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我是真没听清楚,还十分礼貌地冲二爷笑了笑。
回头一琢磨,不对啊,怎么成了我请了。
你是东道主,凭什么让我请客!
我心中愤慨,可是鉴于以我目前的实力,只有被二爷按在地上爆捶的份儿,只能将苦涩憋在心中,脸上持续展露着欢快的笑容。
我就不想说这顿饭二爷花了我多少钱了,大爷的,这么个小破店,菜还不便宜!
酒足饭饱之后,二爷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活动,我说我在邪神的记忆中看到了一张木片,上面写了一些图腾文字,我想找个人,将这些文字破译一下。
二爷说没问题,只要我再请他喝点东西,他就带我去鱼龙街,找能翻译那种古文字的人。
我以为二爷想喝啤酒,要么就是想喝茶,没想到他却去了一家冷饮店,要了大一堆草莓奶昔。
当时他进店的时候,巨大的身板往那一站,再加上他那张铁黑铁黑的脸,可是把看店的小姑娘吓够呛。
我一直没好意思问二爷,怎么想起来喝草莓奶昔了,从饮品店出来的时候,反倒是二爷主动向我坦白说,以前仉若非曾带他来喝过一次,他觉得味道挺好,可一直不好意思自己来喝,都是小年轻喝的东西,他这么大年纪,拿个粉红色的杯子在手里晃悠,嫌害臊。
二爷说这些的时候,完全是自嘲的口气。
但我看得出来,他是想自己那个失踪多年的徒弟了。
后来我们去了一趟鱼龙街,找人将木片上的文字破译了一下,出乎预料的是,这段文字上没有什么秘密信息,而是一道用来驱使顽灵的巫术。
真是想不明白,大巫为什么要在那样一个时间点,将这么一道巫术给烧了。
还有就是,顽灵又是个什么东西?
带着这巨大的疑惑,我和二爷一起走出了鱼龙街。
“晚上我请你吃羊排吧,啤酒管够。”忽听二爷的声音从上方飘了下来。
老爷子比我高那么多,声音当然是从上方飘下来的。
“我平时很少喝酒,”我先是应了这么一嘴,旋即又问二爷:“二爷,你知道顽灵是什么吗?”
“顽灵啊,就是顽固的灵物质,这东西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小鬼,因为没有怨念,心地纯净,往往带有堪比赤子的绝强灵力,它们通常心智不全,对人类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加上脾气执拗,既顽皮又顽固,所以被叫做‘顽灵’。”
说着,二爷朝我的小腿指了指。
“这个小家伙就是顽灵啊,那套巫术,应该就是用来驱使它的吧?”
我猜测,当初大巫之所以要烧掉木片,就是怕这只娃娃落入黑王手中。
可我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这个小东西有什么值得人觊觎的地方啊。
我说:“二爷,我是真想不明白,这小东西是怎么跟着我回来的?”
二爷眉头一挑,说了句特别装的话:“这世界纷纷扰扰,很多事,原本就是说不清楚的。”
我觉得这句话我可能在前面的篇幅里用过,当时就觉得这话特别熟悉,不像是我自己想出来的,现在终于找到出处了。
不过当着二爷的面,我可不敢说他装,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二爷这话说得特别有道理。
二爷好像看出来我心不实,瞪我一眼,不过没说什么。
下午,我跟着二爷在渤海湾转了一圈,是他非要拉着我转悠的,我完全不明白他意图,他也不说明自己的意图,有时候我拐弯抹角地打听他想干啥,他次次都能看透我的心思,将话题引向别的地方去。
晚上,二爷带着我去一家苍蝇馆子吃烤羊排,馆子的规模和环境都不咋地,但东西做的着实不错,餐具也收拾得十分干净。
二爷吃吃喝喝特别愉快,但又摆明了是不想放我走,说是明天他要带我去个地方,让我今天先去他家里住一宿。
这分明就是想消耗我的时间。
吃过饭,跟着二爷回家的路上,我才终于知道二爷这是要做什么。
走到北海大桥附近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心口处传来一股强烈的阵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让人浑身打哆嗦的疼楚,我一个没忍住,当场就趴在了地上。
二爷把我从地上拎起来,将我提溜到了大桥上,冲我吼:“感觉烧心了就嚎一声!”
