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还好吧？”
背着燕清菡，下山的路显得那么短暂，夜枫弑的手规矩地落下她的膝盖下。
一直都能听到她清晰悦耳的心跳声，夜枫弑心里如饮了蜜，很甜。
但他首要担心的还是这个人的身体。
“没事的。”
燕清菡摇了摇头，回头瞧了一眼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女子。
她白色的裙摆沾了很多树枝草叶，脸上也被荆棘划了几条细长的血口。
明明不算小的路，她偏偏失魂落魄地走在边上，一双美目失神无光。
“不必再为不值得的人费心了，我不想你把一腔温柔洒在一个根本没有良心的人身上。”
夜枫弑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燕清菡身上，看她还回头去看那个女人，心里有点不忿：“你又不是观音菩萨，为何如此良善？”
“不，我一点都不善良。”
燕清菡回过头，下巴轻轻抵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
五年时间，她一直在外漂泊，见过人世间的种种无奈。
初始，她还会温柔地对待每个人。
遇见不平事也会尽力帮忙。
对那些乞丐流民更是见到一个就会给点银子。
后来见得多了，她就明白，她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
“有一年，我在西域的一个北边小镇上，看到数百人因为连日的大雪流离失所。那时还是初秋，街上到处都是没过人膝盖的雪。在处处废墟的角落里，很多人蜷缩在一起，他们身上的衣服很单薄，进了雪水以后瞬间凝结成冰，很硬很冷，那些人浑身上下都是冻疮，流脓烂掉。”
“他们看到我以后，都竭尽全力往我靠近，有些人腿脚都被冻掉了，只能在地上爬。那个时候，我觉得人真的很渺小……”
燕清菡说这些的时候目光很平静，语气也很淡，没有明显的悲伤，可夜枫弑却在她空灵的声音里，心头刺痛。
“我把身上所有的吃的都给他们了，所有药材都用在他们身上。还有人希望我把衣服也给她，我没有。”
“你不用做到那个地步。”
“我知道。”
抬起头，天空中，太阳不知何时拨开厚重的云彩露出了真容。
那么刺眼的光芒，灼痛了她的眸子，让燕清菡突然觉得自己是那样阴晦。
“我把食物给他们，是因为我还是个健康的人，我能离开这个地方去其他地方寻食；我把药材给他们，是因为他们求生的执念，而我暂时用不到药；我不把衣服给他们，是因为我不能衣着不得体地去往下一个地方，更不能接受衣服会穿在一个早晚会死的人身上。这样的我，又怎么可能善良呢？”
“……”
心情很沉重，夜枫弑想了想，温柔地开口：
“即便如此，你也已经做的够好了。如果是我，就算看到了也只会无视过去。战场上杀戮深重，那几百人的姓名在我看来宛如草芥。善良没有绝对的衡量标准，最起码，你比我肯定好上许多。”
“是吗？”
微微一笑，燕清菡搭在燕沧月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缱绻温柔地倚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