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姚玄宗的样子、他是如何出现在耳沁一行人面前,又是怎样将五人制服的,每一个细节都编得尽可能细致。
在下沉世界,洗心符的威力比在表世界的时候强了不止一筹,但它依然无法定向改变中术者的记忆,只能用这种方式进行引导。
好在耳沁他们几个都是没有修为的纯异能者,洗心符还能对他们起作用。
等我把话说完,老周适时走过来将三人打昏,该理似乎看出了一些门道,用水将另外两个人泼醒,我又故技重施,祭出洗心符,引导二人记忆脱轨。
待一些处理妥当,我们一队五人才前后脚迈进地门。
一入地门,斗转星移,等视野中的光景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间红色的大房子里。
之前引我们进入圆厅的男人就站在屋子中央,我从门里出来的时候,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接着,老周、老李、该理、强子一一从门洞里出来,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忐忑变成了绝望。
我走上前,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们五个这就算通过海选了吧?”
“是……不是,你们怎么出来了,耳公子他们呢?”
说话间,男人朝着我胸针上连着瞥了好几眼。
我当即扯谎道:“我们是最后进地门的,可这一路上,一直没碰到你说的那些人啊,我们最后找到地门的时候,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男人不停用掌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哦,对了,有个情况我得跟你反应一下。”
“什么情况?”
“就是我刚进赛场的时候吧,曾被一个挺怪的人袭击过,他不但袭击了我,还袭击了很多人,这事儿你可以问强子,当时,强子差点就丧命了。”
男人看了强子一眼,面色一惊,又将视线转向了该理,那脸色,比面如死灰还灰。
看样子,刚才他一直没辨认出两人的身份。
说来也正常,强子现在经络重塑,几乎脱胎换骨,虽说气质依然算不上好,但没了病态,他早已没了之前那副病病怏怏唯唯诺诺的样子,至于该理,也一改之前的高傲清冷,他现在正为学剑术的事儿发愁,愁容满面。
隔了好大一阵,男人才缓缓问道:“那……那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哦,就那人袭击我的时候吧,突然冲出来一老头,三两下就把袭击我的人电晕了,还救了强子他们,是吧强子?”
强子愣了吧唧的,也不知道配合我,扭扭捏捏半天,一句话没说。
男人也盯着强子发愣,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问男人:“大哥贵姓啊?”
男人这才回神:“我叫刘铮。”
“是刘大哥啊,我们这就算是通过海选了吧?”
说着,我就将两样东西塞进了他手里。
他悄悄低头,见我塞给他的是两块金饼,赶紧揣进兜里。
像这种贵金属,不管在哪都值钱。
“你们五个既然先出来了,那当然就算通过海选了,唉,你是个明白人,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这次海选啊,其实就是三大帮为了排除异己,搞出来的一场秀,通过海选的人,早就内定了,你看我就是一办事的,这次让你们过去,可不就得罪了三大帮了么。”
照这意思,你还是没打算让我们通过?
那你把金饼还我啊,干嘛拼命地抓住口袋,怕我抢似的。
我无奈地叹口气:“哦,那还真是挺麻烦的,可惜了,我本来还想和刘大哥交个朋友呢,这次要是过不了海选,回去以后弄不好得重新争名章做评级任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冲天阁。”
嘴上一边这么一说,我一边装作无意地正了正背包,背包里立即传来哗啦啦一阵脆响。
这是金饼在唱歌呀!
刘铮两眼放光,可脸上依然带着很深的犹豫。
他当然是看上了我包里的金饼,也明白,如果我这个大金主本次入不了冲天阁,他以后还能不能从我这儿捞到好处,那就不好说了。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嘶——”的一阵长音,地门应声震颤了两下,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先前进门的时候,我就在门口处摆了一张符箓,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用符韵扰乱地门中的灵韵,让其早点关闭。
我当然说不清楚地门的运转机制到底是怎样的,但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扇这门之所以可以长时间存在,是因为有人在门内和门的周边布置了两种特殊的灵韵,只要破除这两道灵韵,地门自然消失。
刘铮一看地门消失,拍了下手:“哎呀,这下就不是我的责任了,地门已经没了,耳少爷他们就是想出来也没辙呀。”
“那现在……怎么个弄法?”我适时发问。
这一次刘铮没有任何犹豫:“那只能把海选的名额给你们五个了,不过嘛,现在三大帮的人全都在外面侯着呢,你们要是直接从那扇门里出去,三大帮十有八九得找你们麻烦,对于你们以后加入三大帮没有好处。既然咱俩现在是朋友了,哥也不能亏待你,是吧?”