烧个毛线的心啊,我现在只感觉心口中传来阵阵极寒,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要冻成冰了。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很久,二爷就那么拎着我,在桥上站了很久很久。
怪不得的二爷这顿饭吃了这么久,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凌晨一点,这座桥又在郊区,桥面上,除了二爷和我,就没有第三个活人了,他这么提着我,倒也不会引人关注。
关键二爷此时已经将我慢慢举到了栏杆外面,看那样,是打算把我扔到河里去。
很快,从心口焕发出的寒意就被热流所代替,先是如春风融冰般的温暖,而后,热度不断升高、升高,温暖变成了灼热,灼热变成了灼痛。
心口中的最后一道冰层终于被攻破,上一刻还如若冰封的心脏,此刻已经如同被烈火焚烧一样剧痛。
“嗷……噗!”
我刚嗷了半声,没等完全开嗓,就被灌了一大口水——二爷把我扔下了桥。
奔腾的流水迅速带走我身上的灼热,还有一股中正平和的炁场不断注入我的心脉,并循着心脉的搏动涌向周身各处,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经络正变得越来越强壮。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直到心中灼热终于消失,我才顺着河滩走上了岸。
二爷跑过来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行,看来人没大碍,我看你在水底下待了这么久,还以为你嗝屁了呢。”
我无比的无奈:“二爷,你是不是又在我的饭菜里下药了?”
“扯!”二爷瞪我一眼:“你自己没发现,从今天中午开始,你的两侧太阳穴就时不时地鼓起三四个拳头疙瘩似的小包,这是经络扩壮、即将破关的预兆,你修行的时间太短,根基不稳,我怕你扛不住,才特意帮了你一把。”
“二爷,我发现你跟我师父一样一样的,怎么折磨人怎么来,您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有个心里准备么!”
“那多没意思。”
我很无奈很无奈地叹口气,心里有火却又不能发。
我发现,不管是姚玄宗还是二爷,都常常以折腾我为乐趣。
他俩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是不是上辈子得罪过他们,要么就是……郭侃以前得罪过他们,他们这是在报仇!
对,肯定是这样,不管是二爷还是姚玄宗,恰恰又都是那种特别记仇的人!
我正在心中暗暗腹诽二爷,就听二爷从旁问道:“你现在破关了,有什么感觉没有?”
我试着沉一口气,在灵台中凝练一口念力。
要说修为提升的感觉,那确实没有。
所谓破关,仅仅相当于扩容,就是说,破关以后,你的修为就能畅通无阻地提升到一个更高的境界了,但破关并不会直接让修为提升。
但凝练出那一口念力之后,我却有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感觉。
就是……心中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暖意,好像自己对某件事产生了巨大的热情,但具体是对什么事产生了热情,又着实说不清楚。
“怎么样?”二爷又在一旁发问。
这一次我没有立即回应,只是沉下心来,细细去感受那股热情。
渐渐地,我意识到那是一种吸引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声地呼唤着我,让我设法找到它。
我散了念力,将注意力转移到现实中来,就见二爷正紧蹙着眉头,将一只手贴到我的鼻子前,试探我的鼻息。
“二爷这是做甚?”
“没什么,我就是看看,你还有没有气。”
他的言语之中都带着很深的担忧。
我知道他为什么担忧,由于从姚玄宗那里习得了特殊的呼吸法,我在喘息的时候,鼻口中是很少走气的,所以,刚才我半天没有回应,二爷可能是觉得我快挂了。
“破关之后,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二爷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我点点头,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了,并寄希望于二爷能给我一个解释。
可二爷听完我的陈述,却摇了摇头:“每个人破关之后的感觉都不同,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招引你。不过说来也真是奇了,这离你上次在我这儿修行才过了多久,没想到你就破关了。”
我猜想,自己之所以能破关,并非是因为我的天资有多好,这应该和郭侃在我心门中种下的三道黑气有关。
当时他说,他要打开血玲珑的最后一道门,可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又听二爷问:“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舒一口气:“回冲天阁,按原计划行事。听郭侃那意思,最终的考验可能很快就要来临,我得加快速度了。对了二爷,我并没有将左有道当年经历过的事情完整经历下来,无当出现在邪神的记忆里以后,你们的身形就在我眼前消失了,我想知道,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