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到他那张被二爷达成猪头的照片,我确实心有不安,于是回一条:“什么事?”
李:“就是……我家里有个二侄女,大学毕业一年了,一直找不到工作,你能不能帮忙给安排一下?”
我:“没问题啊。”
在我回了这句“没问题”之后,两人就完全没有动静了。
后来我越回味,越觉得不对劲。
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又被这两个人给涮了呢。
从刘铮离开,到集市即将闭市,中间吃了两顿饭,我逛了足足七个小时,才离开一层的集市,前往刘铮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楼,就看到走廊上很多人跑来跑去,这帮人都是一副无比惊慌的表情,远看像逃难,近看才发现他们手里拿着水壶、茶叶,还有另外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应该是急着去向什么人服务。
“郭大师,郭大师,”刘铮像个疯子一样跑了过来,“哎呀郭大师,你可算来了呀!”
看到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就忍不住乐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那三位首座为难你了?”
“甄毕倒是没有把我怎么样,可耳哲大人现在已经快要火山爆发啦,唉,郭大师,你就别啰嗦了,赶紧,先去我办公室和耳哲见一面吧!”
我笑着点点头,而后便信步闲庭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口,正要开门,刘铮就冲上来,抓住我的手腕,低声道:“郭大师,你进去以后,可千万别像上次见到甄焱的时候似的,说话那么呛,耳哲的脾气,可是比那甄焱……”
“放心,刘哥,我有数。”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推开了房门。
刘铮没有跟进来,我一进屋,他就急急将门关上了。
屋子里飘着一股很重的茶香,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类似于花椒粉的味道,那应该是某种防腐香料的气息。
刘铮的办公室分内外两间,外面这间是会客厅,茶几就摆在这里,里面才是办公区域。
眼下,会客厅中空空荡荡,耳哲俨然是在里屋那边。
我径自走到沙发前,坐下,烧上水,给自己冲了一壶茶。
等了半天,也不见耳哲出来,于是我便自己喝起了茶。
我知道,耳哲这是端着呢,现在我要是主动进入里屋,他估计会摆出一副很高的姿态,用上位者的气势来镇我。
说白了,我现在进去就相当于“觐见”,属于自降身份。
喝了两杯茶,他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
“不是说有人要见我么,怎么等了半天也没人来呢?”
我故意嘀咕了这么一声,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没有刻意提高音量,也没有刻意放慢走路的速度,很正常地走到门前,很正常地拉开门,准备离开。
“你就是那个郭海洋吧?”里屋中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
我权当作没听见,继续开门。
门板被拉开,我的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外,就听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会客厅里:“是老夫要见你。”
我这才回头。
在这之前,我无数次想象过耳哲的样子,现在看来,他的模样、气质,都和我的预判相吻合。
这老头的长相,用当年尉缭子形容秦始皇的话说就是,鹰目狼顾,五官之中带着几分狠辣,可人家秦始皇是千古一帝,狠辣之中,尽是帝王霸气,这位老者,那就只剩下狠辣了。
不过他估计是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焕发着王霸之气,昂首挺胸,气息下压,摆出一副久居上位者俯视众生的姿态。
说真的,这要是放在两年前,我突然见到这么一号人,肯定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可自从见过姚玄宗、二爷这两位超级大拿之后,这心性也算是被炼出来了,对,是炼,不是练,现在我这心境,几乎可以算是铁打钢锻,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靠着气场将我镇住。
至于姚玄宗和二爷,他们在我心里那就不是人。
在我眼里,耳哲就是个井底之蛙,自以为是,他要是真站在二爷面前,二爷光是释放出那一身强横无匹的煞气,都能压得他怀疑人生。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老头一会儿,笑了:“您就是耳哲先生吧?对对对,刘哥确实让人给我带了消息,说您要找我。”
耳哲大蹙眉头,似乎是因为我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畏惧,而有些不满。
我回到沙发前,一边朝耳哲摊摊手:“耳先生坐,刘哥这地方啊我常来,今天我是主,您是客,来来来,我帮您沏茶。”,说着我就坐下了。
耳哲站在原地,眉角哆嗦了半天,但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他想压我,我偏偏就要和他平起平坐,不是我想找不自在,而是眼下的形势决定了,我必须这样做。
如果现在就给耳哲一种他能轻松将我拿住的感觉,接下来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必须给他一种,他无论如何也拿不住我,不但拿不住我,还得依赖我的感觉,后面的事才有得谈。
我给耳哲斟了一杯茶,一边说着:“耳特意找我,应该是有重要的事要谈吧?”
