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温柔缱绻
夜南爵抬眸看到了光影斑驳中的衣角，立刻改了口风：“久未见你回到帝都，有些地段你不熟悉，还是跟在我身后稳妥。”
封暮九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一片了然。
“夜少说的是。”
“那我先过去了，毕竟还要招呼宾客。”
“好，你去忙。”
见夜南爵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楚湘琴躲闪不及，立刻转身原路返回。
夜南爵生怕她走得太快会绊倒自己，也不敢追得太紧，就慢悠悠的走。
返回前厅后，他看到楚湘琴似乎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顿觉好笑，唇角露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但又想到这里是丧局，自己不能露出不合时宜的表情，便恢复如常。
楚湘琴上前挽住他的手腕：“你去做什么了，这么久都见不到你的人？”
“遇到了一个生意场上的朋友，打了个招呼。”
“你生意场上的朋友我都认识的，说说他是谁啊。”
“前几年的老相识，不过这几年他在帝都的生意不怎样，已经撤柜了。”
“喔，这样啊。”
为了防止她继续追问下去，夜南爵反客为主：“怎么出了一身的汗，你去做什么了？”
楚湘琴心虚的摸了摸鼻尖上的汗珠：“没......没去做什么，可能天太热了。”
夜南爵搂住她的肩膀，让她站在自己的左边，而后伸出手帮她遮住太阳。
“一会儿我们随着宾客进灵堂上香，那里不晒。”
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呵护自己的模样，楚湘琴的心里发暖。
她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不用总给我这么挡着，会累的。”
他用仅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我愿意。”
楚湘琴的耳垂发红，恍惚间，她想到了那场狼狈的婚礼，她拿着手捧花看向台下，问谁可愿意娶她，夜南爵便跟她说了这三个字。
我愿意。
她低声道：“我也愿意。”
她愿意跟身边的这个男人共度余生，温柔缱绻。
夜南爵明白她的心意，故意俯身道：“愿意什么？”
此时封家的人招呼他们进去，楚湘琴这才舒了一口气，他真坏，故意逼问她呢。
进了灵堂后，楚湘琴下意识的去搜寻苏悄的身影，只见她就站在他们的不远处。
苏悄前面的宾客上完香后便跟封家的人拥抱，安慰了几句，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宾客区。
轮到她时，封家的人几乎怒目而视。
只不过碍于宾客的颜面，他们并没有发作。
苏悄点燃了三炷香，而后对着老夫人的黑白照片拜了拜。
老太太曾经遗憾的说，她还没有听她光明正大的喊一声妈，这将是永远的遗憾了。
苏悄在心里默念道，妈，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死你的人，他们加注在你身上的痛苦，我会一一奉还。
最近，她一直让她的线人一日三餐的给简沫心灌毒燕窝汤，剂量控制的很好，不至于让她暴毙，但会慢慢的侵蚀她的身体。
听说最近简沫心疯疯癫癫的，而且开始吐血。
没关系，苦日子在后面呢，慢慢来，而她慢慢熬着。
所有的宾客祭奠结束后，封家的人喊了一声：“起！”
只见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将棺材抬起，而封念辰神色恹恹的走在最前面，顾西城与沈傲则一左一右的跟着他。
老太太的死令封念辰打击很大。
他知道苏悄不会害死老太太，他也猜到了是谁，越发的自责，再加上丧子之痛，令他整个人像是抽离了灵魂，如行尸走肉一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家里家外都疏于打理。
苏悄本该走在封家的家属队伍的，只是她很清楚，封家的人都排挤她，她凑过去，那是自找不痛快。
她便走在了宾客的队伍，只不过他们都觉得她是毒妇，是贱人，躲得远远的，瞬时间将她孤立出来。
她对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在意，只是神情肃然的随着队伍朝着墓地走去。
老太太是个积富德的人，乐善好施，有些人便自发的前来送行，送葬的队伍几乎排了十里。
封暮九便混在队伍的尾部。
他的脸上弥漫着冰霜，冰冻了所有的哀伤。
其实他跟老太太的感情最好，若说老太太出事，最痛苦的人莫过于他了。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哀莫大于心死。
他现在就是这种感觉，锥心刺骨，偏偏哭不出来，因为太疼了，剥离生命一般的疼痛。
偏偏害死老太太的人是她。
他抬眸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把匕首握紧。
抵达墓地后，以前常来跟老太太讲经的方丈特意为老太太念了普度众生的经文。
黄昏的血色染红了整个世界，令一切显得沉重又静谧。
棺材落下，以黄土为被。
仪式未结束，苏悄便离开了。
她怕自己会崩溃，会溃不成军。
可她心里很清楚，就算她哭得歇斯底里，也没有人相信她是真心的，只会觉得她是装腔作势，反而让别人看了笑话，何必呢？
她沿着送葬的队伍逆行，而后选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往回走。
小路的两旁是浓密的树林，郁郁葱葱的枝桠把阳光遮挡住，显得有些阴郁。
这里没有人，只有虫鸣鸟叫，她可以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悲伤。
她想到了自己初次见老太太的情形，当时她很忐忑，毕竟封家的人不怎么喜欢她，可是老太太接纳了她，还给她做可口的糕点，桂花糕、凤梨酥、藕米糕......很甜很甜。
后来她成了封暮九的女人，老太太也没有说什么，还把一只传家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告诉封家人，这个媳妇儿她认下了。
她怀了孩子，老太太又亲自为团子做了许多被褥，小衣服，还送了黄金锁，这些东西都还齐齐整整的放在柜子里。
老太太对她真好，可偏偏她来不及回报她的好。
苏悄越想越伤心，泪水模糊了视线，整个人踉跄的倒在了地上。
她太过悲伤，却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影子。
他手中的匕首反射着夕阳的血色，那双冰冷的眸子盯着她后背心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