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章 童谣

  仉二爷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不用我做出回应,他已经走到空地中央。

  “来!”

  二爷朝我招一下手,示意我攻上去。

  我这才扶着地面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细细体会激发出真性之后的变化。

  念力的属性好像从阴阳中平变成了阳弱阴盛,但筋骨并未出现什么改变,要说这份真性对拳脚功夫的裨益,大概也就是,我的心思比以前更稳了,出手也会比之前稳健许多吧。

  “所有能耐都使出来,别客气!”

  得二爷又吆喝一声,我在灵台之中凝练一口念力,脏气升灵,五雷并聚,在掌心之中催出一道掌心雷,而后便撒开脚步,以最快的速度朝二爷奔去。

  可能是因为在仙人冢吞噬了金蛟的一部分灵韵,此刻,不管是我的速度,还是掌心雷的强度,都比以往强了不少。

  转瞬之间,我就贴到了二爷面前,先打出一道金光符,接着一掌拍出,只取二爷左肋。

  金光符可以扰乱对手经络,让对手空有一身修为,却施展不出来,我也是怕二爷厉害,才动用了这种不太光彩的手段。

  二爷“呼!”一口气将符箓吹开,接着摊开手掌,直接接住了我的掌心雷。

  那真的是硬接啊,没有半点缓冲,我马上气沉丹田,将掌心雷催了出去,却感觉到,二爷的掌心里还有一股力量催了出来。

  那是一种十分奇怪的震荡力,掌心雷瞬间就被摧垮,紧接着,我就感觉到手臂的骨头都要被震碎了。

  二爷冲我一笑,伸出另一只手,给了我一个脑瓜崩。

  他那手指,跟铁打的一样,我霎时被崩得七荤八素,躺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从头到尾,二爷根本就没动真格,不对,别说真格,他什么格都没动,就是随口吹了口气,随便给了我两下,我就废了。

  这老爷子也太强了吧!

  等我差不多缓过来了,二爷拿出一颗丹药让我吃下。

  我嚼了两口,感觉味道不错,就问二爷:“这是什么?”

  二爷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是一种特殊的毒药,可以在短时间内激发出你的潜能,副作用是,效力过去以后,你就会变得非常饿,非常累。”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全身血管要炸了一样,说不出的狂躁。

  二爷后退几步,招招手,让我攻上去。

  这一次,我直接抽出了山筋剑,爆喝一声,冲向二爷。

  他给我吃的那颗丹药,确实有激发潜能的作用,我脚掌踏地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地面上被踩裂了一个大坑。

  剑风疾驰,以乘风破浪般的势头刺向二爷。

  二爷似乎已经来不及躲避,剑锋眼看就要点中他的左肋。

  要中!

  我心中正喜,就感觉脑袋上一紧。

  二爷直接探出手来,抓住我的脑袋,将我拎到半空,接着手腕一晃,我就飞了。

  落地的时候是后脑勺先着陆,我就感觉眼前一花,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二爷扔进了一口大盆里,盆中装满了热水,蒸汽中弥漫着强烈的药腥味儿。

  二爷扔给我一条毛巾:“这是仉家的药浴,也就是你,一般的外人可没这个待遇。”

  我饿得发慌,正巧这时外面飘来的香气,我很像马上就冲出去吃饭,可二爷却让我先泡上半个小时再说。

  出来以后,直接开饭。

  仉家的伙食算不上特别美味,但营养极其丰富,而且饭菜之中有许多药膳,我吃了个大饱,之后就开始犯困,盯着桌子看了一会儿,就仰在椅子上打起了呼噜。

  在仉二爷手底下特训,与在姚玄宗手下特训的感觉差不多,基本上没有清醒的时候。

  第二天我一醒来,就被二爷抓到修车厂里实战,可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啊,每每都是刚一出手,瞬间就被击溃,实力差距多大,我有种感觉,可能我就是练一辈子,也碰不到二爷一下。

  可二爷只要碰我一下,我不是直接昏死过去,就是伤筋动骨的大伤。

  二爷为了帮我疗伤,就不停地喂我吃药,要么就是泡药浴,每天大量摄入钙质和蛋白质,鸡蛋、牛肉、西兰花,那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吃,因为吃得过饱,弄得我一天到晚昏昏沉沉,只有在修车厂对练的时候才稍微清醒一会儿,但也仅仅是一会儿,因为很快,我就又被二爷给放倒了。

  像这种枯燥乏味且疼痛的日子,我很快就过够了,可二爷不放人啊,我哪里敢走。

  李淮山和刘尚昂却羡慕我羡慕得不行,说什么,能得二爷亲自调教,那是多少行人求都求不来的大福缘,二爷这辈子就调教过三个人,左有道、仉若非、盖栋,这三个后来都成了行当里的巅峰级人物。

  可我对这些根本就不在意啊,是不是巅峰级人物有那么重要么,我来渤海湾,明明是为了找人翻译甲骨文的!

