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给仉东海发了条信息：“老仉，你说，三大帮为什么这么看中乞活军呢？”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仉东海才回信：“我还是弄不明白，那个宋铁毅到底是不是内鬼。”
我：“你确定，除了他之外，就没有其他暂时不明身份的内鬼了吗？”
仉东海：“百分一百的确定，聂开那边我也调查过了，他身边也有一个净衣谷的内鬼，不过那人几乎被聂开同化了，处理不处理都问题不大。”
我：“聂开身边的内鬼是谁？”
仉东海：“叫王长松，是个不大起眼的人。”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聂开身边的内鬼是蒙舍，毕竟蒙舍平日里和聂开走得最近。
我：“也就说，整个乞活军，只有这个宋铁毅目前身份不明了，对吧？”
仉东海：“对。”
我：“你还没说，三大帮到底为什么这么关注乞活军呢。”
仉东海：“明面上的原因是，乞活军的物产丰富，你应该没发现吧，在旧城往西三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大仓库，那里其实是个冶铁的工房，附近还有配套的兵器工厂，早年间，乞活军从三大帮手里夺下了不少地皮，耕地面积相当大，种出来的粮食不但足够帮众的用度，每年还有不少盈余，而在旧城往北二十里的地下，则有大量的淡水储备。
恶鬼道缺水，弥山缺兵器，净衣谷缺粮，这就是明面上三大帮关注乞活军的原因。”
我：“那里子里的原因呢？”
仉东海：“暂时还没查清楚，不过我有种预感，三大帮之所以对乞活军盯得这么紧，绝对有更深层的原因。”
我反复看了看最后一条信息，撇撇嘴，将手机收了起来。
恶鬼道缺水，弥山缺兵器，净衣谷缺粮……如果说，宋铁毅真的是弥山的人，肯定不会让我动兵器工厂吧。
在新的胸针分发下来之前，我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嗯，时间着实有点紧凑，必须尽快布局才行。
第二天一早，我就拨通了甄焱的电话。
他正在表世界采购物资，心情相当不错，一接起电话里就先谢了我一通，说是最近一段时间，他老爷子更器重他了。
废话，他在外面搞了那么多钱，他家老爷子当然器重他。
我随便和他寒暄了几句，就将话头引到了正题上：“咱们先前不是说好了，我帮你还钱，你给我搞两间店铺来着嘛，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看店面？”
电话那头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应该是甄焱在拍自己的脑袋。
“最近太忙，我把这茬给忘了，”甄焱先是一阵懊恼，但旋即又轻松下来，“要不这样吧，我马上就回一趟冲天阁，正好，恶鬼道在八大园那边有两间空闲的店门，郭总要是愿意看的话，我就带着您去看看，不过……我就怕郭总看不上我那个地方。”
“怎么了，那地方不好么？”
“正理来说倒也还行，就是吧，头些年的时候八大园那边出过一件挺恶劣的事儿，现在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不愿意到那做生意去了，反正就是……地方不错，但生意不好做。”
所谓生意不好做，无非就是客流量小呗。
我说：“下午先去看看再说吧，正巧咱俩有日子没见了，我都有点想你了。”
“得嘞，那我尽快回去。”
挂了电话，我便回头对老周说：“周哥，后天早晨啊，你带着金饼出趟城，一定要确保将所有金饼全都带出去，而且要确保，乞活军里的人都知道你把金饼带出去了。”
老周有点懵：“你这是又想算计谁啊？”
我呵呵一笑：“还能谁啊，钱斌呗，回头我把目标地址给你，到时候，你就把金饼运到那个地址就行了。”
老周无奈地叹口气：“行吧，反正我也想不明白你到底要干啥。”
甄焱的动作比预想中还要快，挂电话不到两个小时，他就来旧城找我了。
如今，我和甄焱的关系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甄焱来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但也仅仅是刘莹那一派的人觉得我和甄焱是兄弟情谊，聂开这边则一直在宣扬，我和甄焱只是利益关系，利益合拍的时候感情好，一旦利益上出现冲突，那肯定还是要翻脸的。
眼下朱连锦、刘莹、钱斌，都不会将聂开的话当回事。
“郭总，走，我带去你看看房子。”
一出门，甄焱就一脸心虚地凑上来，拉住我的手。
我不由笑道：“你干什么了这么心虚，怎么，又在外面捅娄子了？”