我竖了竖大拇指:“刘大哥仗义!”
刘铮十分受用,一脸满足地笑了笑,而后指指左边那面墙:“墙上有个小门,仔细观察一下就能找到,你们啊,就从小门出去,三大帮的人绝对不会发现你们的。”
我又从背包里摸出一块金饼塞给刘铮:“刘大哥真仗义,你这个朋友,小弟交定了。”
刘铮笑得跟二皮脸似的:“以后常联系,嘿嘿嘿,常联系哈!”
“常联系!”
我笑着朝他抱了抱手,他五指头并拢,抬手朝左边墙壁上一扬,示意我们赶紧离开。
老周凑到左墙上观察了一下,果然发现一道暗门,将暗门打开,后面就是一条黑乎乎的隧道。
我们离开红房子,顺着隧道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最后经由一道水帘来到一片人头拥簇的繁华集市上。
强子贴过来问我:“你真要和那个刘铮交朋友?我觉得他就是看中了你有钱。”
我笑笑:“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他在我这儿有利可图,以后很多事情我都可以找他帮忙。”
强子眉头紧蹙:“可这个人心术不正啊,你就不怕他以后害你?”
“这你就多心了,”老周从旁说道,“海子不害他他就烧高香了。”
强子陷入了沉默,似是在思考什么,过了好半天,他有问我:“你是个好人吗?”
我说:“那得看你怎么理解‘好人’这个词了。”
“可是我听人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如果你是好人,为什么会和刘铮那种人做朋友?”
“首先你这个话说得就不对,应该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奥在一边纠正道。
这时该理突然开口道:“郭海洋,绝对不可能是坏人!”
强子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该理面色异常凝重:“剑术高超的人,心性都不会坏。”
“这两件事之间根本没有逻辑关系好吗!”强子无力地抗议。
看着他们几个无聊打镲,我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穿过集市后,老周又带着大家爬了几层楼,最后来到一座年代久远的古城下。
这不是错别字,那确确实实就是一座古城。
自进入集市开始,我就已经察觉到,楼层中的空间比之前大了好几倍,而随着不断爬升,空间竟又变得越来越巨大。
从集市那一层往上,目光所及,就是大片大片的原野和山头了,能看到很多原野上都种着庄稼,山头上的一户户屋舍中也有灯光透出来。
如果只看这些东西,我都以为自己真的来到了户外。
只不过一抬头,看到的依然是用一根根巨大木梁支撑起来的房顶,楼层中间,也依旧是那条盘旋上升的楼梯。
房顶之开阔,一眼望不到边界,楼梯之庞大,如同托天的巨人。
期间我反复观察过原野上的农田,在这原本无光的地方,麦穗却异常饱满。
老周说,冲天阁不同于下沉世界,虽说这里的植被也如下沉世界一样,可以在无光的条件下生长,但这里的东西是可以正常食用的,更可贵的是味道并不比表世界的同类作物差。
抵临古城脚下,老周停下脚步,望着城头感叹道:“在冲天阁,每个帮派都有一座寨子或者小城,这座城,还是当年我和老朱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净衣谷手里抢来的。”
一边说着,他便抬起手,指了指城墙上的门牌,上面刻着“乞活”两个字。
看得出来,老周对于自己曾经效力过的这个小帮派,还是很有感情的,只是不知道,帮里的那些老人,如今对他还存有几分情谊了。
城门大敞,女墙上无人守卫,这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
见老周对着墙顶发了半天的呆,似完全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之中,我不得不在他后背上拍一下:“咱们是不是该进去了?”
老周这才回回神:“你看我,一不留神把正事给忘了。”
我盯着老周的眼睛,说:“老周,有件事我得提前说明白啊,我来到乞活军,是为了占有乞活军,到时候我要是对你的老伙计们下手,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啊。”
老周的性子我了解,像这些话就得提前说,马后炮反而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