  不管是姚玄宗还是二爷,见到我都像是见了稻苗似的,都得冲过来,揠苗助长地薅上一把,根本不管苗的死活。

  我在二爷这里待了半个来月,终于有一天,二爷对我说:“你的实战能力已经提成了很大一截,虽说现在还是打不到我,但在行当的诸多小辈之中,你也算是最拔尖的那一小撮了。”

  听到这儿,我舒了一口大气,看样子,二爷的特训终于结束了。

  可接下来二爷又来了一句:“正巧老杜已经到了,接下来,他会把辨识人心的绝学传授给你。”

  二爷这么一说,我才猛然想起来,在稻田之上,本来就有三名农夫,姚玄宗和二爷薅完了,还有个姓杜的也要过来薅一把。

  再薅,我这根小幼苗真要枯死了!

  万幸,那个叫老杜人没打算练我,他来的时候,给了我一本叫做“天门通志”的古书,让我自己研究。

  那时我和这位杜师傅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只是简单地聊了几句,他留下书就走了。

  这人好像特意不想和我有什么交葛,原委不明。

  本来我是想带着书走,可二爷又发话了,“天门通志”不可外传,让我待在仉家将书里的内容研透,把书烧了才能离开。

  就这样,我又在渤海湾待了一个越。

  我发现我的时间太不值钱了,烧书那天已经是应年的谷雨时节。

  二爷交待的任务,我已经全部完成,我怕他继续揪着我不让走,于是决定不辞而别,草草收拾了行李,跑到老巷子去找到小琳。

  老巷子深处有个旧货店,店主是个叫仉亚男的女的,她和李淮山好像是相好,人比较信得过,二爷折腾我的这段时间,小琳一直住在她家里。

  谁承想,我刚敲开店门,就在旧货店的大厅里见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二爷也在!

  唉,我怀疑我是不是在东北老林里得罪了哪路神灵,运气变差了。

  “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要走?”二爷犟着额头看了我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我叹口气:“想叫上小琳,一起去跟您辞别。”

  我也知道,以二爷的精明,肯定能看出这就是一句托词,可眼下我也是实在找不到其他借口了。

  “就这么走了,甘心吗?”二爷放下手里的茶杯,笑了,“你还没去找梁学究呢。”

  是啊,我也想去找人家啊,可你不是一直不让么。

  “前两天,我去找了一趟老梁,让他把黑铜上的那些图案,还有你画的那些图腾破译了一下,这是译本,我还没看。”

  二爷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到我手中。

  我一愣:“我画的那些图腾?我什么时候画过图腾?”

  二爷狡黠一笑:“那当时是你迷迷糊糊的时候画出来的啦。”

  我稍一想,就明白二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了,肯定是在我昏昏沉沉的时候,老爷子曾趁机打听过我的意图,在那种七荤八素的状态下,我不但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竟然把我爸留在日记本上的那些图腾也画了下来。

  二爷,这就有点过分了吧,您这完全就是诱供啊!

  不过这种话,我也就敢腹诽一下,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

  展开二爷递来的纸张,看到上面的内容,我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纸上,并排写着两段话。

  第一段话是:“城墙上吊着死人,土司在马路上种出了稻谷,谷子熟了,鲜红的穗,

  血色的杆,人头落了,好多好多,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土司看着路上的谷子,笑了。”

  第二段话则是:“圣树、老司、焦土、火焰、昼夜、同首、黑犬、邪神、土司、祭酒。”

  第一段话,翻译的应该就是黑铜片上的文字,那些文字是连成整体的,应该可以构成一段完整的此举。

  第二段话,其实那也算不上一段话,而是一堆破译出来的词汇,这些,应该都是从我画出的那些图腾上破译出来的,我画图腾的时候,定然是一个一个地画,并不成文,所以才被破译成了这一个个看似毫无关联的词汇。

  这段完整童谣,我曾在梦中听到过,这些奇怪的词汇,大部分也都在那个梦中显现过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