“那道没有，”甄焱笑得有些尴尬，“就是那什么，那两间铺子，实在是不适合做生意，我觉得有点对不住郭总。”
我说：“你要是真觉得这么对不住我，可以换两间铺子给我啊，你堂堂恶鬼道二公子，不可能连两间铺面都搞不定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甄焱满脸的无奈，“可是冲天阁内部的生意，一直都是我哥管着的，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比较有限。”
一听这话，我心里头就凉了半截。
冲天阁内的生意都在他哥手里，这可麻烦了，这可能影响到我接下来的计划呀。
不过眼下我也没把这份忐忑表现出来，心说还是先去看看店面再说吧，于是拍拍甄焱的肩膀：“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我跟你说，做生意，不在于地段多好，而在于你卖的东西，能不能将流量从很远的地方吸引过来。你就拿建材市场来说吧，一般来说，建材市场都建在荒僻边缘的郊区，理论上肯定缺少客户，但物流交通都非常方便，经营成本得以大幅降低。
而实际上，就算是建在偏远地区，像这种市场也不可能缺少客流，为什么呢，因为在别的地方，你根本买不到那些东西，所以就算要驱车几十里地，你想买建材，还是得往郊区跑。”
我这就是瞎掰的，有一定道理，但只说了皮毛。
甄焱最近已经被我忽悠得没什么智商了，眯着眼睛沉吟很久，突然来一句：“郭总，我学到了。”
之后他带着我上了八十七层，这一层的建筑设施看起来十分完备，公园、商场、步行街，一应俱全，可就是人太少了，我跟着他在路上走了半天，就看到两三个活人，很多店铺也都处于歇业状态。
这样一副光景，和人满为患的冲天阁一层形成了鲜明对比。
要知道，那一层的建筑布局也和这一层差不多，可人家那是什么景儿，路上的行人头贴着头，所有店铺都开满了，想卖东西却没有店铺的人就直接在路边摆摊，那已经不是一般的嘈杂了，而是如果你没有千里耳，到了那儿，都休想听清一米外的人在说什么。
我不禁咋舌：“这层楼和一楼比，简直就是完全不想干的两个世界啊。”
甄焱叹口气：“郭总有所不知，如果放在十几年前，这里也是一个规模相当大的自由市场，在冲天阁中有三个大市，一千层有个顶市，一层有个底市，而这一层，则是以前的中市。”
“怎么没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大约是十三……十四年前吧，接连有几个异人在这里变成了怪物，放眼过去和现在，这样的事可是少之又少，整个冲天阁，一百年中也就是能出现一两粒，可当时却是接连出事，后来很多人都觉得这地方不祥，渐渐地也就不再来了。如今还敢在这里做生意的，也基本上都是一些没根没基的自由人，其他地方的店铺他们租不到，为了糊口，只能到这儿来。”
甄焱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后来查清楚那些人为什么会变成怪物了吗？”
“一直没能查出缘由来。”甄焱摇头。
先前我就听老周说过，猎人如果进入血咒浓度过高的区域，就很容易变异成怪物，我猜想，这一层的血咒浓度应该也非常高，而通常来说，有邪神出没的时候，血咒浓度都是居高不下。
没多久，甄焱就带我来到了两个崭新的铺子前。
能看出来，这两间铺子不久前才重新装修过，不过这一带的铺子本来也不怎么之前，装修用的材料自然也都是一些廉价材料。
两个铺子的面积大约在二百七十到二百八十平米之间，内部都有独立的会客厅和卫生间，冲天阁里没有白昼，也就不需要考虑采光问题了，不过两间铺子都是南北通透，通风条件非常好。
这样的两间铺子，如果建在一层，肯定值不少钱，可是开在这里，就……
“郭总，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手头就这两间没人要的铺子了，您要是觉得不满意，我再，我再去我哥那儿帮您问问？”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试探。
我理解他的心思，他就是不想让我和他哥接触到而已，万一到到时候他哥也从我这里搞到了大笔进项，他这位恶鬼道二公子，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受器重了。
我点点头：“我觉得这两间铺子就挺好，回头看条件吧，要是有条件的吧，我想个辙，把整条街上的铺子全都盘下来。”
甄焱瞪大了眼：“郭总您不是跟我说笑吧，这地界，活人都没有几个，能有什么商机，您还要把所有店铺都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