说话间,我一直反复打量着耳哲。
像他这种久居上位的人,大多喜怒不形于色,时间回推到半个月前,我还很难看穿他的脾性,好在跟着刘尚昂和李淮山下了趟地,吞噬了丹士的灵韵邪气和碧眼狐狸精的一身灵气,我的修为又得到了不小的增长,相应的,察查人心的能力也拔高了不少。
反复看了这么几眼,耳哲的脾性我已了然于胸。
待我斟好了茶,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耳哲才开口:“听说,是你提议,要将乞活军旧城外的兵器工厂改建成水库?”
“对,这事儿我已经和甄焱定好了,工程应该会在近期动工,就是我手头缺少建造水库的劳动力,耳先生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将建筑工作承包给弥山,你放心,我给的价钱,肯定是最公道的。”
耳哲的眉角顿时一阵抽抽。
我知道,他特意提兵器工厂改建的事儿,就是想提醒我,我已经动了弥山的奶酪,接下来他估计会说,如果我不想和弥山为敌,就必须向弥山展现足够的善意,只要我在这个时候屈服,他就会逐渐加码,直到我承受不住压力,就是他亮出爪牙的时候了。
所以,我根本不给他加码的机会,直接示好。
耳哲沉默了得有将近十分钟,期间他一直凝视着我,似乎想要看穿我心中所想。
我被他看笑了:“怎么了耳先生,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啊?”
耳哲眉头大蹙,他的威压从始至终个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影响,这让他相当的不舒服。
“你不知道,弥山一直想要乞活军的兵器工厂么?”耳哲端起茶,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接着道,“小子,你将兵器工厂改建成水库,诚然是笼络了恶鬼道,可你这么做,也是要与我弥山为敌啊。”
我笑道:“你想要兵器工厂,我可以帮你建一个啊,地和劳力你来出,我出技术,工厂以后的盈利,咱们可以七三分账,我七,你三,您也别觉得自己拿得少,毕竟,地和劳力,三大帮都能出得起,可技术嘛,只有我能提供,这就叫技术垄断,我不吃你八九成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耳哲只要一生气,眉梢就不停地抖,现在他的眉梢颤得跟筛子一样。
我又给他斟一杯茶:“耳先生,您既然来找我,肯定是找我做生意来了吧,想必刘哥都告诉你了,我就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别的不谈。”
耳哲用力蹙眉,目光冷峻地盯着我。
我没和他对视,两个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怪尴尬的,于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泡茶上,倒掉壶里的陈茶,用干净的泉水冲一冲壶底,放入新茶,将滚烫的热水浇进去。
对,我是个完全不懂茶的人,可问题是,眼下也没别的事儿可干呀。
良久,耳哲终于还是开口了:“既然你自己说你是个生意人,只会在商言商,别的不谈,那我就跟你谈一笔大生意。”
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颗药丸,放在了茶几上。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这次,肯定是带着脑神丹来的!
我将药丸托在手中,仔细看了看:“这是什么?”
“这是我弥山特制的毒药,百转千回脑神丹,你应该……”
“不行不行,”我摇头,“百转千回脑神丹,这个名字太绕口,而且没什么记忆点,作为一件商品,这么起名字是肯定不行的,应该要简短易懂,朗朗上口。你就拿这个毒药来说,你得根据它的功效来起名,你像‘泄立停’、“开塞露”,一听,就大概知道它们是干什么用的。你这个药,什么功效?”
耳哲两眼一眯缝,目光之中隐露杀气:“你莫不是以为,老夫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卖药?”
他只是拿眼睛盯着我,而不是拍案而起,骂我混账,就说明他现在已经有点没脾气了。
我装傻充愣:“难道不是?”
“老夫要做的生意,可比天大。”耳哲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
我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口空无凭啊,您这是要出什么货啊,搞这么大阵仗?”
耳哲指了指我:“我要出手的商货,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您这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我的货,就是,你的命!”
“是么?照您这意思,我的命,已经掌握在您手里了?”