,都吃光了……饿的眠眠差点啃木头了,呜……”小蛇崽从佘宴白的手心里翻下去,滚了几圈后仰躺在石床上,然后挺了挺小肚子,“看,眠眠的肚子都瘪了!”
小蛇崽虽然瘦了一圈,但其实瞧着比一般的小蛇还是胖了许多,故而佘宴白与敖夜还真没看出来眠眠的小肚子瘪了。
佘宴白的神识往玉镯里一探,发现果然如眠眠所说,里面能吃的东西都被吃完了。包裹着蛋壳的手帕被丢在地上,不仅皱成一团还湿漉漉的,不知是眠眠流下的口水还是眼泪。灶房里存着的灵植与妖兽肉不见踪影,堆在角落里的诸多灵石与灵矿皆被吸收尽能量,成了一块块废石。
便是他拿来泡澡的池子,里头本来满满的帝流浆也被吸收殆尽,可见他家小蛇崽是真饿惨了。
“阿夜,你那里可有什么东西?先拿出来喂眠眠。”佘宴白先是扫了眼落在地上的霜华剑,又睨了眼敖夜。
他信敖夜的储物袋在劫雷之下化为灰烬了,但他有没瞎,哪会看不到那剑上明晃晃的一块空冥石呢。
“饿!”眠眠委屈地抱怨道,“爹爹要见阿爹,眠眠才会被放进镯子里,都怪阿爹,眠眠差点饿死了……”
敖夜听了一阵心疼,哪儿还顾得上那么多,一抬手便招来霜华剑,将剑柄里头藏着的东西尽数抖落了出来。
双人玉棺率先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眠眠抖了抖,翻过身,飞快地爬到佘宴白的肩上,把头藏进他的头发里。
接着便是敖夜近七十年里所获得的几株极品珍稀灵植与一些世所罕见的矿石,还有一个黑乎乎的、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密封陶罐与一盏长明灯。
除此之外,便再无旁的东西了。
敖夜曾在秘境里见识过还是一枚大白蛋的眠眠吸收灵植的模样,便先抓来灵植送到眠眠跟前,“眠眠吃不吃这个?”
眠眠不大挑食,自然是要吃的,闻声便溜了下来,缠在敖夜的手腕上啊呜一口就把灵植吞入腹中。
“还要吃,饿~~~”眠眠撒娇道。
敖夜便连忙继续投喂,只是东西不多,眠眠很快就吃完了,然后用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地望着敖夜。
“没吃饱?”敖夜问道。
“嗯呐。”眠眠点了点头,身后的尾巴不安分地甩来甩去。
“眠眠还能吃下好多好多的东西!”
敖夜心疼地皱起了眉,担忧眠眠饿坏了身体,便抬头看向佘宴白,正要开口,却被佘宴白抢先说了一通。
佘宴白挑了挑眉,笑道,“看我做什么?你儿子饿了,你这个当爹的还不赶快出去给他找些吃的。”
敖夜点了点头,轻轻地拿开小蛇崽,把他放回佘宴白的怀里,然后跃下床,拎着霜华剑便冲了出去,只了一句,“我很快就会回来。”
“嗯。”
佘宴白低着头给眠眠揉肚子,过了会儿,察觉敖夜已经出了山洞,便立即下了床,直奔那巨大的玉棺。
甫一推开冷白的盖子,便看到里头躺着已然显出原形的蛇蜕,正是他百年前离开时所留那副。
佘宴白怔住,手搭在玉棺边沿摸了摸,心情一时很是复杂。当年他一醒来便去了下界,到北境叶氏墓地祭拜时,他的蛇蜕还在与敖夜的合葬墓中。可眼下却出现在了这玉棺里,而这玉应当就是在秘境里敖夜所分得那部分,不想竟被他做成了棺材,能容纳下他们两人。
再一想到孔玉曾说过,化名“叶白”的敖夜自七十年修为突飞猛进,常常不顾生死出入险地——佘宴白便是呼吸一窒,只觉心口泛起了绵绵的疼意。
“爹爹!”眠眠无意低头,一眼便瞧见了棺外雕刻着的东西,便惊讶道,“这玉上面有爹爹!还有一头好威武的巨兽,是不是阿爹呀?”
佘宴白闻言低头看去,心中的伤感顿时收起,眉头紧蹙。
玉棺外雕刻了莲花与极像他妖身的大蛇也就罢了,怎还会雕刻了神龙?不仅如此,蛇身与龙身还是交缠着的,若非是刻在棺材上,怕是会令人误以为是寓意繁衍的图案。
指尖落到龙纹上,沿着线条随意地勾勒了几下,佘宴白眸光闪烁,只觉某个答案离他真是越来越近了。
“眠眠,爹爹和你商量件事,等回头等你阿爹回来了,就说这玉棺被你吃掉了。”佘宴白手一挥合起玉棺,将其收进了自个的玉镯内。
“好!”眠眠应道,“眠眠就说太饿了,就啊呜啊呜吃掉了!”
“真乖。”佘宴白夸赞了一声,然后神识掠过一旁的陶罐,顿时气笑了。
某人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啊,先是说毁了后是说在深渊里发现了了一株,可实际上这满满一罐子都是迷迭草磨成的粉末!
“真是个混账!”佘宴白骂了声,抬起脚正欲将其毁了,脚都碰到罐子了,心里又犹豫了起来,便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这样年份悠长、用起来不伤身的东西可不多见,若是毁了,想再找着可就难了。
左右思量了许久,最终佘宴白一边在心里不住骂着敖夜,一边微红着脸把陶罐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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